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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恋人

作者:苏小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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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不是重生,是毁灭

第十一章 不是重生,是毁灭

“林路雪,你比较喜欢谁?”
季蔚朗笑着重复:“我说嫁给我。”
一个喝醉的男人,和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所有可能发生的剧情里,最不应该发生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
匙楠的眼光又暗了下去,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腕,像是害怕我会消失一样,对我说:“我会补偿她的,但绝不是用爱情,我对她没有爱情,我无法给她想要的。也许过程会艰难一点,但请你不要放弃我,等我好吗?”
过去的偏执的林路雪又怎会懂得,这平凡的夜晚,就是现在的我想要的所有了。
5月15日,酒店开业的那一天,并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一天,因为我而不开心的匙楠醉倒在了小酒吧。在撞见我和季蔚朗在一起之后蒋珊妮也去了小酒吧,大尉太忙,便让她帮忙送下匙楠回家。
就这样彼此对望着缄默吧,让时间凝结在这一刻。我不能开口,开口就会让时光再次流逝而去。
“怎么这么久啊?”我双手捧着杯子站起来,喝一口,感觉浑身都暖了起来。
还好有匙楠的琴声陪着我,不然,我一定会为曾经的自己,大哭一场。
“你很好?”季蔚朗反问着,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这是我曾对匙楠说过的话。
从开始的力不从心到现在的得心应手,我感觉自己正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匙楠的声音很失望,却又用欢快的声音问我:“那我过来看看你。”
他会如何处理呢?有时候我会带着一种乐观的心情去想象,是要和蒋珊妮结拜兄妹发誓永远照顾她?还是去帮她寻觅白马王子才安心离开?亦或是将自己放逐在山水间,平衡心底的罪恶感?
迈出的步子顿住了,我回头去确认她的表情,不是玩笑。
“你应该知道,最近关于我和董嘉乐的负面新闻太多了,我在传言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势力得巴不得吃软饭的男人……”
匙楠现在搬到了我曾经租住的小公寓里,他喜欢看电影,在公寓里新装投影仪。吃过饭就兴冲冲地拉着我看新买的碟片。
我抱住他肩膀的手就这样颓然地放开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拉扯着匙楠和一起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冰凉而坚硬的地面撞击着我的身体,而我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眼睛直直的望着天空。
“你是在求婚吗?”
他还是那个匙楠,是那个即使犯下错误,也宁愿痛苦地拗过自己善良的心,也绝不会抛下我的匙楠。
“那你最想去什么地方?”
我终究还是看见了董嘉乐。在那个下着雨的傍晚,她和郭铭并肩走进了餐厅,在与季蔚朗擦肩而过时目不斜视,但下巴却很刻意地扬起了一些。
我很想去相信他,但我发现我张不开嘴去说一句“我相信你”,即使季蔚朗在我额头亲吻都会选择相信我的匙楠,我为什么却不肯去相信他呢?
“我已经下班了,明天再谈吧。”我疲惫不堪地推开他的手。
又一次询问无果后,我颓然地放下电话。季蔚朗走到我面前,敲了敲桌子说:“如果你收回辞职信,这两张票我可以帮你搞定。”
“我下班有点晚,你先去吃饭,然后我们在老地方见面。”
说完,我将自己重新包裹进匙楠的大衣里,闻着他独有的味道,渐渐地竟陷入了模模糊糊的梦境。在梦里,我的心里都在默念着匙楠的名字。这世上能让我相信奇迹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我答应过他,不管我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我都会相信他,我都会,等着他。
我没有理会他,埋下头写着离岗说明,理由是“买票”。
我轻声对匙楠说:“匙楠,我是坐马车从过去来到这里的。”
匙楠的身后是一片五彩琉璃的灯光,映衬着他笑着的眼,温柔得让我周身的痛感都在渐渐苏醒过来。越是望着他,我的心就越痛,我是不是,就要失去他了?
“我就好好的在这里,你现在可以给我一个解释了。”我学着匙楠的语气。
季蔚朗一转身就看见我有些发红的鼻子,问我:“酒糟鼻发了?”
而我将被子拉过头,盖在眼睛上,挡住那些在脑海流窜的记忆片段。我更害怕听到、看到、知道现在的她,正过着我曾经的生活。
她坐下来点了一杯咖啡,紧紧地用双手握住杯子,沉默了许久许久,在我想要起身离开时,蒋珊妮脱口而出:“我怀孕了。”
会不会当我在他背上翱翔的时候,他却渐渐幻化为一片虚无,我重重跌落回到2013年那个混乱的商场?睁开眼只望见一颗穿向我心脏的子弹。
“我去酒店找你了,她们说你在这里。”匙楠说着望了望前面的队伍,“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在这里等通宵?”
电影结束,屏幕渐渐暗了下去,而我伸直脖子,吻住了匙楠的唇。那一刻,我终于决定放开从前的一切了。
“林路雪!”匙楠打断了我的话,他将双手放在我的肩膀,用力地按住,埋下头,认真地与我和图书对视,“即使我喝醉了,大脑什么也无法感知,但我的身体也会辨认你,不会背叛你,你相信我。”
“我不信你。”
季蔚朗不屑的看着我激动的模样:“你这次只是侥幸踩了狗屎运,人生不是都靠侥幸的。”
我不想再多说一句话,绕开了他。一抬眼,却望见落地窗外的匙楠,正望着我和季蔚朗。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不是24小时都上班啊。”匙楠叹了一口气,“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的手扶住了身旁的椅子。
“季总,你真的有闲到如此关注一个小职员的去留吗?”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这么千方百计要将我留在酒店到底为什么?”
“嫁给我吧,我会实现你所有的梦想,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也许你们并不知道她是谁,她没有显赫的背景,也没有你们期待的那些光环,但她就像是我手里的这盏灯,透明、温暖、给人以希望。林路雪,谢谢你一直陪伴在我身旁。”季蔚朗单膝跪地,对我说着俗不可耐的台词,“嫁给我吧。”
我没有理他,这场对话变成了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他喃喃自语着,直到他说:“嫁给我吧林路雪。”
“这么巧啊,我也刚好有惊喜要给你。”
匙楠的肩膀有一些颤抖,他深呼吸着,让自己平息。而我靠在他的背上,静静听着,心越来越沉。
“想去巴黎,我想和林路雪在下着雨的香榭丽舍大道散步,去广场画一张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画像,当塞纳河的游船经过埃菲尔铁塔时,我就要吻住她,偷偷地把戒指戴在她手上。”匙楠像是在念着一首诗,唇边挂着浅浅的微笑,他看着屏幕,目光却又飘得好远。
“你就是有这么笨。”匙楠说,“你为什么不打电话让我来陪你?”
“林路雪……”
匙楠无可奈何地替我将身上披着的外套又拉拢了一些,说:“那你等着,我过去找好吃的买过来,咱们今天就在这里野餐了。”
“你不会觉得是我的吧?”匙楠竟笑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蒋珊妮的手冰凉如水,她握住我,就像在抓住一颗救命稻草。我忽然觉得恐惧,想要甩开她的手,想要大步走开,不要再听下去,不想要听到那些会将我置于死地的词语。
匙楠一直跟在我的背后,他全然忘记了那个想要我给的解释,只是不停的说着开心的事逗我笑,逗我开口,但我的灵魂却像是漂浮在外面,只剩下一具躯壳,木然地一个人拼命往前走着。
匙楠的电话一遍又一遍的打来,我终于接起:“临时有些事,来不了了。”
我给匙楠电话:“晚上我们见面吧,我有惊喜要给你。”
“走,我带你回家。”匙楠背过身去,我就顺从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他浑身都是冰凉的,我忍不住将他更抱紧一些,想把身体仅有的温度都传递给他。
“好了,不说这个了。”匙楠看着我着急的样子就忽然笑了,我这才明白过来他在逗我。你握着我的手,皱了皱眉,让我去先休息吃饭,这里由他值班。
“放心。”其实说得坚定,自己心里也没底。
“是。”
我推开了他的手,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酒店。
“我做到了。现在,请你也相信我。”
“不是吧?她看起来很清纯哎……我本来最喜欢她的!还给她投票了。”
季蔚朗并不回答,只是说:“到时候拿不出票,一切后果自负。”
“喂!”我回头去瞪他,“别这么虚伪好不好?”
“喝醉的我也是我啊,我是匙楠啊。”匙楠紧紧地锁着眉,探看着我的表情,等待着我的回答。
风似乎小了一些,有一阵温暖停靠在我的背上,惊讶地转过头,就看到匙楠微笑的脸,他正将外套裹在我身上,用手臂环住我,问我:“暖和一点没有?”
我们就这样走在夜色清冷的大街上,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拖得好长,彼此沉默着,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看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有了期待时间就变得更加难熬,我不停地看着时间,终于到点了,飞快去冲去更衣室换衣服,匙楠会给我惊喜呢?我猜想着各种可能,一不留神就将衬衣的扣子也扣错了。无奈地笑笑,重新解开扣上。
“她这么善良,我却直到看到手术单,才肯相信她……林路雪……姐……也许我真的错了……”
“你还真要在这里等?”季蔚朗有些意外地看着我,说完也蹲到了我旁边,“那我陪你一起等,我们来赌一把他到底回不回来。”
“我一直在等你。”
“我刚刚看到他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买下的一堆东西都没拿走。”季蔚朗提起手里的袋子,“要不我们一起帮他解决掉?”
“你一天还在四季做事,就一天不能说不。”季蔚朗挡在我面前,“最迟后天中午。”
“不了,今晚很忙。”
“蒋珊妮来找过我和*图*书。”我走到他眼前,抬起头对他说,“她怀孕了。”
其实忙碌着的时候真好,可以什么都不去想。
我终于明白,上帝让我来到这个人生,不是遇为了见匙楠,而是为了让我在临死之前,解开埋藏我心中的所有疑惑。要寻找答案,就一定要回到从前的人生对吗?那现在又戴上了这枚戒指的我,是不是离谜底,更近了一些呢?
不,不会的,这是天大的谎言。
林。
顾不得同事们诧异的眼光,我风风火火地穿过大厅,迎面一个熟悉的面孔走了过来,蒋珊妮急急地抓住我的胳膊:“小雪姐,我们谈谈。”
我相信在彼此的冷静与相互等待之后,这层灰终会拂去,露出原本的美丽色彩。
是因为自己曾经欺骗过太多人吗?还是因为季蔚朗曾让我失望太多?还是越来越多地发现自己曾活着的世界是一场骗局,所以我把这所有的过错都让匙楠来承受了吗?
匙楠还是不说话,在刚刚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发现了,他的双眼像是失去了生命,木然的,找不到凝聚点。
路灯下匙楠脸像是笼罩在一片大雾里,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心灰意冷的模样,而我就像是他的最后一束光,他望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那时的匙楠没能走进我的人生,那么今天,他也会来吗?用一种惊喜的方式重新回到我的人生。
不用问也知道,季蔚朗要跟我谈的,无非是我离职的事。
四周的人却用艳羡的、感动的目光注视着我们,他们眼中的期待几乎要吞灭了我,我回头,像是寻找一块可以在大海里抓住的木筏,慌张地寻找着钢琴前匙楠的身影,可是那里依然空空荡荡,匙楠不在这里。
似乎有人在身后叫我,因为太吵闹,我一时没听清楚她叫我什么,转过头,是一个身着黑色晚礼服的女士,戴了十分低调的面具,礼貌地询问我:“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我仰起头笑了起来,将这当做一个笑话,可笑得越开怀心底就越是荒凉。曾经我多么渴望这样静静地在季蔚朗身旁,但拼尽全力都不能;现在,他却百般讨好地想要停留在我身旁,陪着我在寒夜里受冻,等着一个与他无关的人,甚至让我嫁给他。
“有客人需要两张Sara决赛的VIP门票。”季蔚朗忽然说。
这样的场景让我鼻酸,我曾经原来是如此的可怜,却以为自己百毒不侵。
“又怎么了?”他笑笑地回过头,风把头发吹得乱乱的,笑得弯弯的眼,弯弯的嘴。我看着他,再多看一看,舍不得移开目光,我好怕失去他。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蒋珊妮用双手捂住脸,她看起来,那么无助又悲伤。
再次回来时,灯光已经全部熄灭。在吹着晚风的露台上,一束小小的光亮了起来,季蔚朗提着一盏孔明灯,走到了餐厅的中央。就连他眼中的柔情似水竟然都和那个人生里一模一样了,我哑然失笑。
挂掉电话,我的腿忽然失去了力气,往后跌了一步,有人从后面揽住了我,对我说:“我们谈谈。”
越是刻意躲开,偏偏越是不期而遇。
“来看演出啊,正好遇到你。”
这一切都是骗人的,不管是我从前的人生,还是现在的人生。我曾经庆幸自己可以重新活过,但我又被骗了,这哪里是重生,这分明是毁灭,是在更绚烂的快乐之后将我置于死地的彻底的毁灭。
“我当时脑子很乱,但是我很清楚的一点就是,我必须回来找你,你还在等我。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繁华的街道将我的脚步声吞没,却无法抹灭掉我心中的哀嚎。我摇摇晃晃地走在这个人生里,我以为它会和我想象中一样永远美好着下去,可是现在,我开始怀疑,这个人生是否真的就比从前那个更明亮。也许在短暂的快乐之后,才会揭晓我真正的命运。
我能感觉得到,越是靠近季蔚朗,越是接近从前那个人生,眼前的黑洞就越是巨大,要将现在的美好都席卷而去。在被统统破坏之前,我必须要停止往前的脚步,远离,再远离。梦想或是迫切想要寻找答案的心,都不及眼前这个人重要。
“你相信我,等这件事处理好之后,我就会来找你,我们还会和从前一样。不会太久,你一定要等我。”
“你没事吧!”匙楠很快站起来扶我。
“你就扯吧。”
“需要我……帮忙吗?”
“祝你好运。”季蔚朗说完,弯腰在我额头上一亲,大声地笑着离开了。
这天匙楠演奏完正好我也下班,很难得有这样在一起的机会,我们决定一起做晚餐。手牵着手在超市买了满满一车的东西,总是匙楠丢进去,被我拿出来,他再丢进,我再拿出来,乐此不疲。他总想买全世界的东西都买给我,而我只需要有他就足够了。
“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匙楠说,“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会弄清楚的。不管https://www.hetushu.com.com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都要相信我。”
工作还是要继续,虽然在这里呆的时间不会太长,但我反而更珍惜每一次工作的机会。若不是因为季蔚朗,我其实真的,挺喜欢这份工作的。
在四季钻石酒店,我是前厅礼宾部的一员。每天穿着7厘米的高跟鞋,保持着微笑,应对着不同年龄、不同背景、甚至不同肤色的客人。有时候他们会提出稀奇古怪的要求,偶尔也会有客人提出刁钻至极的问题,我不能说“不”,我只能像一个万能金刚一样,完成他们全部的期许。
我也不记得到底是过了多久,一杯热饮递到了我眼前,我开心地接了过来。
“今天我看到郭铭带了一个Sara选手来吃饭哎,你们说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可是不对……他为何正向着我走来?越来越近,四周的人们都知趣地渐渐散开,在圆心里,只剩下了我和季蔚朗。
我把门票塞进他手里,转身找了一个避风一些的地方,蹲下来继续等匙楠,给他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我很认真地揣摩着他的表情,可是我依然没有从他的脸上找到任何一丝不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丢掉的一个旧物品。
电话忽然震动起来,是匙楠。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接起电话,匙楠说:“林路雪,你不需要再等我。”
其实这样静下来的时间也很好,因为我的心其实也需要放空。我曾经恨过他的错误,厌恶过他的肮脏,也曾哭着想要将他从我的人生里抛开。但最后我发现,我都做不到,因为这个人,是匙楠,这个人生,原本就因为他才存在着。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一直关注你吗?”季蔚朗忽然开口。
是匙楠的声音,我猛地抬起头,被压迫太久的双眼有些看不真切,我揉了揉眼睛,真的是他。
员工宿舍的夜晚总是热闹非凡,憋了一天的女孩子们一到夜里就开始交换八卦。哪位影星和主持人单独来用餐了,哪位少爷又换了新女友了,还有谁谁谁和谁谁谁又撞衫了。这样听着,我就在夜里忍不住笑了,当初的我,也一定被她们这样热烈讨论过吧。
匙楠还是穿着那件单薄的针织衫,蹲在我眼前,将手放在我的头发上,“对不起,我现在才回来。”
夜风不停地吹着,刮在脸上生疼,我将外套后面的帽子拉起来,裹紧了衣服,等着票,也等着匙楠。可是过了很久很久匙楠都没有回来,也许现在正是高峰期人很多,又或者他为了找到我喜欢吃的东西而跑了好几条街。
匙楠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笑笑地走到了我面前,对我说:“好吧,现在我就好好地站在这里,听你的解释。”
蒋珊妮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在我的心口划上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我挣开了她的手,拼命摇头:“不可能。”
在他的手触碰到我之前,我坐了起来,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些,避开他的手指。匙楠的手就这样凝结在空气里,他问我:“你不会再相信我了吗?”
“请跟我来。”我引导着她走出了餐厅,走到门口时还忍不住回头张望,张望着钢琴旁那个空着的位置。
“你想去排队等人退票?”季蔚朗笑了出来,“那你等着排通宵也拿不到票。”
“等下回来告诉你。”他说完就跑到了斑马线。
回过头去,黑夜之中他一个人站在行人如织的街头,眼神那么落寞。
天越来越黑,四周的人却越来越多,都是来看今晚的演唱会的。售票窗口渐渐分为两个队伍,一队是等待放退票出来的;一对是买今晚门票的。我站的位置正好是风口,我只能将双手抱在一起,靠着原地踱步来取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蒋珊妮也站了起来,握住我的手,“小雪姐对不起,这只是一个错误,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补救……”
“你怎么来了?”
就这样顺利地毕了业,匙楠也进了一家名企工作,尽管工作很忙,每个周末他依然会来做兼职,弹完琴就坐在大厅休息,他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我。
等我好吗?
“这里这里!”我飞快地跑上前去,拿过两张票,像宝贝般抱在胸口。
“你喝醉了……你们……她来找我,其实她一直很爱你,可我也……我也不知道应该,应该怎么办……”我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努力想要复述这样一个故事给他听,可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住了。
“神经。”我从鼻子里嗤出一声。
“什么时候都不要,就现在。”
“什么?”我错愕地转过头,我一定是听错了。
“你不吃不喝要成仙了?”
我惊觉现在的人生里,董嘉乐是曾经的我,而我,是过去的沙佳佳。但我何德何能成为沙佳佳,我如此平凡渺小的一个人,季蔚朗会为了我的平凡而娶我?
欢呼声中,我听见有人的尖叫声,董嘉乐捂住双耳痛苦着跑下了和*图*书露台。
可是,一切都平淡无奇,戴着面具的上流社会的人们在杯盏之间交换着他们的情谊,就连笑声,都显得格外虚假,而那架钢琴,如果摆设一样,空空荡荡。
售票厅的窗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Sara决赛现在有两张VIP票放出来了,有没人需要?”
我还是开口了:“酒店开业那天,你在小酒吧喝醉了?”
“我比较沙佳佳。”
夜越来越冷,我将自己也抱得越来越紧,演唱会的欢呼声很响亮,隐约地还能听见有人在歌唱,那低沉的声线唱着一首悲情歌,这样的夜,在我身旁的竟然是季蔚朗。
“我帮不了你,这是你和匙楠之间的事。”我转过背,不再去看她。
“来看你。”
在递交辞呈的瞬间,有一些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若是梦想要用幸福来交换,我宁愿做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决赛就快开始了,我没办法。”
从早晨到下午,再从下午到傍晚,队伍终于前行了一些,有零星的退票,也有放弃的人颓然离开。而我呵着气死守在那里,饿着肚子不说,连想去洗手间都不敢轻举妄动。中途好几次都想打电话向匙楠求救,但电话在手里握了半天又一咬牙放回了包包。
多么巨大的谎言!
我抿了抿冷得苍白的唇,撇过脸不理他。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抱紧了匙楠的肩膀,将脸贴在他的脖子上,掉下了眼泪。
“是我的错,匙楠什么都不知道。”
最忙的时候一只手拿着一个电话,只能用头夹着听筒,双手还要腾出来记录注意事项。每每忙得不可开交时,看看主管从容不迫的专业模样就羡慕不已,她是我梦寐以求的“金钥匙”,是我想要成为的模样。
“他不会回来了。”季蔚朗望着远方,用一种预言般的语气说着,“不信的话你可以选择等。”
“怎么了?”匙楠问我,急急地走了过来。
我重新回到了他宽厚的背上。这个专属于我的天堂,也许我当初就不应该将它让给蒋珊妮。
那个会永远保护我,永远相信我,永远永远都不会丢下我的匙楠,终是抛下了我。我又只剩下一个人了,想要的未来都统统破灭,眼前的世界变成一片黑色,只有季蔚朗手中的钻戒在闪闪发亮。
即使你的世界崩塌了,地球依然在转动着,日复一日,不会停留下脚步等待谁缓一口气再前行。
我是匙楠啊。
“我不接受。”季蔚朗将辞职信丢回我面前。
切记,别让林知道。
我却对着夜色,久久地说不出话。董嘉乐,郭铭,沙佳佳,Sara选秀……这一切还是这样发生了,一如寻常,唯一不同的是,董嘉乐替换了我的名字。
街对面的快餐店灯光温暖,几个女孩子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相对坐着的情侣正在分食彼此的饭菜,也有落单的女孩,一边打着电话一遍哭泣。
一大早就有人搬来了鲜花,一盆又一盆,铺满了整个露天餐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段人生里,这是季蔚朗向沙佳佳求婚的夜晚。季蔚朗应该有了新的目标,急着向大家宣布吧。
旁边的季蔚朗站了起来,他伸了一个懒腰,说:“我输了。”然后走进了夜色里。
“董嘉乐。”
我也在忙碌中停下的每个间隙望过去,就这样静静相伴,便是我们现在的约会。如果还有时间,下班后我们会一起吃宵夜、散步,笑笑闹闹的谈着一天的心情。很奇怪,已经笑僵的脸,和不想再张开的唇,总是会在见到匙楠的时候发现疲惫都烟消云散。
这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着悲欢与离合。
我不说话,拖着无力的双腿,木然地往前走着。
一抬眼我差点吓一跳,是季蔚朗。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林路雪。”
10月的夜晚很凉,匙楠关上灯,用毯子将我们包裹在一起,静静相拥着看一部叫做《午夜巴黎》的电影。在悠扬的音乐中,协和广场、凯旋门、卢浮宫、红磨坊、塞纳河就这样铺展在我们眼前,画面美得让人屏住呼吸。
我点了点头。那束光就亮了起来,虽然微弱,却不至于熄灭。
“遵命。”他向我敬了一个军礼,快步跑过了街。
“传言里?你本身不就是这样的男人吗。”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好。”匙楠应承着,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乖乖吃饭,会一直等着我。
“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就这里。”
我还记起了她在人群中唤着我的那一声——“林,洗手间在哪里?”
我颤抖着手触摸到那束光亮,便听到了耳边的欢呼声。
这样想着,我就一个人笑了起来,实在太饿太累了,我就蹲下身子,将自己整个抱成一团。蹲一蹲还没忘了匙楠对我的叮嘱,记得站起来蹦蹦,免得膝盖的老毛病又复发。
“我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奇迹,也绝不,相信你。”
“我哪里有那么笨?”
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句再见,匙楠只是对我说,你不需要再等我。
这是那天hetushu.com.com道别之前匙楠对我的最后一句话。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面,甚至连电话都变得很少。我和匙楠勾勒过无数次的未来,现在就像是蒙上了灰的旧照片,明亮的颜色黯淡下去,欢笑着的神采也被统统覆盖。
当主人公吉尔在午夜时分徘徊石板路上,然后跳上通往中世纪的马车时,我问匙楠:“如果有这样一辆马车,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季蔚朗却毫不受影响地继续说下去:“如果娶个你这样毫无背景又身家清白的女孩,应该可以挽回不少公众形象。”
匙楠轻轻地笑了:“没关系,我拥有你的现在和未来。”
望着钢琴的位置,我就想起了匙楠,那天的他穿着礼服像一个白马王子,还在我哭泣时递给我纸巾擦泪,这是那个人生里我们唯一一次对话,我却只对他说了两个字:“谢谢。”
我相信匙楠,却依然无法阻挡心底的那些不安,那些让我害怕的预感无时无刻让我提心吊胆。我甚至开始想让自己预习一个人,才不会在失去他的时候不那么悲伤。
我觉得好冷,站在这个露台,站在人群里,我觉得如此的孤独,我只能用力地抱住眼前的季蔚朗,放声地大哭了起来。我哭着,所有的人却在鼓着掌,铺天盖地的孔明灯被放飞了起来,烟花从露台上奔腾而起,绚烂地嘲笑着这可笑的一切。
对方没有回答。
这是本月的最后一次派对,也是我在这里工作参与的最后一次大型晚宴。
许久以后,他才开口:“蒋珊妮给我电话了。”
那些说要娶我的玩笑话,不过是一个无聊夜晚的消遣。
我伸出手臂,后退一步,退到离他一臂之远的地方:“随你。”
“可是匙楠,你喝醉了……”
“诶……匙楠!”我又叫住了他。
“改天行不行?”我对蒋珊妮抱歉的笑笑,“我赶时间。”
蒋珊妮离开了。
“是匙楠的。”她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你在这里干嘛?”
“要不一起吃,要不都不吃。”
在这欢呼里,我还看见了她,那个穿黑色礼服的女人,她笑起来的样子终于让我记起,她是谁。
这句话过后,是漫长的沉默,我以为这沉默就要永远沉默下去了,他忽然又说:“她说说不会成为阻碍我们幸福的人,所以她已经去了医院……”
“不是,我只是……只是怕……”
“我又哪里做错了?”匙楠还是这样问我了。
只喜欢晴天的我第一次发现,雨天,也是如此美妙,像是有魔力般,将一座城市的浪漫缓缓渲染而出。
“可是蒋珊妮……她不是那样的人……”
“不要。”我摇头。
我终于抬眼,敢去触碰他的眼光,是啊,眼前这个人,是匙楠啊。是为我遍体鳞伤的匙楠,是为了我豁出性命的匙楠,是爱着我,比爱自己还要多的匙楠。
“可是能怎么办……就这样不管蒋珊妮,我们两个人自私的在一起吗?”
之前的烦忧就在那一瞬间被暂时冲散,我一下子跳了起来,热切地望着排在我前面的人,心里祈祷着:“不要,不要……”毕竟VIP票价太过昂贵,果然,他们摇了摇头。
明天就是Sara的决赛之夜,说是比赛却更像是一场演出。一周前就已经售罄的门票,现在却依然还有许多人不肯放弃地将售票厅围得水泄不通,等待着有人退票。我站在队伍的末端,看着前面长长的人龙,几乎动也不动,心中焦急万分,却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除了等到这里赌最后一把,我什么也不能做。
想到这里,我比任何时候都开始期待这场晚宴的开场。
“睡着了?那我们小声点,别吵着她。”女孩们压低了声音继续兴奋地讨论着这场选秀。
只有她这样唤着我。
“我会做好交接工作的,按照流程一个月后就可以离职。”我不想再与他多说,我好累,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躲起来。
“我现在好得很,你是不是很失望?”
“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来逗你。”
匙楠的表情变得疑惑,他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说:“是。”
“早点回来!我快要饿死了!”
“被丢掉的东西,我就从来不会想捡回来。”
那明亮温柔的眼光在这一瞬间就将我融化,我抱住他,在他的肩膀哭泣着,大声地对他说:“匙楠,从今以后,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所以即使红肿着一双眼,我也要在第二日的清晨穿上制服,挂上笑脸,并且用一个上午的时间用尽一切的人脉只为求得两张Sara决赛的VIP座门票。
嘟嘟声传来,电话就这样被他挂断了。
他正要走,我叫住了他:“等下,你昨天说要给我的惊喜是什么?”
“可以进来说吗?”蒋珊妮指着身后的咖啡厅,眼光祈求的看着我,“就一会儿就好。”
用从前的伤,来惩罚现在的爱人。
“你在上班啊。”我辩解,自己都有些心虚。
“不送。”
“哪个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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