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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春风

作者:苏静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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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出宫

第三十二章 出宫

她的心猛地一跳,险些张口便要询问:那病重的人,会是自己那位最为敬重乳娘么?
埋伏、下药、绞杀,处处谋划精妙,连他亦不易察觉出来。
他睇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尽职地问:“萧公子,是否要将此事禀报皇上?”
苏言不是不晓得,霜姨住入了城郊的观音庙,带发修行,不愿再过问世事。
念及曾经的遗憾、懊悔与伤痛,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
抬起头时,他却又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冷然。
周侧除了车辕滚动的轻响,静寂无声。
出乎君于远意料,萧霖竟然主动包揽此事。
观音庙……
驾驭白玉琴需要极大的心神,这副身子坚持不了多久,苏言只能速战速决。
到时候,则给了朝中那些顽固大臣一个再度塞女子入后宫的藉口……
言儿,有师傅在,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你分毫!
“只因她心心念念,无法释怀,这才落了病根。”萧霖唇边微不可见地扬起一丝涩意,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自从那一日两人奏曲舞剑,君于远便时常到琼华殿小坐,或听苏言的琴曲,或烹茶品茗,合意融融。
敌在暗,三人在明。
她迅速将白玉琴上的绸缎一手掀起,盘腿而坐。
毕竟如果苏言在半路走漏了消息,宫妃擅自离宫,可谓大罪。
定了定神,悠扬的琴声自指间响起,在此杀戮与血腥的夜里尤其突兀。
月夜中的虫鸣销声匿迹,寂静里隐隐泛着不安与危险。
只是这一弱一病,显然非长寿之相。加之,这苏家两人均是谢府送入,更令众人忌惮。
“不必,”萧霖俯下身,单手把晕过去的苏言平放在柔软的被褥上,动作缓慢而轻柔m.hetushu.com.com,眼中犹若冰雪渐融,流露出丝丝暖意。
但是如今的她再焦急难耐,也只得呆坐在马车内,不断期望着陈瑾驾车能快一些,再快一些,尽快到达观音庙去。
其中一两人起了意,偷摸着就要逃走报信,被眼尖的陈瑾发现,一并斩杀。
生怕谢家坐大,朝臣蠢蠢欲动,几番上折子恳求再度选秀女入宫,被君于远久久压下。
陈瑾看得目瞪口呆,耳边响起萧霖淡漠的声线:“陈大人,此地不宜久留。”
她紧紧抱着琴,靠在车门上悄悄往外张望。
即便苏言不会武,也能感觉到四周若有似无的杀气萦绕,更何况是其余两人?
“在下一位故人病重,她最爱听琴,这才请皇上允苏采女出宫。”萧霖墨黑的双眼定定地盯着苏言,又补充道:“不过数日的功夫,还望苏采女能让在下的故人如愿。”
萧霖转头淡淡一扫,睇着苏言完全沉浸在琴曲中,额上豆大的汗珠徐徐落下,她却似无所感,指下愈来愈快,琴音亦越发凌厉。
陈瑾迅速捂住口鼻,却仍是迟了,咬牙切齿道:“一群无耻之徒,竟敢用此下三烂的招数!”
君于远一怔,随即皱起眉头:“我这就派几位老御医立即前去救治。”
这次出手,更是不留情面。
陈瑾显然也是这样想,并未离开马车半步,只是警惕着四处的动静。
苏言一怔,她并未感觉到异样,显然那是专门对付习武之人。看怕功力越高,受影响越大。
马车外怕是有人,且来者不善!
“萧公子客气了,”苏言疑惑,师傅的故人不多,难道会是……
萧霖的手中,则是一柄乌和图书黑无华的短刀。随意一站,却令人忽视不得。
正要去阻止苏采女,却见萧霖眼眸一沉,抬臂利落地用手刀劈晕了车中的女子,稳稳接住她软倒的身子。
陈瑾平板地答了一声“不敢当”,又道是“皇上有命,职责所在”云云,一派拘谨守礼。
她立刻发现了不妥,萧霖的动作明显比往日迟缓,恐怕是遭了暗算。
萧霖衣袖一挥,将白玉琴甩至苏言怀里,转身一跃而出。
没有提前知会,又用了那般的手法将其带出皇宫,必然是不能让旁人泄露之事。
没有想到的是,事隔几天,萧霖一脸凝重地约他在树林中会面。
这样的刺客,不会是死士,只会是杀手。
不但刺客愕然,连陈瑾也诧异萧霖竟然在短短片刻就将阻碍他的刺客甩下。
既然是师傅所为,那么定然是得了君于远默许。
李唐不能离他左右,若是其他人,他并不放心。
只是有先生在侧,他更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登时应下:“那么便有劳先生了,出行不宜人多暴露了行踪,我就让陈瑾与你们一并同行。”
想到这里,苏言不禁蹙眉望向几丈外的萧霖。
苏言抱琴的手指不由一松,师傅武艺超群,兵器不论刀剑皆是得心应手。有他在,再多的刺客亦不会是他的对手。
尤其是,由始至终他们之间没有半句交谈,极为谨慎,生怕泄露出身份。
苏言呼吸一紧,眼看着师傅身影一滞,虽勉强避开了,左臂和右腿上仍是分别中了一箭!
数十个蒙面人冲了出来,直奔他的所在之地。
短刀已是收起,双手握着两柄沾血的长剑,更是势如破竹,转瞬间便把刺客斩了大半。
“先和图书生以为……该如何是好?”君于远想起那位在送葬时,始终红着眼,却没有落下一滴泪的坚强妇人。李霜是苏言最敬爱的乳娘,若是出了事,他如何跟九泉之下的言儿交代?
他们当机立断,余下半数人纠缠着萧霖,另外的直奔马车而去!
是夜,苏言仍沉浸在几日前的琴韵,回忆起君于远犹若蛟龙的身影,淡淡笑了开来。
正当苏言沉思着谁能无声无息地从宫中将自己掳走,一人掀起阻隔前后车厢的帐帘,冷凝的侧脸令她陡然一惊。
想必那些人也明白,在三人中,萧霖的武功最高,亦最难对付。只要除掉他,剩余的陈瑾双拳难敌四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苏言何惧之有?
前头驾车的陈瑾低声禀道:“萧公子,苏采女,还有半个时辰就到观音庙了。”
半晌后,却发现身旁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眼神呆滞,更有甚者眼角微挑,神色迷蒙而愉悦,仿佛陷于梦中。
她坐起身,望见车外一片漆黑,借着微弱的月华,隐约可见为一掠而过的荒凉景色——她蹙起眉,此地却是洛城郊外,离皇宫足足十里。
好不容易压下了焦急,苏言点头应道:“有劳陈大人了。”
顿了顿,他迟疑道:“如比,会不会触感伤情,令病况加重?”
突然余光瞥见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她尚未看清来人,只觉颈上一痛,便失了意识。
君于远会意:“先生是想让苏采女在霜姨跟前弹琴?”
萧霖单手快速包扎着伤口,暗自推断着。
刺客深知此琴声蛊惑人心,若不制止,很快就要全军覆没。
陈瑾立即将苏言挡在身后,却还是晚了一步。数名刺客将他团团围住,把两人阻隔开。
hetushu.com.com君于远沉吟片刻:“霜姨无法长途跋涉,只能由苏采女秘密前去。”
思及此,她猛跳的心才稍稍平稳了。
马车忽然间停了下来,苏言诧异地抬起眼,却见萧霖微微蹙起眉,目光陡然一冷。
有苏言的白玉琴相助,萧霖手起刀落,转眼间便轻而易举地解决掉数人。
从未想过,带走自己的人,居然是师傅萧霖?
她胸口一紧,警惕地眯起眼。
毕竟苏言性情沉静,聪慧却识大体。苏贤有城府,身后又得高人相助。两人相争,势均力敌,总归是让后宫平平静静。
平日苏言定会觉得这位陈大人无趣得很,此刻却有些心烦意乱,盯着车窗外朦胧的夜色,许久不曾回过神来。
不知霜姨在观音庙过得好不好,又何故短短数月便病重了?
再者,琐事有陈瑾代劳,有他打点,也免去了路上许多麻烦。
且数十人,个个身手不凡,招式狠辣却几近相似。
苏言的琴音尚未停下,她低着头,仿佛周侧的一切再无所感,不管不顾,知晓得十指在琴弦上飞舞。
陈瑾后背贴着车门,在琴声中渐渐感到晕眩。
他提剑就在手背上一划,痛楚令其蓦地清醒过来。
三人行,也是避免了萧霖与苏言孤男寡女的境况,免得事后引来非议。
“皇上,”见其转身要走,萧霖叫住了他:“李霜的双眼已经哭盲了,如今也是积抑过深,非药石能救治的。”
陈瑾将长剑横在胸前,守在马车旁,神情肃然,严阵以待。
苏言略略平复了思绪,不解地看向他:“萧公子,我们此番要前去何地?”
他侧头看向昏睡的苏言苍白得近似透明的面容,握上了她透着凉意的手,目光坚定。
和*图*书瑾迟疑着是否要离开马车,上前助萧霖一臂之力。回头瞥向车内的苏采女,欲言又止,最终未曾移动半分。
见状,苏言咬着唇,心里挣扎了片刻,终究在萧霖的手臂被长剑刺伤,露出一道狰狞的血痕时,下定了决心。
萧霖睨了他一眼,单手把手臂和腿上的羽箭扯出,指尖一点止了血。
尤其在她身边,可否有人悉心照顾周到,伺候在榻前?
君于远暂时不能动谢家,也便静观其变,不急于打破此番平衡。
大夫可曾把脉?需要的药材可否齐整了?
刺客对于马车中的女子,居然有闲情弹琴奏乐并不以为然。
刺客甚是知晓他们的长处,先发制人,数百支羽箭从四面八方直逼萧霖的要害。
满腹疑问,苏言真是恨不得能腾云驾雾,眨眼间便到了霜姨的面前。
“皇上,在下愿护送苏采女一途。”
君于远小心翼翼地把白玉琴交到萧霖手上,颇有些恋恋不舍:“事不宜迟,先生明夜亥时便出发罢。”
方才的刺客分工合作,默契无间,绝不会是乌合之众。
眼前隐隐发黑,她有些看不清了,索性凭着触感与习惯继续弹奏。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皇上,李霜病重。”
宫香怡一死,两位奉仪又毫无靠山,在后宫算得上是苏家两姊妹的天下。
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宽敞的马车内,身下的柔软,以及盖着的锦被,可见这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不能停,绝不能停下,要不然……
“皇上可曾听闻,琴音能悦人,也能救人?”萧霖目光一转,落在了御书房被珍视地用绸缎裹好的白玉琴上。
眼看着苏采女就要毙于刺客剑下,那人却骤然倒下,背后站着的俨然是萧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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