退出阅读

谁的青春仓皇结

作者:安宁
谁的青春仓皇结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第十九章 彩衣飘过素色流年

第十九章 彩衣飘过素色流年

接近放寒假的时候,一位远房的亲戚来,说是有件事要找母亲。我只好按母亲留的号码,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人只说了一句,我便意识到打错了,啪地挂了电话。再打,还是那个号码,接电话的,却是换成了母亲。一开口,竟是忘了打电话的初衷:“妈,这家,姓什么?告诉我,以后打电话也好称呼。”停了片刻,母亲才问出一句:“安安,有事吗?我一会儿便回去,别急。”说完,便急急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母亲带着一身水泥和石子的味道回来的时候,我已做好了饭,又兑好了一盆冷热适宜的温水,放好肥皂和毛巾,关了门,给母亲搓背。每每看到母亲肩上因为挑担或拉车而留下的红红的印痕,我总会低低地问一声:“妈,疼吗?”母亲亦总是呵呵地笑着回一句:“不疼。”我知道母亲在撒谎,有一次,皮都磨去了一大块,她还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不疼”。母亲这样说的时候,我的心却是针扎了一样,隐隐地痛着的。而后使劲地吸气,背对着母亲,把饭菜盛出一份,给父亲留着。
突然地很害怕看见韩小辉。害怕看见她着了曾经那么神往而今却是刺眼的衣衫,目不斜视地向我走来;而后泄愤似的砰地放下书包,在一片深蓝里卓尔不群地坐下。语文课上,她甚至在小老板威严的注视下,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直到喊了三声了,才慢慢吞吞地站起来。眼睛,却是依然挑衅似地,尖刻地看着别处的。
关于母亲的工作,我终于不再问一个字。只是再看到浩哲在广场上一个简易的卡拉OK厅里唱歌,不会像以往那样,倚门兀自听上一会儿,或给他一阵温暖的掌声,告诉他,歌唱得真的很棒——尽管,我的心里,是多么地想为这样一位真诚的朋友,送上一句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祝福。
我读书的这个城市正以一种不可一世的速度疯狂地向上生长着。每天,都有民工带着闪闪发光的兴奋和渴盼,潮水般地涌进来,将它的成长向着城市人期待的方向加速推进着。
十六岁的骄傲。
在广场旁的牛奶店里,拿了伊利牛奶要出门的时候,被店主给叫住了:下个月的牛奶,伊利又恢复为原价,如果你还想订一元的,就换一种吧。
家,只是在广场上打扫卫生的父亲暂时“求”来的一间小屋,中间用了蓝格子的布,隔了开来。不断地有广场上干活的工人跑到我的书房兼卧室里来讨水喝,或是坐着休息一会儿。有大大咧咧的女人甚至会很随意地往床上一躺,片刻便鼾声如雷。再起来的时候,干净的床单上,便有很鲜明的汗水的印痕,都是些和母亲一样来这座城市挣生活的女人,知道她们的辛苦,便也从不说什么。
第一次,没有回答母亲的问话。泪,一滴滴地滑下来,打湿了课本。母亲在身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说,起身去洗我准备睡前再洗的衣服。
可是,小老板却偏偏不明白。我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他对我的关爱。尽管这种关爱细微得除了我自已,没有人能觉hetushu•com.com察出来。就像每次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他总是会询问似的看着我。如若我低下头去,不想回答,他便会点别人的名字。他不愿意让优秀又灰暗的我,在别人另类的注视里,受丁点的委屈。甚至每次交钱,我拖了又拖,临到最后一个交上,写名字,他都很“随意”的插到前面一大堆人里去,而不是让它孤零零地挂在最后的空格里。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虚荣。我是班里唯一一个每天都穿校服的学生,又坐在光彩照人的韩小辉旁边,不但没有感到过自卑,相反,还为有这样一个赏心悦目的女孩子,坐在我的一侧,能让我学习累了倦了的时候,偷偷地欣赏一下,而感到一种小小的欣喜和满足。我从没有埋怨过父母,为什么给我一个如此困顿的家,让我的青春一日日地裹在肥大黯淡的校服里,而没有一丝一毫会鲜亮起来的迹象。我想为什么要抱怨呢,我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除了生活的清贫,我和别人一样,可以享受花香般扑面而来的快乐与青春。只要,只要没人打扰我习惯已久的平静和淡泊。
突然地不想见到浩哲。在学校的走廊里碰见他走过来,会拐个弯,绕远路回教室。拿牛奶的时间,也故意地改成下午放了学。直到有一天,母亲又寻着一份做保姆的工作。对于这份新的工作,母亲对我只字未提。我问起的时候,她也是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后来有一天放学,看见母亲抱着一个额头有颗痣的一岁多的小孩子,从市委家属院里走出来,才知道,母亲原来是给市政府某位“大官”看孩子的。
我看到他的脸上,有一朵花儿迎着阳光,徐徐地绽放开来。每一片花瓣,都是那样地绚丽动人,像是积蓄了一整个冬天的力量,等待在某个合适的春日,怒放给所有人看。
下午放学的时候,在蜂涌而出的人群里,看见浩哲隔着十几米远拼命地向我挥手,我却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便慌慌地转身跑掉了。走到半路的时候,还是被他气喘吁吁地赶上了。“安安,以后顺路,做个伴儿一块儿回家吧。”我的心倏地一紧:“你家住哪儿?”“就在广场对过的政府大院里啊。”我低着头,轻轻“哦”了一声,便不肯再与他说话。
那个人,当然就是坐在韩小辉的旁边,整日裹在灰暗校服里的我。没有人提及我的名字,但所有人却都心照不宣地注意到了空气一样无声无息的我。突然之间,像又换了一件彩衣的韩小辉,默默无闻的我,成了人人瞩目的焦点,还有,人人痛恨的众矢之的。
只是我知道,浩哲,却是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里。
而我,却要在这样生机盎然的夏日清晨,送走一个或许再也不会相见的朋友。
可是我却并不怎么讨厌韩小辉。
第二天还不到七点,我便一口气跑到了广场边上。是一个很好的天,没有丝毫的离愁别绪,很多的老人正随了音乐,做体操,或是跳舞。喷泉一如既往地在喷着我始终没有弄明白的纷繁的花样。太阳已经昂扬地https://www.hetushu.com.com升起来了,一切都是如此地新鲜和美好。
这一次,和浩哲喝着同样的牛奶,一路走着,竟是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开心的话。
那天晚上,我又去广场旁的卡拉OK厅,找个角落,坐下来,慢慢地看那些不熟识的人,一首首地哼着陌生的歌。想着今晚,会不会有一个熟悉的人,像往常那样,说唱一首老歌,给最优秀最坚强也最漂亮的朋友安安?抑或他不唱歌,只是这样坐着,陪我在音乐里,想想往事和很漫长的未来?
那时正是冬去春来,班里的女孩子们,像是一只只轻舞飞扬的蝴蝶,扑闪着五彩缤纷的翅翼,在人前肆意地张扬。我没有斑斓的彩衣,只是脱去笨重的棉衣,把穿得褪尽天蓝底色的校服,洗干净了,在温暖的阳光里晾干,继续着了它在一大堆华衣美服里,安安静静地欣赏别人的青春,于张扬鼓涨的衣裙里,呼呼作响。做课间操的时候,我站在后面,看蛰伏了一冬的青春,花一样优雅鸟一般灵动地在暖暖的春日里,热烈地绽放、飞翔、欢呼,竟是有丝丝的感动,慢慢地浮上心头。常常地想,等我快快地长大了,有了许许多多的钱,也定可以这样自由自在地,在阳光下舒展、招摇吧?
高二的时候,班主任换成了新来的语文老师。做课间操的时候,他站在队伍后面,眯起细长的眼睛,看有没有男生偷懒。却有检查的学生过来,朝他没好气地嚷:“嗨,眼长到哪儿去了,没看见开始做操了吗?快快归队!”后边的高个子男生听了边肆无忌惮的大笑,边也没好气的朝检查的回嚷:“嗨,眼长哪儿去了,没看见这是我们小老板吗?快快走开!”
等着浩哲的车渐渐地远了,最后一拐弯,再也看不见了,我才像浩哲拍着我瘦弱的肩说的那样,如他未离开时一样地吃饭、走路、睡觉、开怀,或是大哭。
我终没有等到有人来为我唱歌。站在空空荡荡、几尽没人的广场上,想起明天即将到来的离别,终于放声地大哭。
几天后的班会上,一向民主的小老板突然地做出决定:为了做体操时显得整齐划一,以后的每一个人,都必须着校服出操;违者,上课罚站。此令一出,全班哗然。有人公然地当面反抗:这么丑陋的校服,整天穿着,岂不把人憋疯?!小老板有些窘迫,丢下一句“为了班级利益,亦为了消除攀比之风,希望大家予以合作。”便匆匆结束了班会。
浩哲的亲友和父母走过来,他一一的向他们介绍我。记性一向是比较地差,却是第一眼便牢牢把人群里一个小孩子记住了。那是浩哲姐姐的孩子,刚刚一岁半,奶声奶气地叫我阿姨。我看着他额头上鲜明的黑痣,终于知道母亲和浩哲,其实比我自己还要明白,十六岁的女孩子,有着怎样不容侵犯的骄傲和自尊。
他真的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会和我们一起挤食堂,见了瘦削小巧的肉片,会夸张地放慢咀嚼速度,力图品出它稀有的香味来。学生见了面和他打招呼,故意恭恭敬敬地喊m•hetushu•com.com一句:小老师好!他也毕恭毕敬地回一句:小学生好!不过见了决定他官职升降、奖金增减的领导,却从不知道点头哈腰地问好,或是不失时机地拍几句马屁。即便是知道校长的女儿韩小辉就在自已班里,也从没有主动把握过这样大好的机会。
却是意外地,收到了老板的回信。信,极其地简短;我却一下子便读懂了信里所包含的内容。他说:就让我们都接受对方由衷的感谢和道歉吧。
这才抬起头,朝他微微一笑,摇摇头。他也不坚持,却是直接插到我的牛奶袋里,老朋友似地问:“安安,你们今天英语要讲什么内容?”我惊讶地再次抬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也是一中的学生吗?”他抱歉地一笑:“忘了介绍自己了,我就在你的邻班,叫陈浩哲,念走了音就是耗子。因为你经常和我们班学习委员,也就是我同桌阿楠接头,所以就盯上你了。”正喝着牛奶,听了这样几句话,差点呛着。他见状又故做认真地安慰我:“别急别急,我这只耗子从不会抢人牛奶喝的。”说完又做了一个很可爱的老鼠偷油的动作。
高一读完之后的暑假,浩哲通过母亲传话给我,说他要去美国留学了。我茫然地呆立了足足有十分钟,才想起问一句:“他什么时候走?”“明天上午八点,在广场前坐车去机场。”
可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快步跑过来的浩哲给拉住了。“安安,谢谢你来给我送行。”我的泪慢慢地涌上来:“浩哲,该说谢谢的,其实是我。”浩哲呵呵笑起来:“安安,如此好的天,我又不是去抗美援朝,有希望战死疆场,这么伤感干什么。呶,这件礼物,送给你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我接过来,只看了一眼,泪又涌了出来。只是偶尔隔着商店的玻璃窗,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那款精美小巧的随身听,又轻轻叹了口气,便被细心的浩哲默默给记住了。
当然,老师的话,心里可以不服,但还是要听的。第二天做体操的时候,我们班便很快地闻名了全校。班主任们都有些许的嫉妒。惊讶之后的学生,则拿我们的“革命精神”,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他们不知道韩小辉,在班里发表了拒穿校服的声明。说老班的决定太不人道,凭什么为了某些人的自尊,让全班人一起跟着受罪变丑?!还堂而皇之地拿了“班级利益”、“消除攀比”之类的词汇,来遮掩自已的偏心!
一切又都恢复如初。心情像雨后的天空,好得想让人大声地歌唱。我当然是不善于歌唱的,可是躲在自已安静恬淡的天地里,看班里的颜色,又如窗外的春天,花红柳绿、五彩斑斓起来;看做操的时候,一排排自如舒展的四肢,像透明的翅膀,在半空里飞翔;看韩小辉和小老板的眼睛里,又如往昔,有着各自喜欢的内容。这于素面朝天的我,是一种多么欣喜多么满足的生活啊。
每天清晨,我都要穿越气质高贵的四季广场,在附近一个小店门口停下来,和眼神尖锐的老板打一声招呼,径直地去冰箱里www.hetushu.com•com拿订好的牛奶。牛奶是一元一袋的,名字和包装一样的朴素,摆在一排插有吸管的盒装牛奶的未端,微笑着等我天天拿了它,一路喝着去座落在城北的学校。傍晚放学回来的时候,路过广场旁正在修建的气派的居民小区,我会放慢脚步,在一群装卸石子的民工里,默默地瞥一眼那个着了灰暗衣衫的女人,而后便将心放下来,在她还没来得及看见我的背影时,飞快飞快地跑回家去了。
这样的话,让所有的人在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样不尽人情的规定,只是为了某一个人的自尊。
入高中后第一次,这样开怀地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那周的作文,是一封写给朋友的信。而我,则想也没想地,便写给了小老板。破例地,作文讲评课上,没念我的文章。
几天后再去拿牛奶,一向冷漠寡言的店主,突然绽开难得一见的笑容,说:“近来你喝的那种牛奶货源紧张,要不,你换一种吧。”扭头看了一眼那些“贵族气”日渐浓郁的牛奶,刚要说“算了”,店主却将一盒伊利纯牛奶放到我手里:“近来这种牛奶让利顾客,降到一元一盒,你试一试好喝的话,可以订它。”半信半疑地,我接过来,笨拙地取下了吸管,插|进去,只喝了一口,便被牛奶的醇香吸引住了。正要出门,便见浩哲一头闯进来,冲店主喊:“老板,听说伊利牛奶降为一元一盒了,你干脆把我的牛奶换成伊利吧。”店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浩哲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看我手中的牛奶,说:“咦,怎么都比我消息灵通?”我一笑:“我也是刚刚听店主说的。”
她是那么一个漂亮出众的女孩子,成绩不错,家境优越,像是古代幸福的公主,她有什么理由不骄傲呢?韩小辉衣服多得数也数不清,又有过人的聪慧和灵透,知道怎么搭配才会让自已愈加地青葱迷人。我几乎不记得第一天穿过的衣服,第二天韩小辉会一成不变地再穿一次。女生们不屑于看她;我却喜欢在韩小辉故意快上课了,才闲庭散步似的走进教室时,把视线从课本上移开,静静地看韩小辉新鲜芬芳的水果一样,泛着美丽的光泽,透着诱人的芳香,慢慢地“飘”过来。甚至当她坐下了,那种绚丽的光芒,连带地把隔了过道的我,都映得鲜亮温润起来。那时候,我总是会微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一口气,而后叹息般地长舒出来,才肯认认真真地听老师讲课。
第二天再去上学,便刻意地早起了一会儿,在牛奶店的冰箱里,看见排头的“三元酸奶”还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等着它的主人,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母亲所处的工地,因为大楼的快速竣工,开始裁人。理所当然地,身体并不强壮的母亲,被裁了下来。少了一个人挣钱,家里的境况,立即捉襟见肘。起初母亲还唉声叹气地发愁,一天晚上,从广场上回来,母亲突然兴奋地对我说:“安安,你那个叫浩哲的同学,原来是市政协主席的儿子,刚才在广场上碰见他们一家人正散步;这孩子怪懂礼貌的,说话总是让人听https://m.hetushu.com.com了心里热乎乎的;他还把我介绍给了他父母呢……”正埋头学习的我,心里一惊,手中的笔,啪一下摔在桌子上。身后的母亲,又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句:“安安,要不,你明天给你那同学说说,让他爸爸帮忙,找一份活儿干吧?”
其实,怎么可能做到浩哲说的那样,像他在时一样地吃饭、走路、睡觉、开怀,或是大哭呢?就像这醇香的牛奶,淡蓝色的吸管,一起上学放学时欢乐的点滴,还有不留痕迹的体贴和关爱,浩哲走了,我却是再也难以拥有了。
在这样紧张的对峙里,小老板总会喟然地长叹一口气,用手示意韩小辉坐下,便继续讲他的课了。韩小辉真是绝顶地聪明,她清楚再怎么与小老板对抗,最终都会没有缘由地被原谅的。因为,小老板是刚刚招聘进来的大学生,而她的爸爸,在这个学校里,又有着多么显赫且不可动摇的声名啊。
韩小辉坚持着不|穿校服,亦不去做操。班里的体操量化分,因此急剧下跌。老板那月的奖金,很自然地,便被扣掉了。
走到四季广场的时候,心愈加地慌。下意识地抬头又往建筑工地上看,却一眼瞥见母亲扛着铁锨微笑着向我走过来,而且一路走一路喊着我的名字。而一旁保镖似的浩哲,却不识趣地依然在滔滔不绝着。母亲终于走了过来,用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叫了一声“妈”。从一阵短暂的沉默里,我能感觉到浩哲的惊讶。而后便听到他极响亮地向母亲打招呼:“阿姨,您好,我帮你扛吧。”母亲亦热情地回了一句:“不用不用,你是安安的同学吧。”不知道浩哲有没有觉察到我的窘迫不安,他只是极快地给我们道了声再见,便跑向了广场对面的家属楼。这才抬头,看他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慢慢地模糊成一片。
韩小辉就坐在我的左边,只是中间隔了条过道。韩小辉从来都是摆出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高傲模样,不愿正眼瞧上一眼我这样一个班里永远的冠军。因为过于骄傲和冷漠,韩小辉不受任何女生的喜欢,也不招任何男生的倾慕。她像一截质量上好的炮仗,何时何地,哪怕是受了潮,也会一点就着。甚至是高着嗓门和人吵起架来的时候,蛮横得连小老板的严厉斥责都可以不理。
并没有等太长的时间,便看见一大群人走过来。最前面的,便是浩哲。不知为什么,看见那样有些“浩荡”的的送行队伍,竟是有种想逃掉的胆怯和紧张。
我很熟练地把淡蓝色的吸管插|进去,低头品一口习惯了的那种芳香,好久才说:“那麻烦您帮我换成原来的那种吧。”
我感激于这样细微又无声的关爱。我也一次次地用了高高在上的成绩,一点一滴地回报于他。然而有一次,却是很坚决地,拒绝了他的温情。
一个月后再去拿牛奶的时候,便会碰到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常常是我刚刚把手伸进冰箱,他的手也不缓不慢的伸了过来。只是一排牛奶里,我拿最后一个;而他,则是拿第一个。将牛奶的角轻轻咬开的时候,他的手又伸过来,手里拿着的,却是一只淡蓝色的吸管。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