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死一线
真相往往更让人唏嘘。
卫碧勾勾嘴角，抱着小猫四顾，最后朝墨镜男A走了过去，把手里的小猫交到了他的手上：“它不会走路，你先替我抱着它。”
痛得几乎要哭号出来的拥抱……
对秦季仁，卫碧有过的接触不多。环球秦家是业内的一个传奇，据说老爷子早年纵横实业，等到演艺行业初具端倪的时候就携全部身家创建了环球。秦则宁的父亲过世之后，年仅二十岁的秦则宁继承了这一份名正言顺的家业，与三位叔辈的人争斗许久，终于把其中两个送进了监狱，一个送去了新加坡。她入环球的时候已经是后期，破罐子破摔的秦季仁所做的濒死反抗是那一次绑架。
卫碧缓步到了箱前，伸手取了粗的一个针管，缓缓地靠近自己的静脉，稍稍探进自己的手臂，推动针管——
可惜，这一路颠簸，她都没有一丝转醒的迹象。
“啪——”
小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蓝色的瞳眸深邃得看不见底。
她不傻，只是不想触碰那些她完全不想要牵扯进去的事情。几天之前最后一个电话是秦则宁打来的，他赶来尚且需要半天时间，一个月前陆筝是如何做到那么快赶到的？唯一的解释，是他根本早就知道秦季仁会做什么。
卫碧的意识一直是模糊的。
卫碧：“……”
“您坐。”Mako殷勤笑。
秦季仁的眼睛弥漫上阴沉的颜色，他气得眼圈发红，忽然上前又扬起了手狠狠甩下！
秦则宁顶着黑眼圈沉默良久，淡然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客厅中，秦季仁坐在巨大的黑色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松弛的皮肤老态龙钟。看见她来，他满脸奸笑：“卫小姐临门，秦某有失远迎。”
卫碧接过了，仔细回忆了下陆雅安的神态，真诚道：“秦老板，人家酒精过敏。”
“卫小姐，请。”墨镜男A下了车。
他久久注视着病床上的卫碧，忽然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站在环球门外，执拗地挡住他去路的小丫头，匆匆几年间，她已经长大，变成了环球优雅完美的女一号。
“医生！医生……”
卫碧沉默。
卫一姐捂住眼睛揉了揉，恍惚间又看见了多年之前，站在她身前的那个少年。这世上有种人，明明对谁都好，却其实谁都靠近不了，她从与他相遇到今天，已经数不清走了多少步，只有此时此刻，好像一伸手就能摸着了，这样的距离，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你……”卫碧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听得见，“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考虑什么，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秦季仁给了她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她要交出那一个秘密，而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秘密——秦季仁，他实在太高估她和秦则宁的关系了。那个人的心思比任何人都要深沉，她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么重要的事情？
陆筝淡笑：“你舍得把她踩进泥里，秦总的决断力真令人刮目相看啊。”
到最后，自称路人的八卦人士实在挖掘不出什么，只能在论坛上留下一句感叹为这件事画重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终于冲进了病房按住了痛得打滚的卫碧，跟随的护士配置好了镇静剂。
那一夜，两个人睡得都不是很踏实。
秦则宁扯过床边的凳子，坐到她身旁，看着她一副呆萌模样，低笑出声。
不期然地，昏睡的卫碧忽然睁开眼睛，对上了秦则宁惊惶失措的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他身旁优雅的存在。她红遍大江南北，多少人为见她一面而飞越半个地球，她却只是静静陪在他身边，一如当年。
那不是梦？！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经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昏沉入眠。醒来时看见秦则宁澄净的眼睛。
大众女神、艳照女星、被雪藏的弃子、武术替身……卫碧，或者是曲欣衡，她究竟还有多少故事？
秦则宁终于丢了温文和睦的面具，也许是因为她的反应太让他惊讶，他的眼里闪过疑惑的光芒，靠近几步，却发现每走近一步，卫碧眼里的憎恶就又多一分——怎么会这样？她……是遭遇了什么还是……
秦则宁看着卫碧一副生死一线的模样，终于叹了口气，笑了起来。
“……啊？”
几个小时后，一则新的爆料登上头条。消息是某个官方组织评定人员透露，上面晒了一张毕业照，里头的卫碧一头短发，身穿散打服饰，手捧着一张核定证书……
卫碧静静地在原地驻足。她其实有些疑惑，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秦老变态下如此血本？如果是和秦则宁的关系……它早就结束了，就算她现在被重新绑在地下车库，恐怕也不会激起他的怜悯。况且，她根本没有欲望再与他发生牵扯。
医院工作的老护士回忆起，当年卫碧身上的伤是钝器所致，同时入院的还有秦则宁。
……
墨镜男A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有些……失望。
病房门口，一个身影静静地倚墙站着，最终推开了房门。
刚才在天台上观察到主卧的窗户没关，窗下又是草坪，本来就只是一场赌局。万一秦季仁没有选择在主卧“签约”或者一不小心跳下来把腿摔断了，等待她的一定是噩梦。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比噩梦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个桀骜的女孩毛毛躁躁，却有着让老歌手都羡慕的天赋。她整个人透着绿色，青翠得让人觉得沁凉。
卫碧凉飕飕笑。
“为什么……会这样？”秦则宁几步上前，揪住了医生。
“在秦季仁的别墅里，有一只小猫，没有脚的小猫。你带人折回去看看……看它是不是还活着。”
夕阳终于落下，晚霞遍天。
这种人，真的发起狠来说不定宁死不弯。
周礼惊醒，抓住她问：“你……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有没有……”
卫碧淡然道：“嗯。”
细心的网友仔细研究了艳照，渐渐地，越来越多的端倪浮出水面：
一个月前，一个月前……
秦则宁冲到车前的时候，卫碧已经彻底瘫倒在了路上。
焦灼。
卫碧忽然无法呼吸，冰冷的感觉从身体内部炸裂，就像冰川蔓延到每一个手指尖，渐渐地，那些地方变得麻木，只留下真真假假的嘈杂，抓心挠肺地撕扯着她每一寸肌肤……
秦季仁天性多疑，他不会允许有一点意外出现。而他现在好奇的是，这个女人会不会妥协……
“什、什么话啊……”糊里糊涂的卫一姐满脸困惑，不过额头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舒服得很，她伸出手抓住那抹冰凉，死撑开惺忪的睡眼抬头，没一会儿，又闭上了。
他的手里拿着手机，手机屏幕上亮着的是秦则宁的名字。
四管针剂，三种毒品。
卫碧道：“我身上真的没有什么环球的秘密，我已www.hetushu.com.com经和环球划清界限了，如果有，我早就拿出来对付秦则宁了，你们绑架我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她的身家是九千万。
“卫小姐似乎并不了解您现在的处境，秦某很遗憾。”
也许是他的声音实在太轻柔，卫碧原本就一团糨糊的脑袋一瞬间凝结成了木头。她终究没抗得过本能，一不小心就跌入了睡梦中。
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墨镜男A第一个清醒过来，扔了手里的猫冲到落地窗边朝下望，却只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在地上的草丛里滚了好几个圈，最后居然踉踉跄跄站起身来朝楼下的树林深处跑去！
她愣愣地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一手距离的车，徐徐抬头，看到了驾驶座上那个人的脸。顿时，不论是哭还是笑都成了奢侈。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追击》剧组从导演到演员都是二线的，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注量，而拍摄又相对隐蔽，剧组内部人员不对外爆料的情况下安然过了五天。剧组风平浪静的生活在第六天彻底被打破，起因是微博上一篇热门微博：
秦季仁笑：“卫小姐说笑了，秦某每次都是恭恭敬敬派人去请，卫小姐没伤没坏的，怎能叫绑架？”
秦则宁一拳打在方向盘上，车子差点翻下盘山公路。最终，他颤抖着把方向盘扭正了过来，驱车赶到了秋山医院。
卫碧伸手进口袋，摸索着找到大概位置，滑动了接听键。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卫碧被人陷害，她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秦季仁微笑：“你会好奇的。”
卫碧粗略数了数墨镜男的个数，用力拽紧了针管，猛地朝身旁的一个人的气管刺去！
Mako把文件夹递到了后座，边开车边口述：“秦季仁这几年在新加坡混得似乎不错，成了一个当地势力的狗腿。两年前开始涉足毒品贩卖，被新加坡警方通缉，偷渡回国。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新加坡方并没有要求我国协助抓捕引渡。那座别墅是秦家名下的，是当年老爷子赠予秦老先生的，不过因为地段偏僻又年久失修，这些年来也就渐渐被人遗忘了，没想到成了秦季仁的巢穴。”
她回忆起梦里面那不知道真假的对话，顿时笑不出来了，燥热一点点攀爬上脸颊，她局促地想要在病床上挖一个洞钻进去，想要凭空穿越到异次元空间，总之不想在这焦灼里继续待了……
可是像这样的机会真的不多啊，不能睡。
浓重的血腥味。
“你忘记什么事了吗？”那一天，秦则宁低声问她。
天哪，真是卫碧！
大众纷纷泪目。比绯闻和黑幕更加具有传播力的是煽情故事。
“秦先生，你不能进去！”在门口，秦则宁被医生拦在了门外。
秦则宁盯着手术室的灯，低声请求：“能不能……等一等？”
夕阳渐渐落下，卫碧扶着栏杆眺望底下，轻轻拨弄小猫的脸颊：“你说，跳下去会不会死掉？”
茫然的网友们开始细心挖掘卫碧。在她成名的生涯中，有过数段绯闻，其一当然要数环球影视的秦则宁，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其二是新晋的导演牧之帆。秦则宁这边已经是悲剧了，而牧之帆……这位大导演最近自己狼狈不堪，因为坚持要用卫碧当主演，环球撤了资，巨大的资金缺口让《天生尤|物》的拍摄步履维艰，而剧组的开销却日复一日在消耗着……
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之前只在电视上看过，漂亮、性感，长得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玩物一样。第一次请她上门，发现她居然有不错的身手，这让他大感意外。而就在刚才，他确信在她的眼里看到了野兽的光芒。那种不该出现在这种锦衣玉食的人眼里的光芒。
秦则宁入了车，仰头靠在了后座上。
卫碧从来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跑这么快，也许是这几年的散打练习最终起了效果，她穿行在密林里，身上不知道被多少树枝划破，终于，远处的马路近在眼前，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朝着路狂奔——
卫碧家的粉丝没有空理睬那些乌烟瘴气，他们正在用PS叠图对比着片场的武替和卫碧以前的照片，因为靠肉眼根本无法判断啊无法判断！最后，技术帝通过了一系列同角度同像素同比图片对比得出结论：骨骼符合率90%，出现在《追击》片场的那个武替，95%是卫碧本人！
周礼笑出声来，毛茸茸的。
卫碧冷笑：“秦老板想要和我签约？”
秦则宁。
“你连自己都骗，非要到了现在这地步才不再压抑……”
褴褛的衣服遮盖下，依稀能看到伤口。
周礼吓得眼圈通红，小心地看了秦则宁一眼，却发现这个似乎没有多少情绪的男人现在也是满脸苍白。
怎么能够不恨？
冲出去的时候，其实已经快要昏厥。不过巨大的刹车声勉强拉回了她的意识。
卫碧期期艾艾道：“她打我脸……很贵的……”
眼泪与哽咽被咽回喉咙底。
相当优渥的条件。
卫碧沉默片刻，道：“秦季仁，我真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给你。”
卫碧：“……”
他很紧张。
秦则宁一闪身，躲过了花瓶，满脸震惊。
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是什么，树影在她的身旁飞快掠过。她的动作向来敏捷，如果她能摆脱那群保镖一分钟，那么跑掉的可能性就多了起码两成。不论如何，总比留在那儿，从此被毒品束缚，变成毫无自尊毫无生命的人强。
以大胆热烈出名的卫一姐，蘑菇一样坐在病床上，装死闭上了眼睛。
“来，为卫小姐递上‘合约’。”秦季仁道。
秦则宁冲了上去，看见护士推着病床朝病房走。他一步上前拦住了医生，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医生靠近他：“你不妨试一试。”
陆筝却不看她，他抽完了手里的烟，终于正视她，问：“想通了？”
“我……怎么样？”卫碧开了口，发现嗓音嘶哑。
SE大厦十八楼，陆筝悠闲地抿了一口手里的咖啡。
他终于知道那时候卫碧想说的是什么了。在一个月后，在她进了急诊室差点丢了性命后。
并非没有注意到她，只是总觉得……她还小。
秦则宁终于出了声，声音沙哑。
墨镜男B伸手拦住她：“卫小姐，请把您随身的通信工具交给我们。”
陆筝的手落到了她的刘海上，轻轻拨弄整齐。
“秦老板似乎只会这一招？”卫碧甩了甩刚才被揪得很疼的手，冷笑，“一次两次三次，你不腻？”
原本消息刚传出的时候，大部分人偏向于片方炒作，或者卫碧自己炒作——一个普通的女明星，被雪藏后就算退圈嫁富豪也不会做这样一份工作吧？且不说尊严，就算能放得下身段，又有几个有那个能耐？
所有人这才和_图_书反应过来，朝楼下冲去。
“你能帮我个忙吗？”卫碧想了想，小声开口。
令人难堪的寂静与不安。
秦则宁的手落在了她的发顶，低沉的嗓音就在她脑袋顶上飘散开来。他说：“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高中毕业拿着一张唱碟寻遍了本土影艺公司，最终被环球挖掘，改名卫碧，一举成名。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颓然地坐倒在急救室外，脑海中混乱一片，许多过往的记忆如同最刺眼的录像，一遍一遍地在他的眼前回放。他哆嗦着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头，闭上眼睛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
她知道秦则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你……”
手机在这时候忽然震动了起来。
卫碧走到秦季仁身前，冷道：“我要《天生尤|物》两亿投资，还要一个工作室，圈中资源，并且，我要看到秦则宁身败名裂。”
“我真的不知道。”
不论什么时候，相信正义与梦想，永远是生命里最好的事情。
墨镜男A的心思，卫碧当然不知道，她抱着小猫下了楼，并不意外地在别墅的主卧中发现了秦季仁的手下端着一个箱子。箱子的盖子打开，里面是几个针管。
博主的微博上附了许多张图，看得出是偷|拍的，照片像素并不高，镜头也并不考究，却意外齐全。从第一天的入水镜头到后面几天的打斗，详细得让人瞠目结舌。唯一的不确定因素是镜头里的卫碧短发T恤，如果硬要说那只是一个眉目有些相似的人也不为过。
一夕之间，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过去，那个同样等待在手术室外的夜晚。
话音未落，手术室的灯却灭了。
秦则宁，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好久。
秦家人有一个共性，从来不说人话。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他们能绕七八个弯子，用文绉绉的话来表达。这大概是秦老爷子的教育结果，姓秦的年轻时以风雅温文迷晕了许多世家小姐，不过现在变成了一个松弛的老胖子，顶着那张油腻腻的脸说着不合时宜的话，却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效果。
“放手。”秦则宁道。
巨大的声响之下，一个身影冲进了病房：“碧姐！”带着哭腔的声音。
……这个笨蛋。他叹息着想，明明已经事业有成，怎么在感情上……毫无技巧。
车子从市区驶入了城郊的国道，而后又从国道上拐下。与上次一模一样的地方。
于是有人冷嘲热讽：对啊对啊，某家粉丝你们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就算是卫碧本人，沦落到去剧组当武替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天生尤|物》？”
秦则宁一愣，脸上微微地发起烧来。
尴尬。
秦季仁抬起了头，缓步到了她身旁，浑浊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看透似的。
陆筝笑了，眼睛弯翘：“说一说是怎么想通的。我还以为你会优雅地一直装着圣母呢，你似乎也很享受那种受害人的待遇，不是吗？”
……周礼？
“我根本不知道他的秘密，却要为这个秘密去死，值得不值得？”
卫碧：“啊？”
医生冷笑了一声，带着护士撤出了病房。
她小心看秦则宁，继续道：“据说秦季仁这次回来，一个月前就找到了卫小姐。不过似乎没有得逞。”
混乱的记忆呼啸而来。
卫碧！
之前为了让秦季仁的手下放松，她把针头戳进了身体里。虽然并没有真的推动，也不是在静脉中，却不可避免沾染到了一点点。选取最粗针管是因为里面的液体量最大，一般从毒性来区分的话，量越小的毒性越强，如此大量，应该只是致幻剂或者肌肉松弛剂，保证她能完成接下去的注射……
周围的墨镜男身体僵硬。
小猫蹭了蹭她的指尖，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它连声带都被人剪了。
卫碧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她听见天台上的门被人打开的声音，回过神来，发现墨镜男A站在门口，冷硬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些表情。他迟疑开口：“卫小姐，秦先生请您下楼，三个小时已经到了。”
“卫碧——”
卫碧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一点致幻剂，并不会留下副作用。这一仗，她居然真的这样打赢了。
Mako犹豫道：“一个月前我正好在收集SE的消息，发现陆筝曾经大范围调动过人脉，查询秦家房产分布……”
她静静站在陆筝身后。
卫碧昨夜做了些……有点玛丽苏的梦，于是今天怎么看秦则宁这状态怎么不对劲。
幼年在福利院长大。
“……为什么？”
又过好久好久，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干咳一声，开了口：“秦……秦则宁……”
“秦秦秦总……”麻醉一醒，卫碧一秒恢复成七窍玲珑的卫一姐，短暂的震惊后扬起职业化微笑，“您费心了，我已经好了。”
久远的记忆，不期然入梦。
静默间，周礼胆怯的声音响起：“秦总，请您离开吧，碧姐……她不想见到你。”
秦季仁别有深意地瞄了一眼箱子：“秦某人的约，更加有缔结的诚意。”
卫碧沉默。
没错，是失望。
冰冷的地下室。
周礼啜泣：“医生说沾了一点点致幻剂，不过最严重的是身上的各种伤口，好多血……”
她赌了一把。
他时刻坐好了扑过去拽住她的准备，却发现那个女人并没有再靠近扶栏，她缓步靠近了楼梯，来到了他的身旁。
秦则宁揉了揉眉心，有种不祥的预感。
陆筝一口喝完咖啡，冷笑：“秦则宁，我赌你输。输得很惨。”
“什么？”
想要他也付出代价，想让他也尝一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卫碧挣扎不得，她用力喘息，尽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她很火大，从很久前就压抑着一口火气，被秦则宁这样对待，被环球雪藏，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沦落到这种境地，偏偏到现在还有人不断把她拽回和秦则宁的是是非非中……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可以放下，所有人都相信她能淡然面对秦则宁让这所有事情过去，有一阵子甚至她自己也相信了，可是直到秦季仁这一巴掌，让她的记忆意外地和五年前重叠……
这一次他们没有蒙上她的眼睛，一路放任她看着窗外的景色，直到抵达目的地了，才一左一右守住她，限制她的活动。
秦季仁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狞笑起来：“卫小姐总是能令秦某刮目相看。”
傍晚来临的时候，卫碧和那只黑色的小猫一起在天台上看夕阳落下。小猫很温顺，根本就不像是秦季仁说得那样，会对陌生人张牙舞爪，它很可能只不过是在害怕的情况下的一次小小反击，终于让它沦落到了连走路都不可以的境地。就像她一样，一步走错，无可挽回。
秦季仁也冲到了窗边，愣了半晌，吼：“还不快追！！”
“https://www.hetushu.com.com你闭眼，我不走。”
陆筝托了托眼镜，慢条斯理地道：“原本有的，不过我早就改变主意了。”他微笑起来，“我不要了。”
卫碧悄悄叹了一口气，专心看窗外的景色。她不能确定手机那头的人是否已经挂断电话，又或者那个电话根本没有接通……她小心地和墨镜男们攀谈，尽量把信息多传递给那个可能存在的人。
“秦某也不与卫小姐多做纠缠了。这次请卫小姐来，是与卫小姐谈合作的，卫小姐可想好了？”
寂静的秋山医院，护士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周礼却忽然换上一副正经的神色，难得认真地看着卫碧的眼睛道：“不论什么时候，都应该相信警察，坏人做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受到法律惩治的。”
大概在被羞愧杀死之前一秒钟吧，她听见秦则宁的低笑。
“是。”
人们开始逐渐回忆起来，卫碧在圈中十年，除却她的容貌带来的光环，她还曾经获得过太多象征实力的奖项，年纪轻轻就得到了许多老前辈的赏识……所谓励志，大约就是从默默无名到家喻户晓；而所谓悲剧，是毁掉美好的事物。曾经的辉煌与现在的狼狈，让人无言以对，只有唏嘘。
而当时……是他挂断了电话。
曲欣衡，孤儿。
总共二十天的武替戏份，等到月末的时候，她最后一次到剧组报到，小场记哭得稀里哗啦，她安慰半天，不知不觉，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场记搭了摄像的车回公司，她一个人慢慢地步行回公寓。
卫碧……
“给我。”
“走吧。”她说。
有情有义啊！
手机是接通状态，卫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清晰一些，道：“你们这样做，秦季仁就不怕我报警吗？”
卫碧面无表情地下车。
圈内人士回忆，五年之前，秦则宁曾经忽然从颁奖礼上消失，遍寻无果……
她曾经一度骗过了自己，直到致幻剂击垮了她的意志，这些阴暗的情绪才一发不可收拾。
卫碧闭上了眼睛，在心底默默说了一声好。
“老板——”墨镜男们终于反应过来，三四个人围攻而上。
卫一姐满脸惨烈。
秦季仁不动了，只静静地看着卫碧。
好吧。无用功。
“这就好！”
“别乱动，”秦则宁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防止她做过多动作，“睡一觉，麻醉就自然会好了，别着急。”
最痛苦的东西被反复碾轧提及，被刀刻在血肉之上。
半晌，她问：“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碧姐？碧姐！”周礼慌乱的声音响起。
她不知道针剂里是什么，不过完全可以猜出来。早年的香港娱乐圈中也有很多制片商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束缚艺人，他们如果有跳槽之心，一方面是会被断绝货源，另一方面也容易身败名裂。
她有些口渴，挣扎着起来，却一不小心跌倒在了地上。
她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周礼？”
秦季仁笑起来：“当然没问题，卫小姐能想通就好。”不过，他沉吟片刻，玩味道，“卫小姐应该懂的，人与人相处需要合约，就像卫小姐现在与SE的合约一样。”
卫碧说到底还是个职业中的外行，几次拆招之后就被钳制得毫无反抗之力。
“秦先生，需要您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做下笔录。”穿制服的警察在他身边已经站了一会儿，似乎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瞬间，贴吧炸翻了天。
网上的评论如潮水而至。
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明媚的阳光跳跃进窗台，把趴在床边的周礼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越发像泰迪了。
它被放到了沙发上，似乎是想站起来，却一次次跌倒。
一针下去，卫碧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终于均匀。
不知过了多久，秦季仁轻轻捻灭了雪茄，垂眼淡淡道：“卫小姐继续这样装疯卖傻，就不要怪秦某选择别的方法了。”
的确，她恨他。
正当全世界都在讨论着卫碧的时候，卫碧已经悄悄出院，回到了SE大楼。
秦则宁走到她身旁，低声道：“全麻后需要唤醒的，没事了。”
她抱着它缩在天台的沙发中，无法想象，接下来等待她的究竟会是什么。
车厢内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很明显是她的身上的。他不敢去想她到底遭遇了什么，这样的绝望就像是五年前，他抱着她离开车库的时候一样。无数画面叠加在了一起，他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手不可抑制地颤抖，几乎连方向盘都握不住。
女一武替，曲欣衡（卫碧）。
一进医院，早就等候在那儿的医生和护士就用担架把卫碧抬进了急救室。
这一次卫碧早有防备，在他挥手的一瞬间拽住了他的手腕，顺势一扯，朝着他的后颈狠狠顶了一个手肘！巨大的力道让她的手肘酸痛发麻，她咬咬牙，换了个姿势又一记重拳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如果是三个月前，她身上起码还有如日中天的人气，可是现在她在圈内的狼狈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陆筝肯花九千万支付违约金已经是任性行事了，连秦季仁也来插一脚？
秦则宁的呼吸乱了，他似乎是在压抑着怒火，却仍然与医生僵持。
秦季仁笑道：“我没有条件。我只要卫小姐一个允诺，将来如果我和那孩子之间发生一些不愉快的摩擦，等事情一过，卫小姐来为我做事。”
这一年来，所有视而不见的恐惧，在这一刻终于被活生生地撕裂开来。
从手术室到病房的距离并不遥远，卫碧原本已经从全麻状态下醒过来，在这一路颠簸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整个病房静悄悄的，只有监护仪上的数字跳动的声音。
医生笑了：“不是很重，你可以跟着来。”
周礼大大松了一口气，跌坐回陪护座位上，看着卫碧的睡颜小声说：“陆筝说得对，你根本就没有放下过啊。”
卫碧被那样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忽然身上的叛逆因子发作，冷笑：“秦老板这做无用功的能力，和当年还真是如出一辙，你如果继续在我身上下功夫，只怕会悲剧重……”
卫碧显然已经活了过来，她不安分地做着一些小动作，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湿漉漉的眼神一直黏在秦则宁的身上。
思来想去，她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僵持。
路人福尔摩斯并不打算放弃：根据小道消息，卫碧已经强行撕了和环球的合同，正式加入SE。《追击》的男女主角都是SE旗下的艺人啊，说不定还真是卫碧呢！
……
她的确想看一看，秦则宁能够走多远。
他叹息：“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苦？”
加入SE，究竟是放下，还是根本放不下，她自己都已经不敢去探究了。
秦则宁低笑：“已经考虑完毕了。”
他把她抱了起来，小心地放进www.hetushu.com.com车里，快速回到驾驶座上，驱车下山。整个过程中，他的手一直在颤抖，脸上却没有什么神情，只是偶尔通过反光镜看看后座上的人是否醒了过来。
卫碧在《追击》剧组当武替！武替！武替！！
对于网络上爆炸的新闻与评论，卫碧都没有兴趣，她渐渐融入了《追击》剧组，连严凯见到她都有了笑脸。
秦则宁进了病房，却迟迟没有开口，好久之后，他才轻道：“如何？”
“嗯。”秦则宁低声应。
那张艳照……真的是色情游戏所致？
卫碧却已经沉入睡梦。
“睡吧。”秦则宁轻抚卫碧的额头。
“碧姐……”
卫碧迷迷糊糊，大概脑袋也并没有完全清醒，声音比往常更加孩子气：“是……是挺困的……可是好不容易有机会跟你说说话……睡觉好浪费啊……”
它没有脚。
曲欣衡这个名字毫无预兆地红了，让原本卫碧两个字又增添了一些传奇色彩。
卫碧冷眼看着他，第一次直视了心底的憎恶。她茫然四顾，在床头柜上找到了一个花瓶，一手操起来用力朝他掷去！
卫碧小心地扭头问其中一个：“你们打算带我去哪里？还是上次那个别墅？”
卫碧已经很久没有睡过那么久了。
有人心酸卫碧的际遇，有人尖叫卫碧帅气，有人沉默地背起行囊定下了探班行程，有人在贴吧里把环球和秦则宁骂了八百遍。最后，妹子们似乎轻而易举接受了现实，唯有男人们在哀号：还我美艳的女王大人啊啊啊……
原本卫碧是个空降的艺人，最初的几年许多人曾经猜测过她究竟是不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子女，不然怎么会毫无过去呢？一个普通人，再不济也会在学生生涯中留下照片什么的，或者难不成是水表圈的？
卫碧不禁被感染，不禁失笑：“好，我以后一定相信警察叔叔。”
“我自己来。”卫碧冷道。
秦则宁久久没有出声，少顷，他转身离开了病房。
顿时，整个娱乐圈沸腾了。
环球针对该照片对外的解释是ps的，可如果是ps，为什么用的是这样微妙的分不清是欢爱痕迹还是受刑痕迹的照片？
“我在这里陪你，你……醒来的时候记得表白。”秦则宁脸上发烧，声音渐渐轻下去。
忽然，一辆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对面。很久不见的墨镜男ABC以此下了车，恭恭敬敬做了个请的姿势：“卫小姐，老板请您过去。”
一个月前……
卫碧沉默了很久，道：“好。”
在那之后，从车上到急救室里，她只是觉得身体、意识完全不受控制，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卫碧大口地喘着气，通红着眼睛望向秦季仁：“我不会和你合作！”她冷笑，“不论你用什么方法，不论我多想秦则宁一败涂地，我都不会和你合作。你如果不信，大可以试试！”她是人，并不是蛇虫鼠蚁，如果报仇的代价是跪着，她绝不会再泥足深陷！
医生见多识广，冷笑：“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你不滚，下一波发作我就让你多看一会儿，你带给她多大的痛苦。”
他扭头朝他身后的保镖点了点头。几分钟后，保镖从楼梯的隔间抱出了一只小猫。
墨镜男A死死盯着她。
“睡吧，”他轻轻拨开她湿漉漉的刘海，轻声道，“有什么话，等你明天清醒了再说。”
一、二、三……
他的手上沾了不少血，是她身上的，在警察到来之前，她就已经遍体鳞伤了。作为一个艺人，很可能她的演艺生涯会就此中断，而她甚至没有犹豫过一丝一毫，就像很久之前，他初见她时那样坚定。
Mako边开车边小心观察，不敢揣测那位卫小姐究竟对BOSS做了什么，等他稍微恢复了一会儿支起脑袋，她才试探性地问：“秦总，秦季仁近几年的资料我已经排查完毕，您是现在看，还是……”
“……啊？？”
这个名字，是他一时觉得好玩取的。
卫碧忽然被他正义凛然的样子吓了一跳：“如果警察真的有用，就应该去把秦季仁直接关起来啊，而不是……”而不是让这件事情成为悬案。
“卫小姐想好了吗？”秦季仁笑得很温和。
卫碧只感觉到了一阵昏天暗地。巨大的疼痛从脸上传来，脑海里仿佛是被点燃了一颗炸弹，尖锐的噪音与耳鸣，还有激越的脉搏跳动让她险些站不稳栽倒在地上。她勉强扶住了沙发扶手，站直了身体。
卫碧其实只看到了一个身影，却已经知道进来的是什么人。秦则宁。几个小时前她的记忆是模糊的，只记得漫无止境的密林，一路的荆棘，还有远在天边的盘山公路，最后的记忆似乎是她拦住了一辆车，车里的人……她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车里的人，难道是秦则宁？
最不想再有瓜葛的人被人一次次提及。
他说：“既然想通了，就一起看一看环球能够走多远吧。”
一瞬间，秦则宁的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记得千万千万要第一时间报警。你这样的处理方法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当年没有抱着刻碟到环球，如果没有正巧遇上秦则宁，如果当年有谁能够告诉她，其实没有钱还可以向学校申请助学贷款而不是直接放弃了唯一的机会一脚踏入娱乐圈……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周礼的眼睛炯炯有神，充满着朝气。
挂断了那很可能是她拨出的唯一的求救电话。
如果不是ps的，为什么没有人给一个正当的解释？
“不许动！”墨镜男A低吼，“再动别怪我们拧断你的手肘！”
“卫小姐此话，秦某委实失望。秦某以为五年前那一次，卫小姐已经错付良人，已经得到教训。”
恐怕陆筝看上的并不是她的天赋，而是有着和秦季仁一样的目的。
卫碧躺在一片煞白的病房里，僵直了好久，才忽地放松瘫软。
而紧随其后的卫碧遭遇，让这一切更加扑朔迷离。
最不堪的过往让所有人当作笑话，衣不蔽体的照片被传遍大街小巷。
醒来时已经是冷汗连连。
当时并不是白天，然而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却不少，整个医院灯火通明，所有的记者与媒体都拥挤在手术室外面，场面一度失控……匆匆而来的警察驱赶了记者，把他们拦截到了楼道外面，他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前，看着那盏灯幽幽地亮着。
卫碧全身都疼。
他说：“不考虑。”
卫碧尝到了口中一丝腥甜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血。她随手抹了抹嘴角，站直了冷笑：“秦老板好大的气魄，您被秦则宁吓得逃往新加坡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豪气？秦老爷子要是还活着，看到秦老板被拴了链子在这里号叫，不知道会不会赏你几口吃的？”
秦则宁沉默。
不单单m.hetushu.com.com是恐惧，不仅仅是憎恶，她不想看到这个人，不想听见他的声音，无法心平气和地与他说上一句话，如果可以，她简直想要找个洞把自己埋下去……
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他靠近的时候尖声叫了出来。
卫碧冷道：“你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疼啊。”她吃力地撇撇嘴，“秦总……我要举报，那个护士揍我……”
卫碧压下喘息，冷道：“我不好奇。”
秦季仁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当年他能够直接绑了秦则宁，是怀了杀人之心的。这两年他在新加坡的消息她虽然没有关心，却仍然断断续续听到Mako提及，似乎是与当地的势力有了勾结，涉足了一些非法生意。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秦季仁要的只是她的“允诺”——他要的是她的“保证”。
卫碧……
秦季仁笑得别具深意：“不止这些，秦某还可以帮助卫小姐走到比原来更高的位置。则宁这孩子终究心性未定，卫小姐在他身上下的心血与遭遇的事情，让我这老头子都看得心疼。我愿意帮你出这一口气，让他明白他错失的是什么。”
既然反抗已经没有意义，卫碧就乖乖跟着墨镜男ABC上了车，驶向未知的地方。
忽然，他浑身僵硬，掏出手机滑动通话记录，好久，终于找到了那一条通话记录——那时候他喝了酒，鬼使神差地没有删除它，而是留了下来，变成了现在可笑的嘲讽——
第二天暖阳高照，卫一姐醒来时，发现床边多了一个霸道总裁。霸道总裁顶着厚重的黑眼圈，白皙的皮肤上隐隐约约还有些红晕。
周礼的汗已经浸湿了半件衣衫，他小心道：“秦总，碧姐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她甚至没有抱怨过你。你既然已经不要她了……请放过她好不好？她现在已经……已经那么惨了啊……”
“可是如果不跳下去……说不定我会变成你这样，做很多不愿意做的事情，用最难堪的姿态活着，到后来，可能比跳下去还要不堪。”
卫碧装作不经意，悄悄打量四周。这一次秦季仁并没有蒙她眼睛而是直接带她到了这里，说明这里并不是他名下产业，很有可能只是一座长期空置的借用之地。除了“请”她过来的三个墨镜男，秦季仁身旁还站着两个人，总共五个人，她如果真动起手来并没有逃走的可能性。不过外头是纵横的山川，如果有去室外的可能性，除非他们携带了枪支，不然……
这座别墅坐落在半山腰，山下就是盘山公路，路上偶尔会路过车辆，如果能搭上其中一辆，基本上就有八成成功机会……
最美好的东西被撕裂成肮脏的污垢。
怎么能够真的说放就放？
……好一副被采撷了的模样。
卫碧站在栏杆前一动不动。
同期发布的还有一期拍摄花絮，在里面是替身卫碧与女一陶可的日常说笑，还有拍摄的时候的替换。视频中的卫碧身姿灵活，整个拍摄顺畅无比，几乎是用正常速度在拍摄十分激烈的打斗镜头——
这怎么可能呢？
有人出来澄清：我是《追击》剧组制片公司的，我查阅了剧组名单，根本没有卫碧的名字，武替明明叫曲欣衡！
室内的光很暗，只有走廊上昏黄的光芒投射进病房里。
还有谁比她更加惨呢？明明靠的是实力一步一步往上攀爬，却因为一个秦则宁身败名裂，从人人都要叫一声“碧姐”的地位变成了人人能看笑话的艳照门女星，被雪藏，做替身演员，被绑架，一身是伤，所到的每一个剧组都有人在背后戳着她的脊梁骨笑……她是卫碧，高昂着脑袋，即使面对秦则宁她都没有半句辱骂，她骄傲得那么辛苦，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
第二天早晨，数家媒体转载了这一条微博，最终暗访确认，曲欣衡就是卫碧！
他们那种人，让人保证的方法有很多。
卫碧被雷到了。
沉默间，秦季仁已经命人又倒了一杯红酒，递到了她面前：“卫小姐请坐，请用。”
她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忽然觉得眼皮睁不开，一片漆黑的帷幕笼盖了整个世界。
墨镜男沉默。
随诊的医生替卫碧掩好被子：“她刚刚触碰过致幻剂，药物作用力起码有二十四小时，你不想她痛苦的话……”他的眼神闪了闪，“最好滚，否则明天就去太平间领人。”
那是最深处的记忆，早就该忘得一干二净的。可是现在却如同尖刀一样正刺穿着她。
秦则宁脸色苍白，死死盯着急救室的亮灯。
卫碧也奇怪自己的状态，然而发泄就像是一个裂口，就像是洪水遇到闸口，炸弹遇上了导火索。
墨镜男沉默。
秦季仁一愣，脸色阴沉下来。
小猫是一只黑色的长毛猫，看起来被喂养得很好，柔顺的毛发黑得发亮。
……好辛苦。
警察为难：“秦先生，手术可能会持续很久……”
他的手划过卫碧汗涔涔的脸，声音柔煦：“秦某曾经养过一只流浪猫，它很漂亮，不过大约是被原来的主人伤害过，不论我用多少鱼肉去喂养它，只要一触它，它就会竖起浑身的毛发亮出利爪。你想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吗？”
秦则宁低下了头，耳朵却渐渐红了。
秦则宁原本呼吸急促，看见她弯弯的眼睛发现她是在开玩笑，终于逐渐放松下来。这个家伙，明明自己都已经狼狈成这样了，还在照顾他的情绪吗？
墨镜男A接过。
墨镜男沉默。
卫碧摇头：“没有，现在很好。”之前的胀痛和麻木冰冷已经一扫而空，在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睡眠之后，她现在的身体十分舒适，除了身上的伤口被扯到还有一点点酸痛，可以说已经完全恢复了。
秋山医院门口，Mako已经抵达自家BOSS的车旁，抱着一叠资料等候已久。她原本想要立刻汇报，没想到自家向来有着开口便让人如沐春风气场的衣冠禽兽BOSS不知道居然变成了阴魂不散厉鬼款，于是把话憋了回去，狗腿地替BOSS开了后座门。
七段！
黑色的小猫窝在她的怀里，毛茸茸的有些恐怖。
花瓶砸在了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支离破碎，尖锐的声音划破了静谧。
他知道楼下等待她的是什么。
原本该是爪子与脚掌的地方是光滑的圆形。
一次次的鞭打，散落的发丝和伤口粘连在一起。
究竟是谁在黑卫碧？
“啊——”那个墨镜男一时不备，尖叫着捂住了喉咙。
秦季仁点燃一根雪茄，悠悠的烟在客厅间缭绕。
SE十七楼。
《追击》正式杀青的时候，主投资公司SE召开新闻发布会，终于公布了正式名单。
秦则宁看着卫碧的睡颜，戳了戳她的鼻尖。
卫碧趁着这一秒间隙猛地推开了另一个人，朝着主卧的窗户跑去，从窗口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