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落月迷香

作者:四叶铃兰
落月迷香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第四卷 原来这就是喜欢 第二十章 我喜欢你

第四卷 原来这就是喜欢

第二十章 我喜欢你

他忽然笑了起来,伸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避无可避地看向自己。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慕容逸望着她的眼,再一次问道:“如果是别人,你也毫不犹豫地嫁吗?”
此情此景,实在过于香艳旖旎,暗香依依即便来自未来,也忍不住脸红得背过身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颤音,“我朋友鲁莽,冲撞了前辈,望前辈见谅,将他放了。”
这时,慕容逸已将顾不迷自地上抓起,见她望着未默,忽然俯身对她道:“救人可以,未默不放!”他的笑容在她眼前放大,咫尺间彼此的气息也混淆不明起来,她又一次败下阵来偏过头去。
消失了?去哪儿了?
未默并不知百花谷在哪儿,虽知道在江州地界,可想着既然是山谷,总也是群山环绕的地方,哪里想到竟然就在这客栈后山之中,否则断然不会这么快告诉暗香依依,失去了这与她同住一间房的机会。
日落,月升。
借机挣脱了他的束缚,看到他笑得快不行的样子,她脸红脖子粗,待反应过来自己说这句话的潜在含义,一时也恨不得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憋了好一会儿,只觉得气苦。
他停在门口,道:“暗香依依?!”
言下之意,他竟然真的就是傅月。暗香依依心中大喜,急忙转过身来,待看淸眼前之人,顿时惊道:“怎么是你?!”
“可不是,人心不古啊!”姓夏的男子大摇其头地附和道。
醒来时,夜色正浓,她已不是睡前模样,而是躺在了他的胸口。她微微抬眸,看到一双清澈的眼,如子夜繁星,凝视着自己。如此好看的一双眼睛,令她微微失了神,尚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便见他轻启薄唇,柔声问道:“依依,你喜欢我吗?”
想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慕容逸道:“别小看了这花丛,他在此睡个三五天,毒自然可解。”
楼下此时正坐着几桌食客。见他几人进来,自然都看了过来。
一双臂膀适时地靠了过来,带着淡淡的芳草香。
姓夏的男子闻言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吧,顾不迷是何许人物,怎会由一女子背着住进客栈?再说最近并未听说发生什么大事。顾不迷若身负重伤,武林应该早就传开了。”
暗香依依当即道:“九幽教左护法暗香依依前来拜访,不知屋中可是鬼医傅月前辈?”
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薄衫,微凉的感觉让他敏感起来,不期然地,想知道这泪水是为谁而流?
暗香依依心道你这明显就是故意的,却又不好明说,只好选择沉默。她想着如何趴着是小事,先解了他身上的毒再说吧。如此便再没计较。
奴才当即斥责道:“大胆!见了......哎呦!”奴才话未说完脑袋上便挨了襄阳王一拳头,再不敢说话,垂首立在一边。
他柔声道:“顾不迷最早也要七日后醒来,我给你备水,你洗个澡,再爬上我的床,好好睡一觉,如何?”七日,虽漫长却有了盼头,暗香依依既欣喜又感动,开心之余一听他劝说自己爬上他的床,便要大声拒绝,却被他按住,阻止道,“你不洗澡,我不让你上我的床。”她脸大红,即将开口却又被他抢白,“放心,你的慕容兄不是那样的人。”
天哪,果见天地之间,到处都飞着闪烁如星辰的光亮,真的是萤火虫啊!
她全身上下都已淋透,雨水将一脸的泥泞冲刷而去,露出她执著不悔的神情。
撞到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急匆匆赶路的莫七彩。
众人决定,迅速派出各地暗探,打探少主与左护法踪迹为先。至于相亲之事......也不能不有所备。毕竟,少主和左护法岂会随意捉弄下属拿自己终身大事开玩笑,其中或许另有深意。再说少主与左护法也的确到了婚配年龄,不管他们要怎么相亲,先备上几个美女几个青年才俊为先,用不着自然好,若用得着他们也算有所准备,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遭到责罚。
“我说你!”她真的有些生气了,“总说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戏弄我很好玩吗?放开我!”她一边挣扎一边恶狠狠地道,“再不放开,等我武功恢复,看我不打得你乌眼青,让你知道喜欢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见暗香依依盯着自己瞧,未默扭啊扭的,走到她近前,堪堪与坐在床上的她平视。自不背王剑飞后,他又恢复了小矮子模样,他似乎极喜欢这副模样。他拿起暗香依依垂在脸侧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忽然嘟着嘴向暗香依依亲了过来。暗香依依一指弹在他额际,弹得他手捂额头叫了一声,而后又装傻充愣地呵呵笑了起来。
慕容逸轻声问道:“他有什么好?你对他如此上心?”
他二人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话,而角落里尚有一人,自暗香依依三人进来时便一直暗中偷眼瞧着,见她与未默先后上了楼去,立刻起身出了客栈。
相隔近一年,泉水旁竟有人盖了一间木屋,四周有篱笆围着,篱笆桩上爬满了牵牛花,风过,花瓣肆意摇摆,自由闲适。
是她害得他在生死边缘徘徊。
暗香依依暗道:这是世外高人不愿意回应,还是真没人在?暗香依依求证于未默,却见未默抱着手撇着脚在那里不耐烦地上颠下颤,显然已经等得极不耐烦了。她知道指望不上他了,便想着以前看过的一些古装剧,再次礼数周全地扬声道:“在下九幽教左护法暗香依依前来拜见!”
是她害得他受了这么多的苦。
他喷笑出来,摇头叹息道:“你假话说得越来越顺了。”
她想了想也觉得好笑,竟也笑了起来。
入了城,暗香依依与莫七彩约好在江州客栈会面,莫七彩便背着王剑飞先走了。她须将王剑飞暗中送到安全之地,才能放心来找暗香依依。
木屋前,花香中。
他低头在她耳边,柔风细雨般轻声又道:“你若答应,我即刻救他。”
她根本没照过镜子,哪里知道自己的狼狈,就算知道也顾不得那许多。暗香依依想都没想慕容逸为何如此说,突然伸手抓住了慕容逸的胳膊,好似怕他跑掉,又似有些害怕,竟带着颤音问道:“你是不是傅月?”
小二摇头说不知,只道:“三人消失得十分突然,没有留下任何言语。”
暗香依依立在屋外,透过被未默撞开的屋门,看到一层珠帘,而珠帘后,影影绰绰,她竟看到......竟看到,一个男子在沐浴!
他却只是笑。
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剩下求了......要是别人,下跪都可以,可慕容逸显然要的不是这些。他只是在戏耍自己,只是有时候假作真时真亦假,慕容逸的性子本就难以揣摩,既然看不透,她索性选择闷不吭声。她正欲转身去看顾不迷,手腕却被他扯住,“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救他。”
她备受刺|激,目眦欲裂,趁其不备,猛地抬头,额头撞额头。
多日的担忧,终因他这一句“可以”全然放下,暗香依依忽然再也忍不住,泪落颊边。
暗香依依看着未默,只觉他这人看着行为古怪不近世故,实则却心思通透,深谙世俗。她忽然想,未默如果洗去一身泥土,穿上好看的衣服,不知是何模样?
未默这回变得小心起来,不敢和图书再轻易上前,可当下听暗香依依称鬼医傅月为前辈,颇为不耻地撇了撇嘴,暗道:就那轻狂小子也配称前辈?!见暗香依依一副有求于人低声下气的模样,他心里很是不舒服,当下便道:“小子休要轻狂,再不出来,我拆了你这木屋。”
他笑若春风,舔唇回味。
未默“切” 了一声,摆着手昂着头道:“不用找了,剩下的你留着,好好伺候我们就是,就当本大爷给你的赏钱。”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要看死得值不值,要是被你的机关害死,我觉得太冤枉。”
当下暗香依依除了救顾不迷,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入了谷,她根本无心欣赏如画风景,便带着未默背着顾不迷急急忙忙地在谷内寻找起来,直至二人寻到谷中腹地,那处曾经洗过澡,还葬过莫七落无枫剑的幽泉。
她没想到傅月就在这江州客栈的后山。
“夏兄说得是,他们哪里比得过咱们飞马帮,个个都是真男人真汉子!” 二人放声大笑,推杯换盏,又喝了起来。
他点了点头,让她相信自己,又道:“他不会有事,但如果你再这么淋雨,就很可能会一病不起。”
这时,屋中忽然有人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些许狂妄嚣张。暗香依依由笑声辨识出,屋中是一男子,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儿熟。
百花谷中事无人知,而百花谷外,却已因暗香依依乌龙留下的那两个字:“相亲”,而炸开了锅。
“这......”怎么看顾不迷怎么像被弃之荒野,完全不像解毒。
见她如此,他轻笑起来,气息若有似无地吹在她面颊上,暖暖的却也痒痒的,他轻声道:“依依,你看,四周都是萤火虫,夜色下,飞来飞去,很美。”
几桌食客瞧着他们先后上了楼去,其中一蓝衣人对同桌食客道:“夏兄,你看负琴那人会不会是九幽教的顾不迷?”
暗香依依缺乏江湖经验,一心只想着救顾不迷,急切中竟忘了问未默怎会如此凑巧知道鬼医傅月的踪迹,还有,至少应该留个口讯给前来接 头的九幽教弟子。可她一来太过心急救顾不迷,二来缺乏江湖经验,竟就这样匆忙进了谷。
未默此言一出,暗香依依猛地站起身来。
是为顾不迷终于救治有望?还是为他的出手相救感激涕零?抑或是因她自己这一路的辛酸和委屈?他轻声问道:“为什么哭?”
毕竟有求于人,怎可这么唐突,暗香依依示意未默少安毋躁,当下淸了清嗓子,而后扬声道:“屋中可有人在?”
自顾不迷中毒,多日奔波,她只知道要救顾不迷,一心想的也只是救顾不迷,连日来,吃东西都能忘了,何况这身皮囊。而今她发乱衣脏,原本那张让人一望失魂的脸也被未默三番两次的涂抹改造成了让人一望失笑的脸。
她偷眼看他。这次谷中相见,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冷漠,也不知是因为易了容的缘故还是其他,总觉得他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了。方才不进来躲雨并非这个缘由,只是她不想说。
屋中果然有人,会不会就是傅月?
到江州的时间比预期的要早,天还没暗,暗香依依虽然来过江州却也不是很熟,别的地方也找不到,就这江州客栈因曾经住过,所以才将接头地点定在了这里。
察觉他不再笑了,她马上道:“先看看他吧。”
她微微怔忪,不自觉地......抬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唇。吻,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才会觉得甜蜜幸福吧?可方才除了惊恐就是怒气冲天,比之与莫七落第一次意外地唇碰唇来说,除了时间稍长了点儿,好似也没什么区别。再说了,被吻一下算什么?她又不是此间纯情的古代人,何必在意这一个似是而非的吻,如此一想,暗香依依心中的混乱渐渐平息下来。
可说得容易,这一时到哪里去找美女和靑年才俊,可为了以备万全,硬着头皮也得上啊,江州分航忙得人仰马翻。各堂主回去发动各坛主、各执事寻找美女,推荐手下出色的靑年才俊。一时江州城九幽教上下鸡飞狗跳热闹非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找美女和推举青年才俊,但九幽教分舵人多嘴杂,消息不胫而走。
慕容逸?她惊讶、疑惑,脑海里正想着傅月,可当下瞧见的却是慕容逸,一时惊讶、犹疑参半,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他疑惑,他笑问:“什么?”
他推开门,撑起伞,来到她身边。
“哎呦......”
屏风后,传来她窸窣的换衣声。烛光摇曳,他毫不避讳地凝眸望着屏风,虽然看不见什么,目光却已迷离。
“嗯?”待慕容逸反应过来,从突然失笑,到放声大笑,越想越好笑,一发而不可收。
幸好暗香依依还有些印象,再加上江州客栈容易找,他们很快找到了客栈。
小二顿时眼前一亮,拿起金叶子在嘴里咬了咬,确认真是金子,忙谄媚地道:“公子要的小人从没听过,小店店小,只有些粗茶淡饭。公子若不嫌弃,小的这就让厨子去做些本店最精致的菜肴来。”
天有不测风云,谷中气候更是变化莫测,原本夜色晴朗,可不知怎么就下起雨来。
她低下了头,闷不吭声。
这不,他刚带着数名仆从自江州最大的酒楼里出来,迎面就与一人相撞。襄阳王哎哟一声一个踉跄,被那人撞得倒在了后面奴才的怀里。幸好那奴才不是普通奴才,情急之下将襄阳王撑住,二人才没狼狈地倒在路边来个四仰八叉王八翻盖。襄阳王原本瞪起来的眼睛却待看清撞到自己的人是谁而顿时变成了心形眼。
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便有效地制止了她的连番暴动,听她扬言要打得自己乌眼青,慕容逸不由得低低笑出声来。就在她气怒交加哇哇大叫挣扎时,一双温润的唇不期然地贴在了她的唇上,瞬间让她安静下来。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唔......唔......的声音转瞬被吞没,虽非深吻,但异性|交叠的气息,敏感的相触都让她深觉惶恐,恍惚还产生了幻觉,竟然听到他说:“依依,我喜欢你。”
可他不得不那么做。
她看向他,轻声问道:“真的吗?”
二人揉着额头,一个苦笑,一个疼得眼泪汪汪,她却仍不忘趁机脱困起身,跑到了远处。
屋中,慕容逸立在开启的窗口,看向屋外的暗香依依。只见她起先绕着花丛不停地着急打转,而后干脆站在那里望着顺不迷,双拳紧握,淋着雨,一动不动,由始至终都没看木屋一眼。
这几日,襄阳王刚巧来到江州,美其名曰:“微服体察民情”。
暗香依依已知此玉奇效,想到未默对自己的情谊,幽幽地看向了此刻尚挂在房梁上呼呼大睡的未默,怅然道:“把未默放下来吧。”
砰的一声。
见屋中果盘中放着蜜饯,暗香依依早已肚饿,瞄了好几眼,也不见慕容逸礼让她吃,踌躇了好一会儿刚要伸手去拿,就听慕容逸道:“方才为何不进来躲雨?”
忽听房梁上传来轻微的哼声,他自手中弹出一物,轻声打在房梁上挂着的未默身上,随即无声。
可看着顾不迷当下的姿势总觉不舒服,她便试探地对慕容逸道:“能不能把他翻过来?”和-图-书
他忽然在她耳后轻笑揶揄,“我只穿了一件薄衫。”
可慕容逸却没有笑。
暗香依依随后背着顾不迷走上了楼。
暗门虽关得快,暗香依依却看得清楚,底下细细密密的布满了钢针。当时事出突然,若换作自己,恐怕早已成了砧板上的碎肉了,何况她还背着顾不迷,百分之百反应不过来。此刻想来,她也是一身冷汗。
未默一见有木屋,二话不说便想冲进去,却被暗香依依拖住。
“你怎知那是未默之物?”暗香依依问道。
他曾说过喜欢她,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种,尤其他说喜欢时的语气和时机,都让她难以相信那是建立在爱情上的喜欢。她只当他是一时心血来潮又恰巧闲得无聊才说了那样的话戏弄自己,所以从未放在心上。可当下她没听错的话,这一句不只是喜欢,而是男女之间共结连理最直白的表示,也就是求婚!赤|裸裸的求婚!这一刻,暗香依依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只觉得他在这样的时刻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在趁火打劫,再见他笑成这个样子,顿觉他又是在戏耍自己。
相亲?谁和谁相亲?怎么个相亲?是少主与左护法相亲,还是他们分别要相亲?究竟是少主要相亲,还是左沪法要相亲,他们又分别和谁相亲?就连江州舵主也因这两字而坐卧不安多时,实在放心不下,江州舵主便亲自去了江州客栈接头。可等他到了江州客栈,却半天不见人影,只好暗中打探,没想到店小二说一共来了三人,刚投宿客栈不久点了许多菜肴没吃就消失了。
就在这时,未默自腰间小包掏出一片金叶子拍在桌上,再问:“有没有?”
未默一惊,再不犹豫,忙道:“那个傅月就在百花谷!”
她斜睨他,摆明了:我信你才怪!
可她甚至没有开口求他,只是用同样的眼神问了这样一句质疑他医术、本该惹他生气的话,可就是这样的眼神,就足以让他回答:“可以。”
他弯起了嘴角,轻声道:“自然是要大些。”
你早不说!明知是他故意为之,可已然中招又无可奈何,暗香依依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我为什么不能食言?”他笑着反问。
慕容逸看了看顾不迷,反而转头问暗香依依道:“我看这样挺好的,干吗要翻过来?”
微风送来花香,望着花丛中依旧昏迷不醒的顾不迷,愁绪再次袭上心头。其实早在来此间前,她已想好,就算鬼医傅月是变态大叔,她也会忍气吞声地求他救顾不迷。只是没想到慕容逸就是傅月,而傅月提出的要求竟是要自己,逗趣也好,戏耍也罢,无论怎样,她都要救顾不迷,甚至为此可以不择手段。
“你!......”
未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依依,你真的不喜欢顾琴魔?”
姓夏的男子眼尖,指着离去的男子道:“你看看,这不就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吗?”
怎知慕容逸并非要把顾不迷带进屋中医治,而是直接拖进了木屋旁的花丛中,随手一丢,便让顾不迷睡在了花堆里。他回头看向一头雾水的暗香依依,笑道:“先解毒,再解死穴。”
莫七彩一见到他,眉头立刻紧蹙,冷声道:“让开。”
二人一时无话。
她知道他说得对,顾不迷还没好,她怎么能倒下。
未默摇了摇手道:“罢了罢了,乡野地方,也只能如此,去做吧。”
啥?!她一听顿时眼冒亮光,可转念一想他就在旁边看着,连忙收起露出的牙齿扯开的嘴角,摇头道:“不想。”
“唔......”屋中之人忽然发出一声极舒服的喟叹,而后懒洋洋地道,“我出不去,还是你们进来吧。”
见她如此紧张,慕容逸望着她的目光略带探究,片刻,方道:“我不只是傅月。”
想到襄阳客栈中,苏璇莹靠在他肩头,望着他柔情蜜意的眼神。
“什么事?”她问。
木屋周遭,除了一些野花,竟还种了些谷中没有的花草。暗香依依识得其中一株为栀子花,暗香依依从不养花,对花知之甚少,知道这种花还要归功于一首歌《栀子花开》。上上辈子,她时常哼唱橘子花开呀开被听到的朋友好一番笑话,这才知道原来是栀子花而不是橘子花。她一时心血来潮上网搜了一下,看了一些栀子花图片,并发现栀子花从根到叶全身都可以入药这才凑巧识得。既然是药花,那说明种植之人必定识得医理,莫非,住在此地之人就是傅月?
什么都好。
百花谷是个奇怪的地方,虽与江州城只有两山之隔,可其中常年百花盛开,四季温差亦相差不大。
未默很是玲珑,见掌柜的爱理不理,先丢了定钱到桌案上,“给你,定钱。”
哦了一声,她便伸手拿起蜜饯吃了起来。
无来由的欢喜,无来由的失落,亦无来由地恼恨了自己。
这个答案全然在他的意料之外,可偏是这似是而非的答案唤醒了心底最深的那抹柔软,他心中涤荡起从未有过的温柔,却又不想被她瞧见、看破。
雨越下越大,屋檐上滴滴答答掉落的雨滴声密而急。
她以为他又在戏弄自己,转头垂眸,默不作声。
事不宜迟,没有耐心再等九幽教弟子前来接头,暗香依依当机立断背着顾不迷入了百花谷。
天,快亮了。
闻言,他却收了笑意,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又问:“如果今日救他的是别人,你也嫁吗?”
难道真不在?暗香依依正在犹豫,便见未默如风般冲向了木屋。未默轻功了得,暗香依依亦阻拦不及,不过眨眼间,未默就站在了木屋门口。可他刚刚站稳,暗香依依就听得咯吱一声,未默忽然就不见了。
这个“好”字,似乎等得太不容易,竟让她红了眼眶,她似哭似笑,哽咽地追问道:“他中了蝴蝶,还自点了死穴,你能让他完全恢复吗?能吗?”
听闻“相亲”二字,众位堂主瞠目结舌只觉不信,先不说少主为人清冷从不好女色,再想那左护法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岂会来此相亲?而且二人突然在江州客栈消失,虽无头绪,但事有蹊跷!
他柔声道:“吃吧。”
未默显然是第一次来江州,跑前跑后,总是跑错路。
入内,未默立刻跑到柜台前,一蹦一蹦地向掌柜要两间上房,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诅咒,每次和顾不迷投宿客栈都只剩一间房,而今多了未默,竟然诅咒仍然有效,还是一间房!
她挠了挠头发,屏风上映出她羞涩的影子,好半天方才迟疑地回答:“衣服有些大。”
未默挣扎了一会儿,似乎勉强接受了她的答案,幽幽叹道:“依依,你是个善良的女人。”
她已转身走向木屋。一眼看到远处被遗忘在路边的紫漆木琴,一时记起,每次下雨之前,顾不迷都会迅速寻到避雨的地方,即便一时找不到,也会用自己的身体为紫漆木琴挡去风雨。她急忙奔了过去,仔细将琴抱入怀里,方才冒着大雨奔进屋去。
在他逼视的目光下,她偏转过头去,幽幽答道:“可惜没有别人,否则,我也不用嫁了。”
即将触碰到她的手,闻言,他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
他扶起她的头,微微侧身,让她躺入怀里。
自从莫七彩背走了王剑飞www.hetushu.com.com,未默就立刻变回了原本模样,别说身高个头不像常人,就是那一团稻草般的头发也频频引人侧目。再加上自己也是发乱、钗斜、脸画符,背上还有个白布裹嘴的负琴男子,一路上路人看过来的目光,简直就像儿童节动物园中的人与动物。
众人聚齐,立刻进密室召开紧急会议。
“这么简单?”暗香依依难以相信。
他轻笑一声道:“找我的人,只有一个目的。”
她明明可以进屋避雨,可她没有,只是站在花丛边,一动不动地看着顾不迷,任由雨水一滴滴将她淋湿淋透。
未默又道:“你不喜欢他干吗对他那么好? 一直背着他,还要和他同生共死?”
这样的心思,他不用细细分辨也知道是什么。
“哦。”她嘴上答应心里却暗骂他小气。
她很想点头,却反而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坚定地摆手,挥去他眼前的旖念,道:“怎么可能,慕容兄才不是那样的人。”
想是太累了,或许是终于放松了神经,只觉熏人欲醉的芬芳之中,眼皮似被粘了胶水,闭上了一下,便再难睁开。
他似知道她在想什么,眨了眨眼诱惑地道:“想不想洗—个美容养颜舒筋活血还可以让你通体舒畅的澡啊?”
慕容逸牵起了她的手走向木屋,她却一步三回头。慕容逸忽然停住脚步转头问道:“你脖子上装了机关吗?不停地扭来扭去。”
她吃完了蜜饯,眼见屋外天色渐白,便问:“未默什么时候会醒?”
喜欢?
他为她撑起了避雨的伞,轻声道:“他口中含着寒玉,才能续命到今日。寒玉本就集天地之精气而生,如今在他体内,这雨水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夜色渐次笼罩山谷,光明与幽暗不过是一瞬间,一如人的心思,一念之间便已物换星移,善与恶,生与死,爱与恨。
待消息传回总舵时,郑长老拿着纸条,闭了闭眼睛。难道自己老了,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眶,又一次打开纸条仔细看去,相亲,没错,是相亲!郑长老勃然大怒,江州分舵舵主李维山做事一向稳重,怎会犯下如此大错!忙命人飞鸽传书调查此事原委并给予了十分严历的叱责。可没想到,江州分舵不只飞鸽传书,还有快马随即赶到。信使除了江州舵主的亲笔书信外,还带来了暗香依依留下暗号的印记,那印记是江州分舵舵主谨慎之下用特殊纸张印下的证据,一并送来了总舵。待郑长老再三确认消息无误后,也只得承认,确有其事发生。
他没有回答,只道:“你没洗澡就穿了我的衣服。”看着屏风上她挂晾着的衣物,继续道,“等你衣服干了,记得把我的衣服洗干净再还给我。”
她揪着领子,提着衣摆,快步走到座椅上端正坐好,问道:“你这儿有没有针线?借我用一下。”
襄阳王挥开跳到他面前意图为他讨回公道的奴才,风流倜傥地道:“大美人怎会在此?”
她一边抹泪,一边抽噎道:“不知道,就是想哭。”
男子亦在看清她花里胡哨的面颊时微露惊讶,见她形容如此狼狈,目光一沉微微偏了头,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故人相见的微笑。
他轻声问:“怎么了?”
想到自己所练的落月迷香,以及当下想救顾不迷的心切,还有他似真还假的戏弄心思,暗香依依心念一转,回眸道:“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先救顾不迷,待救了他,届时娶不娶我你说了算。”且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也可以等他先救了顾不迷再告诉他自己内功心法的秘密,届时他如果不怕一身功力被她吸光,就放马过来吧。
莫七彩闻言,终于看向了他。
屋中传来水声,暗香依依疑惑地看向未默,未默却不以为意,将暗香依依推到自己后面,一提气,便越过方才地下的机关,撞开了屋门。眼看已进屋去,岂料却在这时,一张巨网迎面而来,将他卷成了一团,挂在了门口。未默挣扎不迭,屋中珠帘后忽有一水珠弹出,点在了他穴道上,他当即昏了过去。
武林自有传递消息的途径,也不过一夜之间,武林几大帮派暗中都收到了这个劲爆而又荒唐的消息。
屋中横梁上一人呼呼大睡,屋外野花丛中,一人昏迷不醒毫无知觉,而屋前,他抱着哭得越来越厉害的她,望着渐渐消失在山尖的夕阳,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那温柔不只在眼角眉梢,还在眼中心底。
夕阳退去,天一寸寸暗了下来,花丛的鲜艳也悄然被夜色掩盖。一阵风过,花香扑鼻,让人神思恍惚,昏昏欲睡。
暗香依依看得清楚,未默是掉了下去,她急忙放下背着的顾不迷,冲上前去。只见门口地上有个暗门,也亏得是未默轻功高绝反应灵敏,竟没有掉下去,而是两根手指攀在边缘。虽只有两根手指借力,对他却已足够。他微一使力,跳了上来。他刚跳上来,暗门便迅速关上了。
慕容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似在等她继续说下去,她便又道:“再有,你这里不是毒花就是机关,睡个觉都能睡到功力尽失,我怕万一不小心又碰到什么、闻到什么,死得很难看。”
无所谓,都无所谓......
有什么东西在心口拧着,慕容逸扬起了嘲讽的笑,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喜欢。”
他似笑非笑地放开了钳制,不再强求她面对自己,沉吟半晌方走到顾不迷身边,俯身探向顾不迷的脉搏,而后,手指在他身上极快地游走了一番,停在了他的左右睛明穴。沉吟片刻,慕容逸又检查了他的眼睑和口鼻,待看到他口中的寒玉时,不由得笑道:“未默倒是舍得。”
慕容逸一笑,自顾提着顾不迷的衣领,一路拖着往木屋走去。暗香依依只觉那姿势很有几分故意虐待顾不迷的样子,不由得蹙紧了眉。她想阻止,可想了想又作罢。小不忍则乱大谋,慕容逸的心思一向变幻莫测,此刻想着救顾不迷,说不定一个不高兴便不救了,如此她便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走向木屋。
襄阳王手下一个机灵点儿的奴才,看到襄阳王痴望的眼神,忙凑到近前道:“奴才这就跟去。”襄阳王一个眼神,那奴才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暗香依依猛地自他胸口抬起头来,欲挣脱却被他更紧地抱住,反将彼此贴得更紧了些。
“他中毒,是我害的。”暗香依依黯然道。
江州客栈环境要比那些小镇上的客栈好上许多,上房毕竟是上房,就连被子也是干爽带着一丝香味。
“如果我不看呢?”他似笑非笑道。
众位堂主分散在江州附近各镇,想要齐聚一堂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当各位堂主收到消息,快马加鞭到了分舵时,已是翌日天明。
“普天之下有几个姓未又能师承鬼盗的?未家的传家宝凝魂玉可锁人魂魄七七四十九日不死,如此奇物,天下至宝,知道的人不多,却也不少,不巧在下正是其中之一。只可惜,顾不迷用过之后此玉也就废了。”慕容逸道。
距离上次来,相隔近一年,现下虽是冬季,竟也满谷野花盛放。
她立马缩回了伸出去的手,正襟危坐道:“方才见你在屋里发呆,一时不敢打扰你。”
慕容逸目光已自她身上移开,不知www•hetushu.com.com在想着什么竟有些出神,直到她又问了一遍,他方才淡淡回道:“没有。”
听到关门声,她这才深深地呼出口气,卸下了一身紧绷。暗香依依抬眼看向木屋,见木屋中已点起了烛火,他的身影倒映在窗口,一个人独坐着一动不动,好似在发呆。她不禁也发起了呆。他方才为何要这么对自已?是一时情动还是变本如厉地戏耍?他的那一句“喜欢你”,是真的说了,还是她的幻觉?忽然有些弄不明白,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喜欢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他大笑起来。
小二一听,顿时笑得脸似一朵花,连连道谢。出门的时候太过开心,他一脚绊在门槛上,险些跌倒,而后连连笑着将门关好。
又细细询问了三人入住客栈时的情景,听到负琴男子被女子背进客栈时,江州分舵舵主李维山目光一沉,顿时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因察觉事有蹊跷,他便急忙赶回了分舵,命人一方面盯紧客栈,再飞鸽传书回总舵,又寻来副舵主及下属堂主暗中聚集商议对策。
见莫七彩背着王剑飞离开,暗香依依一则希望她别回来了,毕竟九幽教与红枫山庄向来不和,她杀了莫十七,红枫山庄四处通缉她,彼此已成死敌,何况莫七彩的身份更是不宜出现在九幽教;二则顾不迷中毒终究是她所害,自己尚是戴罪之身,无暇他顾,又岂能护住莫七彩。所以在她走后,暗香依依没有说任何叮嘱与承诺的话,如果可以,只要一和九幽教分舵接上头,她就立刻离开客栈。
见她犹疑不定,他又道:“你这副模样,我倒也险些没认出来。”
她看到了慕容逸的脸。想起身,却被他一指按在额头,躺了回去,又挣扎着起身,又被他单指一按,又倒了回去,再起身,再倒回去。这次学聪明不起了,她索性僵直地躺着,眼睛当刀子,瞪死他!
暗香浮动,她靠在他的肩头,沉睡着。
他好笑地看着她,回眸看向窗口,笑道:“天亮了。”
屋中没有回应,只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显然他自浴桶中走了出来。
姓夏的男子听到百花门便是一阵唾弃,“那群不男不女,提起来就倒人胃口,方才没注意,否则定要戏耍戏耍,让他知道我们飞马帮的厉害。”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谷中风乍起,原本平静的湖面就这样被风吹乱。
暗香依依将顾不迷放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琴也轻轻放于他身侧。听着屋中未默吩咐路过门口的小二,让他上些听都没听过的菜式,暗香依依不禁惊讶地看向未默。不只暗香依依奇怪,小二哥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从未听过这些菜名,再看未默灰头土脸似乞丐,想是还不知道未默方才在楼下出手阔绰,便有些不耐烦地说:“没有,没有,都没有。”
见她一副在情在理的模样,他忽然笑了起来,道:“你怕死吗?”
而此慕容逸的容貌,却是暗香依依穿越到这个世界初见慕容逸时的那个容貌。
暗香依依转头看向顾不迷,幽幽问道:“你知道傅月住在江州哪里吗?”
同桌男子抬眼望去果见远去那人一身白衣,闻到空气中残留的脂粉香,皱着眉厌弃道:“此人定是百花门门人,一个男人一身脂粉味。”
她一时没能忍住,又回了一次头。慕容逸眸中闪过一道暗光,便听她幽幽道:“他是少主,我是下属,他的命系着我的命,我怎能不上心?再说,他这次中毒始作俑者是我,我心中愧疚,只盼他早日康复才能安心。”
她眼角顿时抽搐了一下,他果然看到她要吃蜜饯的样子了。
他去牵她的手,却扑了个空。
“啥?”暗香依依回眸的神色,看得慕容逸又一次失声大笑。
他浅尝辄止,稍瞬即离。
他拿着所有证据来到后山,此刻教主顾天穹正在闭关修炼,若非事关重大,郑长老亦不敢轻易打扰,只是此事颇有蹊跷,李维山信中提到少主可能负伤。因此他不敢有所耽搁,亲自禀明教主,让教主定夺。
她有些扭捏地自屏风后走出来。她个子本不矮,可此刻穿着他的衣服仍十分宽大,拖着衣摆倒是小事,胸口松垮垮的,如果不用手揪住肩膀,便会露出大半。如果在现代这穿着倒也正常,可在这儿,无疑香艳了些。
这时,浸染了花香的微风不解意地撩起了男子垂落的长发,月牙白的衫子因束带松垮,与他微湿的长发一同,被风吹得轻滑到了一边,不期然地露出了肩胛锁骨。男子懈怠地扯了扯衣襟,淡然问道:“不认识我了吗?”
慕容逸抬起手,轻抚起她的鬂角,不待她说全,便轻声道:“好。”
方才使力时她已察觉到了不对,全身内力难聚浑身无力好似病了。似知道她有所察觉,他索性坦言:“这木屋附近,我还种了些药草,有安神的作用,但对人体无害。不过,若初次吸入这味道,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暂时无法凝聚内力,变得与常人无异。”
这是他第三次质疑自己,暗香依依收回看向顾不迷的目光,摇了摇头。
“哦。”她应了声。
自上一世死后,她穿越附体到了暗香依依的躯体内,当时在她身边的只有汤斩。随后连番被人追杀,暗香依依慌不择路与汤斩走散,正遇一群人欲取她性命,便来了一个男子。那男子武功极高,眨眼间杀了所有人,男子自称慕容逸。当时她并不知道慕容逸会易容术,而现下,面前男子的容貌竟与初见慕容逸时的一模一样。
她此番受的苦,皆是他一手造成。
武林惯有风风雨雨,几大帮派也都互有消息传递的渠道,常常表面祥和,实则暗潮汹涌。此番九幽教少主与左护法欲在江州相亲之事,早已是纸包不住火盛传开来。整个江湖都炸开了锅。
虽然暗香依依一生做过无数件莫名其妙的事,也说过无数句没头没脑的话,但这一句,是她这辈子最不愿意再想起,最引以为耻的话,她僵着身子,大声宣誓道:“我没反应!”
慕容逸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手指绕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梁,她的面颊,她的耳朵,直到......她的红唇,一圈一圈,似水面波动的涟漪,似三月拂面的春风。
这个机关做得实在精巧,未默拍着胸口看了半天,想来也是吓了一跳。
因要连翻两座高山,暗香依依与未默联手,方才将昏迷的顾不迷背进了百花谷。
顾不迷死与不死,他本不放在心上,救与不救也不过在他一念之间,可就在方才初见她时,心中怜意轻易被勾起,淡淡麻麻,酸涩往复,忽然觉得不想让她恨自己,忽然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不好。
莫七彩心中急切,也不与他纠缠当即离开。
不知说与谁人听,他轻声道:“原来这就是喜欢。”
虽然来自未来,男子的身体不是没见过,可眼下这般亲密地相贴却还是头一次,让她十分不适应,“放开我!”三个字在他期待什么的目光下怎么也无法义正词严地说出口,只好卡在了喉咙里,之后强自吞咽了下去。这样紧紧相拥终究觉得不妥,她脑袋一时发热竟说了一句平生最为无厘头的话。
还是无人回答。
这么说他就是傅月!想到未默和莫七彩都十分肯定他能救顾不迷,她激动得根本忘了去和_图_书质疑他说的是真是假,也许是相信直觉,也许是根本不想去质疑。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她出口的话竟也变得磕磕绊绊起来,“救!救......顾不迷!他......他......”
襄阳王笑道:“本王这就让,这就让。”回头对身后的四个奴才道,“都给本王让开,不得挡了美人的路。”
她先自屏风后探出一个头来,与他目光相遇,顿时又缩了回去。
暗香依依想着自己早先看那花丛多种鲜花争相绽放,十分好看,还想亲近亲近。此刻闻言,她顿觉慕容逸所建木屋四周不是机关就是毒花,寻常人来此怕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此人难怪被人称作鬼医,不只鬼医还很诡异,暗香依依心中腹诽,却也不敢再踏人花丛一步。
慕容逸眨了眨眼,笑言道:“不信的话就等着瞧吧。”
将琴放在桌案上,暗香依依学着他往昔的样子,手指轻轻抚摸起了琴弦。
慕容逸走进来时,正看到她在打哆嗦。她衣服被雨淋透,当下又没了内功护体,不换衣服,定会生病。慕容逸走到珠帘后,自里面拿出一件自己的衣物让她换上。
而后,他两手交叠,横著眼撇着嘴,盯着床上的顾不迷,十分不情愿地道,“我本不想说,可又怕说迟了你怪我,再不理我。”
她期盼、渴望的眼神,令他无来由地心中一悸。
再来此地,暗香依依想起过往种种,竟有种罪犯再来案发现场的心虚。
蓝衣男子点了点头,道:“夏兄说得对,江州附近就有九幽教的分舵,上上下下近千人,原本就归顾不迷打理,他如果身负重伤,不去分舵来客栈做什么?方才我见那男子脸围白布,一时也看不清样貌,女子满脸泥巴,想来也不可能是九幽教那个母夜叉暗香依依,许是在下认错人了。唉,如今真是世风日下啊,想那慕容逸白衣折扇的打扮,时有人仿效,没想到如今连紫衣负琴也四处可见了。”
见她侧着身子,望着远处躺在地上的顾不迷,他停止了笑声。
见他如此执着,忽然有所触动,她抬手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指,毫不畏惧平静地道:“在知道是我害他中毒时,我愧疚、害怕、不安、委屈、难过、不知所措,甚至找来敌对帮派的莫七彩为他解毒!在知道他点了自己的死穴忍受钻心之痛快要死时,我决定以命抵命,他死我也死!我已连死都不怕了,你说,嫁给谁,嫁与不嫁还重要吗?”
“你!......”
半晌无人应答。
暗香依依听出他话中有话,疑惑地看向了他。见他似在犹豫和挣扎着什么,暗香依依便道:“生死有命,我不会怪你,如果他终究救不回来,我还他—命便是。”
他敛眉无声轻笑,似嘲讽似无奈,还有了然一切的决断,不过瞬间,便已做了决定。
她想要伸手去碰,却发现手臂还被他禁锢着,抬眸瞪他,却见他目光迷离地看着自己。寂静中,竟能听到他的心跳,一声声近在耳侧,不知为何她竟有些气恼,为什么他总是喜欢这样戏弄自己?她哼了一声,饥讽道:“很好玩吗?”
多日来支撑她的不过是一个信念,而今如愿以偿,顿觉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她已有两晚没有合眼,她背着顾不迷奔波了一日—夜,而今,终于找到能救他的人。眼前男子,虽不可信,可由始至终从未伤害过她,此时此刻,他的—句“可以”,胜过世间任何誓言承诺,让她愿意不顾一切倾力去信。她痛哭失声,任他将自己揽进怀里,拍着自己的背,似安抚,似依靠,似有情又似无情......
不想看屋外的她,可还是不由自主看向了屋中角落的雨伞。
她牙关暗咬,怒目而视。
慕容逸眸中的暗光变成了复杂,没再说什么,只是拉着她坐到了门前的台阶上。
莫七彩到了江州客栈,自然扑了个空。她茫然地走出客找,靠在墙边,忽觉筋疲力尽。她一会儿想是暗香依依骗了她,一会儿又担心他们出了事,想去找他们,可举步却不知去往何处。
她的出现,以及她方才在客栈问及暗香依依等人踪迹,均落在有心人眼中。而她却因心中有事无心他顾而毫无所觉。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襄阳王仿佛巧遇般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几番大力咳嗽也未能引起她对自己的注意。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襄阳王心思一转,软语道:“姑娘有何难事,本王或可帮上一二。”
就算是喜欢,也仅仅是喜欢。
“你不能食言!”她转头看向她,明显急怒交加。
他笑道:“你怕我偷看?”
暗香依依自从学武,耳目就非同常人,此刻更是神经紧绷,屋中那人一举一动都听得淸楚明白。屋中那人显然也不避讳,穿过衣后一步步向她走来,暗香依依不知为何当下竟然在想他定是赤着脚的。
她的这种眼神,他见过太多。每一个来求他的人都曾用这样的眼神望过他,甚至想尽办法讨他欢心,求他出手医治,可人命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更别提要救的人是敌非友。
她所经历的一切,他都知晓。
暗香依依眼前站着的,正是慕容逸。
她望着花丛中的顾不迷,附近有无数萤火虫盘绕,星星点点,偶尔映出他身侧花朵的千娇百媚,以及他紧闭的双眸。
见她没有立刻应下,他心底没来由地欢喜起来,可随后又有一丝失落。他上前一步,低头近看她。慕容逸察觉她梗着脖子耳后红透,心中顿时起了一丝变化,微微地悸动,些许的欢喜,还有一丝酸酸甜甜的麻。
掌柜一看此人外貌像乞丐,可一出手就是金子,立刻拿出钥匙殷勤起来。未默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听要和暗香依依住在一个房间里,生怕暗香依依反悔,抢过掌柜手中的钥匙,欢喜地先行跑上了楼。
见她跑向了顾不迷所在的花丛,停步凝望,原本的柔情蜜意顷刻不见。不过转眼间,他就变了神情,敛眸起身,进了木屋。
“嫁给我。”他答。
暗香依依辩无可辩,也只能等着瞧了。见顾不迷此刻脸朝下,她刚想过去挪动一下顾不迷让他躺得舒服些,就被慕容逸拦住。慕容逸道:“凡能解毒者必带毒,你不能进去。”
只要能救回他,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让她做什么都好。
小二哥连连应是,刚想退出屋去,却又折返回来,小心问道:“公子,这金子数额巨大,小店一时恐难找零,你看可不可以明日再给你找剩下的余钱?”
慕容逸看着她一颗一颗将一盘子的蜜饯吃了个干净,想来是极饿了,想到她方才的回答,再看她并无避讳地穿着自己的衣服,微微扬起了嘴角。
暗香依依三辈子也没见过萤火虫,以前都是在电视剧、电影里面看到,总是很羡慕男女主角立在萤火中的唯美画面,闻言受不住诱惑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偷偷那么一看......
她自然已认出他是慕容逸,可她更关心他是不是傅月。
“是。”暗香依依背对着他,心若擂鼓,竟不敢轻易转过身去,只试图平心静气地再次问道,“前辈可是鬼医傅月?”
肌肤相贴处,热力源源不断地传来,那么明显而陌生,暗香依依的目光不期然地瞄到了本不该看到的——他果然除了一件薄衫什么都没穿......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