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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迷香

作者:四叶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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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原来这就是喜欢 第二十一章 有情无情

第四卷 原来这就是喜欢

第二十一章 有情无情

想了想,她只好如此做。
她惊讶地抬眸看向慕容逸,却见他远眺山峦静夜,白衣翩然,长身玉立,即便是易容之貌,却也因当下之姿,出尘绝世。随后,听他黯然道:“其实我也怕, 如果错过,终身梅恨。”
她虽然会做鸡却从未杀过鸡,以前都是从超市直接买杀好的,今日面对如此大的公鸡,还不停地在手里扑腾,她怎么也下不了手。百般鼓足勇气方才让刀脱手而出,可终究太紧张没能砍到鸡,倒把鸡吓得四处乱跑,她也被吓得捂着眼睛跑了。
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暗香依依心中痛楚顿时少了许多,期期艾艾地道:“就是那个……呗。”
陈峰不会易容术,不能易容成其他人的模样,但仍改变了装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混入了祁阳山中。慕容逸本就擅长易容之术,小小改装又岂能瞒过他的眼睛,自然一眼将他认出。
走到泉水边,他望着水中之月,静谧幽凉。
“谁说我要见她!”莫七彩闻言怒斥襄阳王。
他迅速翻看她眼睑,检查她周身血脉,忽然停在她下腹丹田之处,只觉一股雄厚内力在她下腹丹田汇聚。他试着用内力为她推拿舒缓,岂料竟然被她体内强大的内务震开,跌撞在对面墙上。
暗香依依看了他一眼,暗道:能杀鸡的只有你吧。今天那只鸡就是他杀的。
她吓了—跳,这才发现他回来了,脱口而出:“你回来得好快啊。”
暗香依依道:“美。”
其后多年苦练武功,武功见长,可这许多年来,家中连起变故,娘亲的逝去,爹爹的低迷与避世,只剩他一人在宫中。宫中人争权夺利尔虞我诈,更欺他年幼,早常欺上瞒下蒙蔽视听,奸诈者更是连番诱哄,欲使他只知贪图享乐不学无术。众生百态,人情冷暖,使他变了心性,惯于隐藏自己,喜怒不形于色。可他从未忘记,那个自幼便践踏过他尊严的暗香依依。
襄阳王心里咯噔一下,看着莫七彩再不敢多言。
她点了点头,道:“一会儿可以抓些鱼与竹荪炖了。”
他不用跟也知道顾不迷会带暗香依依去往何处,索性直接到了祁阳山脚守株待兔。没想到竟在那里碰到了未默。
顾不迷还是老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偶尔看到他的头发被风吹起,也会微微紧张。这一望,不知不觉竟望到了慕容逸回来。
她却垂眸难做声。
暗香依依将未默放至屋檐下,又担心未默受凉,入屋拿出自己白日里洗干净晒好的衣衫,盖在他身上。其间,她暗中试了几下解穴,却都无用,忽听慕容逸道:“你再点下去,他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闻言立刻不敢再试,她遮掩着道:“我喂他吃些东西。”忙去厨房拿了自己特意为他留的鱼汤,端来一点点喂他吃下。
有顾不迷在,未默自然带不回暗香依依,幸好未默这人十分讲信用,真的偷了个人下山。
他倚在门边,慵懒地道:“到外面吃啊。”
那人是厨房的一个小厨子,专司为暗香依依送饭,这正合他心意。他易了容装,扮成小厨子的模样,轻易上了山去。
幸好当日将她交给了顾不迷,否则那日惨遭毒手的可能就是自己。那日他离开顾不迷与她之后,正在林中游荡,正遇汤斩与莫七落在林中对峙。
“你真的喜欢我吗?”她闭上眼睛,大声问道。
莫七彩忽略这个荒唐透顶的武林传言,又问:“可有鬼医傅月的消息?”
夜风撩起她的长发,即使垂眸不语,却也无尽风情。
探子道:“回王爷,还没有消息。”
人多是非就多,一时间江州府衙门口也比往日热闹了三四倍,打架的、讨公道的、索赔的,这案件一个接着一个。江州府衙如此热闹,江州知府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已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几乎倾巢而出,不为别的,只为帮襄阳王寻打三个人,一个矮子叫未默,一个女子叫暗香依依,一个紫衣负琴的男子叫顾不迷。
自昨香暗香依依与顾不迷出现在客栈,恰遇百花谷的一个弟子在客栈中吃饭。飞马帮的两个草包没能认出暗香依依与顾不迷,可这百花谷的小弟子却将二人认了出来,他急忙离去传信给了门主花香玉,花香玉收到消息后又将这个消息传给了红枫山庄。
他神色变了变,恢复了唇边笑意,忽然使力将她抱紧。衣衫本就薄又遇水贴身,他身上的热度透衣传来,暗香依依却也只有一瞬的惊怔,便被他抱着破水而出随即丢在岸边。
两个月前,自襄阳王别院他暗中将她带走,一路急赶,有意引了顾不迷与莫七落分兵两路来追,被顾不迷追上时,他故意丢下暗香依依先行离去。
她究竟是谁?
他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不顾一切地扑到他怀里,紧紧将他抱住,哀求道:“再也不要离开我,就算我做错了事,也要听我解释,不要不理我,不要娶别人。这辈子,再也不要离开我。”
他忽然笑了,轻声在她耳畔道:“如果不喜欢他,就喜欢我吧。”
暗香依依想了想道:“如果你能把上面的食材买回来,我可以做很多种的,黄焖鸡、辣子鸡、干锅鸡、清汤鸡、药膳鸡……”
“我不想出谷。”
闻言,她哭得越发伤心。
天,亮了。
慕容逸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盐、醋、糖、姜、蒜、葱……”她掰着手指一件一件地数着。
他从未见过她这么伤心。
她却来到花丛外,望着顾不迷发起了呆。
她一动不动,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心中暗想,再也不信你的鬼话!正在心里一道道筑起城墙,便听他缓缓地轻声在耳畔呢喃:“我发誓,从今往后只疼你一人,宠你爱你,不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欺负你,不骂你,相信你,有人欺负你,我会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的时候我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会哄你开心。永远觉得你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你,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一生一世,绝不反悔。”
他将她抱在怀里,感觉到她的脸紧紧地贴着自己跳动的胸口,沉声道:“好。”
暗香依依将未默扶起,倚在檐下并肩而坐,举目望着远山近水,夜色苍茫。花香袭来间,萤火虫星星点点映照着谷中五色杂陈的百花,梦境般美妙。
练落月迷香者,与男子同房,男子最少可获一甲子功力,自此天下无人能敌。
襄阳王不小心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刚想补救,就听莫七彩恨恨地道:“如果见到她,我定要杀了她。”
他正兀自沉思,忽听木屋中有响动,回到木屋前,竟看到暗香依依目无焦距地立在窗口。
这两日因庄里的人在四处找她,她虽厌恶襄阳王,也只有暂时躲在此处隐忍襄阳王的好色嘴脸。
“还不快说!”
此刻她竟心生怨恨,为什么自己偏偏练反了落月迷香?
眼见她没有丢下汤斩,慕容逸这才离去。
暗香依依不由得怔住,心底的某根弦被触动,想到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慕容逸道:“别人或许会,他不会。”
他忽然笑了,衣衫不整地靠在一边,并不逼她。
“哦?那潭水……”
暗香依依心中起了疑惑,难道他一直在等顾天穹?
他出门走了过来,袖子一挥,本靠在暗香依依肩头的未默无声地倒在了一边。
此情此景让慕容逸看得哭笑不得,耻笑道:“原来你连只鸡也不敢杀。”
她探过头望了一眼,毛笔画她看不大懂,见是一女子睡在床上的样子,看着眼熟却并未过多留意,借此机会挪步门外,喂未默喝起了鸡汤。
慕容逸看着她胸口绑着的小揪揪,笑得极为轻佻放肆。
未默的本事他见识过,心知他此来目的,想到与自己的不谋而合便想偷个懒。
可她不是她,他早就有所察觉,一个人即使失忆也不可能心性转变如此之大。何况面前女子根本没有失忆。暗香依依自幼被九幽教教主顾天穹捡回来,孤苦无依,连姓也无,又哪里来的外婆?
悄然使轻功进了内院,慕容逸无声无息地靠近了暗香依依的寝房,只因怕顾不迷发觉,并未靠得太近,可也足够听清屋中对话。他一字一句毫不遗漏地听到了暗香依依与顾不迷的一番言语,由此得知了落月迷香的秘密。
他轻声道:“我以为你与我一样,不相信感情,不信任他人,可原来……你比我要果断许多。”
他忽然想到了暗香依依所练的特殊内功心法:落月迷香!
暗香依依手指微微一动,继而紧紧綣缩成拳,按压住心底的欢喜,垂眸平静地问道:“真的吗?”
武林大会上,头发一半黑一半白的九幽教教主顾天穹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到了九幽教,身边人无不闻教主之名而肃然起敬,这也让她对顾天穹敬畏交加。顾天穹与她虽不曾有过直接接触,但此人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她也曾想过见到顶头上司会是何种情景,却从未想过是在这样的时刻。
“为什么?”
慕容逸正欲起身,就听暗香依依道:“既然你要出去,就顺便买点儿其他食材回来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内务竟然这般强大?!他从未见过这等奇怪病症,像是走火入魔,却又不同。再者,她竟能将全身内力蓄入下腹丹田不随血脉运行……这根本是常人无法……
探子未回m.hetushu.com.com答,莫七彩起身问道:“九幽教那边可有消息?”
看着身下压倒的花花草草,她没有气怒,只是无厘头地想到了一句话:没事别乱丢东西,砸到花花草草的就不好了。
他眼中闪过沉郁复杂,注视着她,无一丝喜悦。
慕容逸抬眸看她。
“我去山里抓。”
他眼含柔情,笑若春光。
从现在开始,蓝枫立誓只疼花舞一人,宠她爱她,不会骗她。答应她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对她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许欺负她骂她,要相信她,有人欺负她,会第一时间出来帮她。花舞开心的时候蓝枫陪着她开心,花舞不开心蓝枫哄她开心。永远觉得花舞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她,在蓝枫的心里只有她。以此为据,一生一世,绝不反悔。
“山里没有。”
慕容逸闻言笑道:“那潭深水,是这些花在冬日依旧盛开的关键所在。”
暗香依依道:“还好,只是会做几个家常菜。”
暗香依依叹了口气,望着远山近水,有了主意。
“不记得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不记得我们的一纸契约。”她转身走向桌案,展开宣纸,一边流泪,一边提笔写了起来。慕容逸没有动,只是在暗处静静看着,听她边哭边道:“你另娶他人,我恨你,可越是恨你,就越是怨恨自己。刺入胸口的利箭,也不如听到你要另娶他人时痛!我悔!我恨!我怨!可我再也回不去了,从此与你天人永隔,可我忘不了,忘不了。”不知她都写了什么,只是一写完就伏案痛哭起来。
顺着声音望去,她看到了顾天穹,不用细细分辨她就知道那人是九幽教教主、顾不迷的父亲顾天穹了。
探子道:“听说今日九幽教教主到了江州。”
“都……”她说不出第二个字,近在眼前的鼻息,已让她起身想逃,即便百般隐忍按捺,出口的一个字也已微微失声,更别提一双眼全然不敢瞧他。
他闻言笑了笑,道:“你指哪方面?”
他转头看向榻上的暗香依依,她……又是谁?
慕容逸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探她脉息。脉息平稳有力,除了因多日疲惫担忧所引起的血脉不畅,其他并无大碍,他正要放开,忽然一惊。
他似乎心情极好,哈哈大笑着走进了屋去,继续画起了他的画。只在不经意间,望一眼门外的侧影。
去时鲜衣马,重逢无节期。
见他目光爱怜地看着自己,她嘴角挣扎着扯出一抹牵强的笑,用极轻的声音,颤抖地道:“这番话你说得可真长。”
她的温柔,她的娇媚,她的英姿,勾魂夺魄又风情万种,身边所有美人都无法与之相比。他时常在睡不着的时候想,如果这辈子能娶到她做自己的小妾,那该是多么销魂的事儿啊。
好快的身手,好残忍的手段,慕容逸心中暗惊,而后又见陈峰自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入莫七落口中,方才扛着莫七落离去。
一吻落在颊边。
她小声地喊了一遍:“顾不迷?”知道他不会有反应,可还是忍不住又喊了一遍,“少主?”
他爱怜地用手指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长发,一边整理,一边道:“男女情爱之事我本就不上心,你若不愿,我不会再碰你。”
“那怎么办?”
晌午时分,大冷的天,探子满头大汗地跑进厅来。
就在暗香依依忘记呼吸之际,他又轻言细语地道:“你信吗?”
他藏于暗处,一指弹去,解开了莫七彩的穴道。
见她低着头,明明在看着未默,却未曾察觉勺子里的汤已洒。他轻轻一笑,忽而问道:“你信了?”
她怔怔地想,耳中忽闻琴声……
暗香依依,单是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心驰神往。
他轻声道:“好似早先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了起来,便情不自禁地说了。”
慕容逸是真是假她已难以分辨,如果在以前,她会毫不犹豫推开他,让自己呼吸畅快脑袋灵活些再去应付他。可如今她不敢,哪怕惹他一分一毫的不高兴,她也不敢,顾不迷的生死、她的生死都掌握在他一念之间。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根本不在乎救不救顾不迷,他想要的是自己对他全心全意,甚至死心塌地。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从以前对自己的可有可无变成今日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但直觉告诉她,只要慕容逸心念稍转,顾不迷便危在旦夕。她不敢赌,只好将手放入他执著等待的掌心,指尖交叠,热度相偎。
她轻轻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虽然再没有任何利刃刺过的痕迹,可疼痛犹在。只要一想起前世的蓝枫,就会疼,为什么上天会让她再次穿越,她不懂,她宁可活在前世,就算要拦马抢新郎也在所不惜。只是无论如何疯狂地想,那已经不可能。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慕容逸若有所思。
他究竟是真是假,她为何总是分辨不清。原本是不相信,当做一场游戏与他一起玩闹地唱和下去,可若不是,若她错了,那么这游戏……就是对他的残忍。不曾开始不曾付出就不会有痛楚,她再清楚不过,亦不想重蹈覆辙,如果他是真的,那么……
想到今日,他在水中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那一刻的情动如此真切,险些不受控制,一如昨夜那一吻。
想到顾不迷的生死,想到自己练反了落月迷香,想到他的似真还假,她毅然道:“好!”
次日。
未默坐着坐着无声地侧倒了过来,额头恰倚在她的肩头,满是灰尘的杂乱头发让她敏感地咳了咳。
落月迷香……
作为一个医者,女人的身体他并不陌生,甚至因太过熟悉而没了神秘感。 可此时此刻,他却听到了自己失控的心跳。她抬手,挡住他露骨地凝视自己的目光。他挪开她的手,再次吻住了她。手指移动解开她身上碍事的腰带,入手的温润几乎让他失控,正欲褪去外衣却在这时不小心碰到了床榻中间放置的矮桌,上面放置的茶碗发出清脆的碰响,声音并不怎么大,却突然惊醒了她。
“前日暗香依依等人大约申时入住江州客栈,距他们消失前后不过两个时辰。 而由始至终,客栈掌柜都在前厅,并未看到二人离开。据小人推测,他们极有可能是从客找后门出去,所以无人察觉。而江州城此刻铺天盖地都是找他们的人, 却无任何消息,因此小人大胆猜测,暗香依依等人并不在江州城内。”
无论哪一种选择都非她所愿。
慕容逸时而斜倚在屋旁看她晾衣,时而坐在花丛中,一边吃着花瓣一边看她洗衣。见她不只洗了自己的衣物,还活了包袱里顾不迷的衣物,他便走进屋去,将自己的衣物一并拿了出来,丢给了她。暗香依依看着一旁堆积如小山的衣服,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任劳任怨地都洗了。
他看着睡梦中的她,微微失了会儿神,忽然想起一事,起身来到桌案前,拿起她写下的字。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
“那么你打算做什么鸡给我吃?首先声明,我不吃烤的。”烤的他已经吃烦了。
午后的阳光细碎地落在她的发梢、眉间,越发映得她那双勾魂的凤眼带了几分欲语还休的媚态,可惜一张咬着笔的嘴破坏了所有美感。
襄阳王听探子说暗香依依很可能在百花谷,一来动了心思,二来也是为了莫七彩,这三来嘛,他还想进去会一会“妖女”,人间他已遍览群芳,不知妖界美人又是如何啊?他便提议道:“要不,我们去百花谷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去了那里?”
而莫七落身边站着陈峰和莫七彩,他当时并未对陈峰多做留意,只知道此人与莫七落和暗香依依同时出现于江湖,是个哑巴,武功不弱,只是一看到莫七彩,心中一动。顾不迷在此,莫七彩也在此,岂不有趣之极。
男女间的那些情情爱爱,在他看来——就如眼前之水中月。
她有些惊慌地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和你……不能!”她推开他慌乱地坐了起来,狼狈地拉起半解的衣衫,由始至终不敢看他一眼。他忽然明白过来,她是在顾忌自己的内功。
她似忽然回过神来,开始抗拒挣扎,他只得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慕容逸一笑,下颌轻轻搁在她肩头,于她耳边吹着气道:“我是为了你而救他,你要记得我的好。”
暗香依依又被慕容逸指使着去做饭,待他心满意足地放下碗,她扬起讨好的笑脸问慕容逸:“未默怎么还在睡?”
听出他言下之意,她才放松下来,二人隔着矮桌和衣而卧。
其间,襄阳王试过所有办法讨莫七彩欢心,可换来的只有冷言冷眼。襄阳王不仅没有气馁,反而讨好美人的战斗力越发高昂了起来,古人有云: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啊! (古人说过这话吗?)
如果她还是初见他时的那个暗香依依,那么她会忍不住为他这句话怦然心动,可如今,他的柔情,她看过太多,早已分不清哪一刻是真哪一刻是假。
似假还真,有情无情。
这一日,百花谷中过得平静,可百花谷外,却是热闹非凡。
如此香艳旖旎的消息,让各路英豪宁愿暂时放下各自的恩恩怨怨齐聚江州去瞧个热闹。如此也不过是三五日的事。江州来来往往奇装异服的人便比往日多了一倍。江州历年来都是武林盛会之地,当地居民对来来往往身着奇装异服的江湖人士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和_图_书这还没到往年的日子,江州就来了这么多“游客”,一时间客栈爆满,酒馆座无虚席,称兄道弟者处处皆是,言语不合互殴者也随处可见。
他目光流转,突然将她抱住,纵身一跃一同跳进了水里。
见她迷茫地看着自己,他掀起一边嘴角,道:“如果你指的是……一男一女同睡一张床,你还能睡着,我的确觉得古怪。”
他随意拨弄着琴弦,每拨一个音便低吟一句。
“别叹气了,我写好了。”暗香依依将纸张递与慕容逸,见他眼露惆怅,以为让他等得不耐烦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的东西是有点儿多,不一定全要,你看着办吧。”
上了岸,早先晾晒的衣物已经干了,暗香依依换回自己的衣服,这才开始准备饭菜。
一音一弦乐,静待不分明。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感受到她玲珑的曲线贴合着自己,一时心弛神荡,吻着她的唇,抚摸着她的柔软。这一刻他真实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欲望,他要她,从今往后,让她彻彻底底属于自已,再容不下别人。
又想起早先探子曾说暗香依依要相亲二事,忙命人召回探子仔细地问了个清楚明白。相对不靠谱不懂情趣的莫七彩,他更想知道暗香依依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和什么人相亲,当然,关键是他有没有机会。
“……”
与慕容逸吃了些东西,她收拾好碗碟,刚想跑出去,就听慕容逸道:“不想再吃鱼了,想吃鸡。”
慕容逸收回思绪,看向床榻上的暗香依依。忽然又想起她方才的古怪举动和她丹田强大的内力。
正想着又听他说道:“有时候,看着你温柔地对待每一个对你好的人,不管那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觉得你又傻又笨,总不想承认你其实只是善良。”话音刚落,便见他微抬手,一旁的未默便滑出了数丈,落入草地中。
想了想又觉不对,慕容逸离去时眉角眼梢是光芒,她忽然想明白了,他是迫不及待地想吃了。俗话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那个男人的胃,早先因不会用柴火,让他们都误以为自己不会做饭,原也不打算在此方面卖弄,毕竟谁不想过饭来张口水来伸手的日子。只是如今,还有漫长的五十九个时辰,只有讨得慕容逸欢心,她才能平安救得顾不迷回来。别说洗衣、做饭了,就算让她暖床……
汤斩与他自幼相识,虽无情分,却也无仇怨。陈峰强行断了汤斩手筋脚筋,即便汤斩不死,也是废人了。此人心中歹毒,此番又明显为了暗香依依而来,不知这暗香依依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是那人非得到不可的?
“嗯。”暗香依依急忙跑去写。
情爱之事,果然,没有天长地久。
引得未默上了祁阳山,与他约好,若带不回暗香依依也得帮他自祁阳山二层殿内偷个人出来。
她的确有趣,与所见女子都不同。从不会让他厌、让他烦,反而每每想起都会微笑,好似,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在自己看来都妙趣横生,这是男女情爱中的喜欢,他真切地明白,他喜欢上了她。
暗香依依道:“慕容逸,你很喜怒无常。”
夜色渐浓,被慕容逸牵着,暗香依依磨磨蹭蹭地进了木屋,关门的刹那还瞥了一眼顾不迷的方向。
暗香依依哦了一声,心中却道:肯定是他醒了你又点了他的睡穴。想到来江州的路上,未默也是一见王剑飞醒来就点他睡穴,莫非这就是因果报应?
她的目光让他心生怜惜,他早就知道她心思敏感细腻,没想到竟能将自己此刻微露的一丝挣扎也看得通透,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心底滋生,一时也分辨不淸那是什么。只是见她望着自己,慕容逸心中溢满从未有过的柔情,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印在她唇上。岂料,她竟热情回应,好似失而复得,好似不顾一切。那样的情不自禁,竟刹那激起了他从未有过的兴奋。
他自然看出她的窘迫,越发轻怜蜜意道:“这里虽美,却没有叶落宫美。尤其秋日,叶落宫的落叶纷飞,美得惊人。你可愿与我同去?”
没想到总是戏弄自己的慕容逸却无意中说中了自己的心思。
慕容逸当下并不知她脑袋里在想这些,只继续道:“别小看了谷中这些花还有那潭幽泉。”
他向里面瞧了一眼,起了心思。
百花谷,第二日。
“我……”慕容逸只觉暗香依依的质问十分不可思议。
紧紧牵着她的手到了床边,见她抗拒地尽量远离床榻,他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你看,床这么大,中间还有矮桌隔着,睡两个人刚好。”
他不怀好意地反问:“那个是哪个?”
良久,就在她偷偷半睁开眼看向他时,他忽然上前一步到了她近前。她吓得向后一缩,紧靠到了后方墙壁。
虽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会吸人功力,但可能性极大。如果她与慕容逸发|生|关|系后真的吸走了慕容逸的功力,届时又该如何面对他?
哭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察觉到不对,离开他的怀抱,垂首道:“我是不是…… 很古怪?”
暗香依依已经不知该用何种心情面对他又一次的戏耍和玩弄。
慕容逸又歪在了床上,望着她的侧影,笑意浅浅。
她来到泉水边,望着一汪泉水,忽然想起顾不迷用琴音将鱼击上岸的情景,原本要下水抓鱼的兴致顿时没了。
顾不迷却坐在殿外,轻抚魔琴,幽幽琴音,俨然告知陈峰他在里面。
“你要什么?”慕容逸挑眉问道。
天大亮后。
慕容逸看了眼天边夕阳,望着她躲闪的目光,淡笑道:“快吗?”买这些食材并不容易,再加上来去所耗时间,他这一去已有大半日。
不知为何会有些害怕他此刻看着自己的目光,她扬起大大的笑脸,道:“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伸手接过他背着的箩筐,跑向了厨房。
他的声音很轻,近在耳侧,近得发痒。
“哼!你等着瞧!”暗香依依放下大话,摔门进屋。
暗香依依立在泉水边,夜风吹乱了她的发。
慕容逸前脚走,暗香依依后脚就跑出去看顾不迷。可刚到门口,她就看到了还在屋檐下横睡着的未默。未默再这样睡下去,肯定会对身体不好的。可她没本事为他解穴,又不敢违逆慕容逸的意思,想着应帮他推拿一下,活活血,可心里又掂念着顾不迷,暗香依依左右挣扎了一番,便向花丛跑去。
慕容逸也没强求,想了想,哀叹道:“唉,看来只有我自己去一趟了。”
想到她的一嗔一笑,一颦一怒,慕容逸唇边浮起一丝笑意。
木屋四角被点亮的灯笼,随风摇曳着映在他脸上,如梦似幻。
外婆?
襄阳王可不这么认为,他一听暗香依依来江州是要相亲,心里顿时生出了几个小爪子,慢慢地在里面挠啊挠,痒得他受不了,忙走下去抓住探子的衣领道:“明日务必找出他们的踪迹,否则!你不用回来了!” 探子闻言冷汗淋漓,连连称是。
莫七彩到了江州客栈,问清百花谷方向,到了后山,这才发现这山不是一 般的陡峭,以她的轻功,是否能顺利翻过这座山还是未知。可她并未知难而退,而是不顾一切地攀爬了上去。可就在她初入江州客栈时,便已入了有心人的眼睛。
暗香依依已经全身紧绷,目光看向另一侧,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他的毒解了之后,死穴又要如何解?”暗香依依又问。
她为何突然内力全无?!再探,果然一丝内力也无。
只是暗暗对天发誓,她若再信他,就是猪!
她明显排斥着自己,始终对自己防备提防,甚至还不如对顾不迷的关切情真。
他回眸看向暗香依依,只见暗香依依也看着他,紧蹙着眉。
她却一直咬着下唇什么都没说,在他注视的目光下,难过地红了眼睛,下了床榻推门而去。
百花谷中,夜色凝重,微风吹入木屋,带来一阵花香。
他神色一变再变,竟笑了起来。,忽然举起一只手,道:“你看这是什么?”
暗香依依问他平日都吃些什么。
他绝情?
“什么消息?江州有宝藏吗?”襄阳王急急问道。
从无天长地久。
他吹熄了灯火,谁也没有说话,淡淡的花香中,她闭上了眼睛,运气吐纳,察觉内力已能凝聚五六分了,心中安稳了几分。
慕容逸转过头来,看到她的笑脸,道:“你先前说的,我都想吃。”
见她双手交握目光闪烁,他笑着收回了目光,柔声问道:“方才在想什么?”
莫七彩微微一怔,又问:“傅月可有消息?”
“哦?”他示意她说下去。
昼夜梦归来,相思满玄月。
慕容逸正坐在窗口,微风拂过,撩起他鬓边发丝,不|穿白衣的他依旧不似凡间人。
他笑了起来,将她揽入怀中,对着天边浮起的一线白,道:“我本就不上心的。”
昼夜梦归来,相思满玄月。
“出去买啊。”
又过了数日,他提着食盒去为暗香依依送饭。连日来与守门大哥混得熟络,进去的时候顺带告诉他们今日厨房备了好肉好菜,让他们趁热去吃,守卫与他说了几句话,便轮着去厨房吃饭。
顾不迷道:“直到你能接我五十招不败。”
陈峰混进祁阳山不过是个杂役,只能在五层殿外活动,上不了二层,但陈峰武功高强,夜深人静时,夜探祁阳山。也就是在那时,慕容逸发现了陈峰。
暗香依依也管不了那么多,又将拖在https://m.hetushu.com.com地的衣摆在腰间系好,方才拿出昨夜被淋湿的衣物,趁着日头,将衣物洗好、晾好。来时路上一直是未默拿着包袱,眼见未默怀里没有,不知丢到了何处,她四下里找了好半天才在来时的路上寻到了包袱。包袱里的衣服也因昨夜大雨被淋透,她只好拿出来重新洗晒过。如此弄好一切,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见她如此乖顺,他却忽然放开了她,起身立在檐下,久久方道:“其实,我也会想,这一生能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爱之人,那人又喜欢自己,与之同看夏花冬雪,赏春风秋日,相守相望白首不离。”
暗香依依刚惊得站起身来,便听他恹恹地道:“他无碍。”
是夜空断念,何人填空缺。
嗯?她疑惑地看向他,她很多方面都很古怪吗?
好似不满她的躲闪,他伸出手指轻抚她另一侧脸颊,微微使力令她偏转过头来,轻声细语道:“依依,你觉得这里白日和夜晚,哪个更美?”
咳声引起了慕容逸,他出门看到她与未默的模样,未置一词,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处,笑问道:“这里美吗?”
慕容逸道:“要解死穴,光用药物无法做到,还要借助强大内力进行疏导,助他打通任督二脉,让逆转不顺的真气流通。届时,顾不迷不仅可以醒来,更因寒玉滋体,武功修为必有大进。”
他目光如水,既柔且轻,那“水”放肆地沿着她的脖颈流转到了锁骨并且一发而不可收。她一哆嗦,好似那“水”已然流到了胸口,忙抓紧衣领,在屋里找到一根细绳将胸口绑了。
没人能明白,也没人能懂。
慕容逸没有追问她何来外婆,只是审视着她,见她毫无所觉自己话中的漏洞,并未提醒,也未追问。他只是依旧浅笑着,看着她细致地照顾未默,忽然想起小时候娘亲照顾自己的情景。
她望向泉水,道:“在想怎么抓鱼而不弄湿衣服。”
他不再说下去,她也没有问,只是手边盛着汤的勺子,久久僵滞,不小心溅洒在了未默的衣领也无所觉。
他手中抓着一条鲤鱼,鲤鱼抓在他手中,指力已贯穿整个鱼身,而那鱼却还没有死透,仍拼命地在他手中挣扎。他明明在笑,可眼中已无笑意。
他看向莫七彩,原本想让她去见顾不迷,却在这一刻改变了主意。
他悄然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她似被什么蜇了一下,瞬间缩回了手,抬头看着他干笑道:“吓了我一跳。”
她一勺勺地喂他,细致用心的模样让慕容逸微微出了神,忽然道:“你很会照顾人嘛。”
他悄然起身,来到她身边,俯卧在她身侧,静静地望着她。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着她的面颊,轻轻的触碰让他微微失神,忽见她睫毛微动,眼中闪过笑意,故意凑近了些许,鼻息喷在她耳侧。良久一动不动,察觉她全身紧绷,却仍坚持着没睁开眼睛,他笑意渐深,不再故意捉弄,起身离开了木屋。
襄阳王以为她这是答应了,忙吩咐下去,“速速下去准备,本王要去百花谷。”
她又想哭了,扬起嘴角,哑声道:“这一世,无论什么都无法将你我分开。”
这一天,九幽教江州分舵的人也没闲着,他舵高层齐聚一堂,分析事态发展及其严重性,一方面派人去寻打少主和左护法下落,一方面准备好相亲事宜,包括寻找几个靓男倩女以备不时之需。而总舵,教主顾天穹也带领闫长老等一批人快马加鞭地赶来了江州。
她坦然受之,竟无半分脸红。
在水中狼狈呛了几声,待回过神来,她方才察觉自己与他紧紧相贴。想到昨夜,她微微移开了目光,他却偏偏低头靠近,她目光看向一边,不动亦不反抗。
莫七彩悠悠醒来,四下张望,却只见汤斩一人躺在地上。她走过去细瞧汤斩,发现他手腕以极不自然的方式拧转,再看他腿骨脚踝,显然都被人拧断。她吓得不轻,慌张跑远,可没过一会儿又折返了回来,望着汤斩发起了呆。
她究竟在说什么?谁要另娶他人?她恨的又是谁?
他终于浮现出深深的笑容,举步向她走来,望着她笑弯了的眉和眼,道:“你快点儿做。”
探子道:“没有,不过……”
佳人等谁现,心碎待离别。
这时就听屋里有个懒洋洋的声音道:“饿了!饿了!”她一皱双眉,忙跑向了木屋。
外面一片热闹,而谷中却依旧寂静祥和,外加一点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和暧昧。
莫七彩却道:“不劳烦王爷,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言罢,也不理襄阳王的呼唤,她自顾飞出厅外越墙而去。
他依旧是昨日那个姿势,连手指亦未曾动过。这一日虽忙碌,却终究挨过了大半日,还有六天,还有不到六天……
她忽然笑了,依偎进他怀里。
探子道:“小人探到可靠消息,武林各帮派蠢蠢欲动,私底下集结起来相继赶来了江州,说是得了个消息。”
一大早,暗香依依就醒了过来。见慕容逸还卧在矮桌的另一边熟睡,她轻手轻脚地出了屋,直奔顾不迷昏睡的花丛。
看着她夺门而出的背影,想到她方才动情地对自已说:“无论什么都不能将你我分开。”他冷笑了起来。
慕容逸将野菜放进厨房,回头见她立在水边发呆,便走过来与她并肩立在泉水边。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泉水,于其中还能看到天空白云,水中并肩立影,他心中不觉起了一丝柔情。
慕容逸走到莫七彩近前,探了探她的脉息,见她只是被点了睡穴并无大碍,又走到汤斩身边,检查了一番,心中一凛。汤斩日后若不求他接骨续筋,恐将永远是个废人,可即使有他接骨续筋,想要恢复到从前,又谈何容易。
“谷中的花,许多都是药花,长年累月生长于此,相生相克,毒性剧烈,一不小心,便会毙命于此。”慕容逸道。
“怎么说?”
这一刻,她只觉痛不欲生。
她微微一怔,抬眸惊讶地看向了他。
还是第一次进入九幽教内部,他除了注意暗香依依,闲来无事便四处暗巡。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他看到暗香依依每日与顾不迷过招,一方面惊讶于暗香依依武功的恢复速度,另一方面也惊讶顾不迷对暗香依依态度的转变。
慕容逸答:“矬子一般都嗜睡。”
“那潭水并非山水,而是地下泉水,常年温度不变。不只这里有,山的另一端还有一处,彼此相通。这百花谷正好在两个水泉之间,地下水温长年不变,故百花谷一年只有两个气候,夏季与春季,更相交替才使得百花常开不败。”慕容逸道。
天色一寸寸暗了下去,又熬过了一日……
人的心思变幻莫测,往往喜欢的事,转眼间也可能变成不喜欢,大抵是一时情动,久了,也兴许会悔不当初。
他轻声笑问:“在想什么?”
她略带担忧地问:“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莫七彩当即否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认定这消息定是假的,顾不迷当下中了毒命在旦夕怎么可能相亲,不禁冷哼:“荒唐。”
他将手伸到了她的眼前,只盼着她将手放入掌心。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水边,直到天际方白。
“你说不在,她就不在了?那你说她去哪儿了?”
嗯?她抬头,见他好笑地看着自己,有一瞬狼狈,可更多的是对自己的鄙视。又被他戏弄了,又上了他的当了!暗香依依不禁又懊恼又气苦,再不理他,只专心喂未默喝起了汤。
暗香依依忙完了一切,正轻手轻脚地往顾不迷所在的方向走,便听慕容逸伸着懒腰大声哀怨,“好饿啊,好饿啊。”
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转身进了屋去。
她只得匆忙收起心思,去水边将慕容逸与自己换下的衣物一并洗了。
一日终于过去。
“没有你回来干吗?”襄阳王重重地放下手中茶盏,不怒而威。
慕容逸尾随在他后面,见他在暗香依依所居二层殿外徘徊,心想顾不迷住在里面,陈峰若贸然进去,暗香依依那傻姑娘发现不了,却难逃顾不迷的耳目。正等着他进去被抓现行,却忽听里面暗香依依怒道:“到底要怎样你才不和我打了?”
又听她道:“还是,你已彻底将我忘了……”
暗香依依望着他瞬间远去的身影暗道:自己很啰嗦吗?可是自己的确会做啊。她很早以前就独立了,跟着外婆、外公学做饭,后来去南方读大学,也曾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直到后来自己一个人生活,做饭渐渐成了兴趣爱好。
他毕竟也是习武之人,只因双重身份所限而少露锋芒。眼见二人武功日益精进,他心痒难耐之时,也趁机将二人武功路数摸了个清楚。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下一刻眼泪已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哽咽着问道:“你为何会说这样一番话? ”
“顾不迷所中的蝴蝶不是说无药可解吗?”暗香依依借机问道。
或许是心中太过惆怅,慕容逸的每一句诗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可转念一想,他这首诗表达的意思……是说当顾不迷醒来,她离去,他会日夜思念自己吗?如此一想,当真有种说不出的旖念萌生。可随后又被自己镇压了下去,她怎能还信他的鬼话!
此时,武林盟主、红枫山庄庄主莫见笙已收到了门下弟子传来的两个消息,先是王剑飞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江州分庄,却不见莫七彩的踪迹;再来又有传言说顾不迷与暗香依依到了江州并打算hetushu•com.com在江州相亲,只是不知消息是真是假。
看着网兜里挂了一天的未默,她又扬起大大的笑脸,说:“他在里面肯定不舒服,要不我把他放下来,让他好好平躺着睡吧。”
她却神色不变,不动声色地回道:“当我不认识?这是条鲤鱼。”
他一扬眉,出手干净利索,奔跑中的鸡脑袋眨眼间就掉了。可脑袋虽然掉了,这鸡却还到处撒欢地跑。那场景,说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她眼见无头鸡喷着血向她跑来,尖叫着躲到了慕容逸身后,直到慕容逸将鸡抓住扔进沸水中,才把她从身后拎出来去给鸡煺毛。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怎么会?他怎么会说这样一番话?!
暗香依依随口答道:“是啊,我外婆生病时,都是我照顾的。”
小时候他身体一直不好,时常生病卧床不能动弹,娘亲也是如此照顾他,让他靠在她的臂弯处,一点点喂他喝汤,温柔地为他细细擦去嘴角的汤汁……
慕容逸一怔,又听她道:“为什么,你会那么绝情?”
他不选择自己,她更会伤心难过。
暗香依依又帮他推拿了一番,有些担优地问慕容逸:“他这样睡下去,会不会睡出毛病来?”
慕容逸吃了饭入屋作画。
她轻轻笑了起来,似是而非地道:“抱歉,我下水是来抓鱼的,不是来抓男人的。”
暗香依依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他厌恶她,从骨子里厌恶她。
而他自己呢?又何尝不是?
夜晚起了风,他伏案作画。
她自然而然地顶了一句:“那你杀啊。”
暗香依依还没说完,就见慕容逸瞬间自床上一跃而起,随后飘然远去,只留下一句,“无论谁来,都别出屋。”身影便消失在了山的那边。
他若选择自己,她会愧疚。
他终于说出了口,这无疑是一个条件,以她换顾不迷的条件,她若应下,他救顾不迷,她若不应,顾不迷生死难料。
慕容逸敛眸轻笑,道:“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没什么毒是不能解的。”
慕容逸展开纸张,看着上面杂七杂八写着二十多项要买的东西,眼珠一转,问道:“你很擅长烹饪?”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可以退让很多很多。
良久,暗香依依道:“这都应该多谢你。”
她已痛哭失声。
这个……这个……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没有欢喜没有悲伤,她只是听话地依偎在他身旁,任他指尖缠绕自己的长发, 任他揽着自己的肩头,任他予取予求。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声音中夹杂的强大内息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那人道:“暗香依依!”
他知道那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一方面是不想那人轻易得逞,另一方面是想趁机探查清楚为什么那人一定要得到暗香依依,便暗中守在了祁阳山。
她笑道:“遵命。”拉着他的衣袖一起走向木屋,远离了顾不迷。
四下一看,什么吃的都没有,只有些干果蜜饯,看包装的纸袋就知全是从外面买来的。
他提着食盒进了院子,远远看到祁阳山舵主周观自内出来,忙立在一边站好,周观显然被什么事困扰着,一时竟未注意到他的存在。
莫七彩正微微失神,闻言,抬起了头。
“什么?!”不只莫七彩,就连襄阳王听到这个消息也大大地吃了一惊。
暗香依依这副皮囊本就长得好,腿长腰细,前|凸|后|翘,天生尤|物。尤其是那双眼睛,但凡男人瞧了无不被其所迷,只是原本的暗香依依与如今的暗香依依同样暴殄天物,可惜啊可惜。
百花谷中,暗香依依死也不肯用慕容逸为她特意调制的洗澡水,慕容逸数落她不爱干净,她只能闷不吭声地默认下来。又因他借给自己的衣服领口过于宽大,虽已尽量系紧了腰带,可稍不经意锁骨就如他一般轻狂外露,原本也没什么,可一看到他注视过来的目光,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正动着心思,却忽见陈峰手指微动,一指点在莫七彩身上,莫七彩顿时昏倒在地失去了意识,而远处正打得难分难解的莫七落与汤斩尚未察觉已生变。就在这时,他惊见陈峰以极为轻盈的身法,靠近了莫七落,瞬间将他点倒。汤斩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一掌打在心口,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陈峰潜伏在远处不动,直等到顾不迷也进了屋,放才明白顾不迷原来住在里面,只得悄然离去。
那日也是刚下过雨,林中泥泞,他与九岁的暗香依依狭路相逢,一听他是叶落宫少主,她二话不说挥拳向他打来。那时他身体渐好,武功也刚入门,自不及自幼苦练的暗香依依。一场初遇,他被暗香依依打得鼻青脸肿,一双绣鞋践踏在他胸口,不屑地说:“什么叶落宫的少主,狗屁不是!”他隐忍不发,埋在泥泞中的脸愤恨地看着她趾高气扬地远去。
慕容逸道:“可是这里也杀机四伏。”
仔细看了半天,暗香依依发现他依旧未曾动过,心中难抑失落。
轻抚着她面颊的手指微顿,一时想得人了神,待她抬头凝望自己,他亦低下头来。
“你知道吗?我多想那个时候没有将你弄丢,你一直是我一个人的慕容风依,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下,不曾分离。依依,从今往后,你常伴我左右,我们再不分离,好吗?”他温言浅笑道。
花舞是谁?蓝枫又是谁?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活捉暗香依依。
他终于动容,前两日的试探,他都隐隐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排斥,即便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可她犹豫的目光与太快的回答,都说明她心有顾虑,并非真意。唯有今日,唯有此时,她是如此全心全意地依附着自己,原来在她心里的不是顾不迷,亦不是未默,而是那个蓝枫。蓝枫,究竟有没有这个人存在?如果有,为何他不过说了她梦时写的那一番话,她就认定自己是那人了?不过是一段相似的情话……
跑到一半回头见他站在原地未动,暗香依依只好斜睨着顾不迷,心中暗惊,忙笑着高声问道:“你晚上吃什么?”
他们究竟去哪儿了?怎么就忽然消失了?莫七彩怔忡地坐了回去。
可即便这样,她心里郁结依旧难纾,不禁暗道:玩是吧?就陪你玩!
看着陈峰远去,陈峰来历他并不清楚,只是与那人定然脱不了干系,慕容逸想到陈峰废了汤斩的狠毒手段,心中冷意渐生。
他轻笑道:“只是想了一些本该想的。”牵起她的手轻轻将她揽人怀里。她没有抗拒,倚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感觉他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抚摸着自己的面颊,听他道,“我方才答应了你,这辈子都不离开你,那你呢?”
她尚未有所反应,便听慕容逸道:“终于来了。”
日已西斜,慕容逸背着一筐的食材悄然无声地来到她身边,陪着她一起看向顾不迷,忽然凑到她耳侧,轻声道:“他就那么好看吗?”
醒来时,天已彻底暗了下来。
探子道:“还没有。”
“我一直奇怪,而今已然深冬,为何这些花还开得如此艳面,莫非应了那句话:越美的东西越有毒?”暗香依依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慕容逸。
她抓住他的手腕,心中百般挣扎,终于问出了口:“以后……以后,没有那个,也可以吗?”
暗香依依知他看着自己,见他久久不语,不禁疑惑地抬起了头,便听他道:“我自幼体弱多病,少与同龄孩童亲近,更无法习武继承家业,自生下来就已被认定是个废人。可即便如此,娘亲与爹爹依旧没有放弃我。”
他唤了声:“依依?”却忽听她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自上次云堡镇一别,暗香依依的倩影就时不时在他脑海中浮现。虽然他身边从不缺美人,虽然暗香依依离开时让整个王府的人都昏迷不醒,后院的一池子鱼死了个干净,前院也被砸得七零八落,可一想到是她干的,襄阳王就一点儿也气不起来。
探子忙道:“小人也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不过今日江州的确来了许多武林中人。小人心想,这几日江州恐怕要有大事发生了。”
一切弄好,二人吃饱,午时已过。
襄阳王问道:“可有什么消息了?”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时瞪得大大地看着他。
慕容逸听得头大,忙道:“你拿笔写下来,我一一买来就是。”
她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运气一周天后,缓缓睡去。
慕容逸微微抬起下领,似在等她继续说下去,暗香依依踌躇半晌,方才艰难地开口道:“你……你……”
他坐到了暗香依依的另一边,垂首柔声道:“顾不迷武功一直难破第六重,此番经历虽遇不少苦楚,可等他醒来,第六重指日可待。这份功劳,自然属于你, 你不再亏欠他。”
问过探子,并无太多头绪,他想了想又道:“速速下去准备,本王要去百花谷!”探子正要转身而去,又被他唤了回来,补了一句,“多带些壮汉。”关键时刻给妖女享用,自己也好逃跑。
他忙运气,压住胸口起伏,待舒缓了被她震乱的气息,却见她毫无所觉地翻了个身竟已甜甜睡去。
他察觉到了她的轻颤,笑着回道:“很长吗?”
她黯然道:“都是我不好。”
一日,忽然在祁阳山发现了陈峰的踪迹。
洗完了衣服,她又被慕容逸抓住当摆设作画。他才画了一小会儿,她就已支撑不www.hetushu.com•com住睡着了,也不知怎么,这一睡竟睡到了天黑。
探子道:“小人想,江州客栈后门外是两座大山,风景虽好却无路可走,若非折返江州城,就有可能越山而去。武林高手翻过那两座山并非难事,而且过了那两座山,可就到了江州有名的百花谷了。”探子十分狡猾聪明,其实这种可能并非是他想到的,只是在打探消息的时候,偶然听到了那些武林中人的猜测。想着今日怎么也得交差,他便生搬硬套在自己身上,又故意没将话说死。如果暗香依依等人确实在百花谷,那么功劳自然是他的,如果不在,也暂时可保住自身前程再谋后路。
她笑道:“那好,我就一样一样给你做出来。今晚,我们就吃黄焖鸡,做黄焖鸡有个好处,熬出的汤可以煮菜,呢……”她认真地想了想,笑道,“不如就煮一锅杂菜,再用一部分鸡肉焖土豆,将鸡的味道焖入土豆中,那味道香极了,剩余的黄焖鸡直接吃,你看如何?”
他来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她转头看他.眼泪夺眶而出。
他放下手中笔,走到门边,倚着门入神地看着暗香依依。
襄阳王见她如此,挥了挥手让探子下去,拿起手边红枣糕,递到她面前,温言劝道:“莫姑娘,你一整天只喝了些茶水,再不吃东西,恐怕还没见到暗香依依你就饿晕了。”
也不过如此。
探子忙跪到地上,道:“小人虽然还未探出暗香依依等人的下落,但小人已有了些眉目。”
夜近悄无声,细语请来听?
不用说,这是要她做饭给他吃了,其实她也饿了,以前他俩凑在一起时,谁做饭就是个问题,现在有求于他,不用说,做饭的一定是自己。她脚步一转,向木屋走去,大声回应道:“我去做饭。”
百花谷中,如常的一日,直盼到日落西斜,暗香依依坐在屋檐下远望着顾不迷所在方向发着呆。
她收回了看向慕容逸的目光,望向夜空中高悬的明月。
连续两日,莫七彩与襄阳王一同坐在厅内等探子回报。
如此过了数日。
相亲?莫见笙原本只觉得这个消息透着古怪,待收到花香玉的消息,方知顾不迷与暗香依依的确到了江州。
她更不敢考验他对自己的感情。她其实看出他对自己的心思并不纯粹,可她不在乎,上一世是她的错才与他失之交臂,就算这一世是自己的单相思,她也认了,只希望能陪在他身边。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要求也不能实现?
那年,他想尽各种办法,又哭又闹才得以随爹爹参加襄阳武林大会。
暗香依依本会游泳,只是当下身上衣服宽大碍事,遇了水更加沉重不堪,不小心呛了几口水,正挣扎沉浮,便被慕容逸抱了个满怀。
一路寻找,除了野菜还寻到了竹荪。慕容逸一直跟在她身边,见她拔了许多野菜双手已拿不住,便帮她拿在手中,见她自土里挖出白色网状的竹荪,颇为意外地道:“你竟识得此物可食?!”
慕容逸笑道:“他天生骨骼清奇啊。”
大约正午时分,一人冲到厅中报:“王爷,江州已被小人等里外查了数遍也并无三人行踪,不过……”
屋后是个开放式的小厨房,干净的程度一看便知主人极少使用,幸好还有些木炭剩余。
襄阳王自然听说过江州有个百花谷,可那百花谷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死亡谷。江州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那谷入不得,就算是当地猎户也从不入那谷。传说,里面有妖女吸人精血,有去无回。不止如此,入谷之路陡峭难行要连翻两座高山才能到,风景虽美却也一向人迹罕至,便道:“你怀疑他们入了百花谷?”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自己十一岁那年。
她望着越过山尖的朝阳,喃喃自语道:“二十二个时辰,还有六十二个时辰。”
他笑道:“可不是。”
见慕容逸已经歇下,与前几日一样和衣卧在矮桌的一边,而另一边明显是留给自己的。
忽然察觉对面的慕容逸动了动,听到他起身,她立刻清醒了过来,只是没有睁开眼睛,察觉他又卧在自己身后,手指若有似无地抚摸起了她的鬓角。她绷紧了身体,忽听他道:“依依,喜欢我吧。”
探子道;“没有。”
慕容逸一边伏案继续作画,一边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伸指一弹网兜松开,未默随即自里面掉了下来。暗香依依眼疾手快地将他稳稳接住,心知慕容逸绝不会让未默留在屋中,可屋外随时可能变天下雨,又担心他受凉生病,正抱着他不知何去何从,就听慕容逸道:“放在屋檐下吧。”
“不过什么?”这探子好像最喜欢说“不过”……
二人顷刻间失去意识,陈峰俯身,出手毫不犹豫。慕容逸只听咔嚓几声,便见陈峰竟将汤斩的手筋脚筋全部拧断了。
咫尺间,他的手指缠起了她的发,直到她耳际方才停下,看到她挺尸般紧闭着双眸不敢睁开,他笑着俯下身,嘴唇若有似无地掠过她的面颊,在她耳侧堪堪停住,轻声道:“我喜欢你。”
探子脸一黑,忙道:“消息是说,九幽教少主顾不迷与左护法暗香依依此来江州主要目的是要在江州……相亲!”
难道这就是上天让她来此的缘由吗?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遇到蓝枫的转世,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与他再续前缘?她转过身来,惊悸到控制不住地颤抖。
此事他亦是身不由己,此刻想来,或许自己当初就对暗香依依生了怜惜之情,这才费尽心思将她送回九幽教,又入祁阳暗中保护。
是夜空断念,何人填空缺?
顾不迷的紫漆木琴早先被她收人屋中,她知道他爱琴如命,自不敢动那琴半分,可此刻听到琴声,忙起身看向屋内。
她忽闻此言,不好意思了一会儿,待反应过来他的揶揄,顿时瞪了他一眼,道:“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方才将他推开,他必定以为自己是怕失去功力,并非是为他着想,可若与他解释说明一切,岂不让他陷人两难。
也正因为喜欢她,才愿意与她朝夕相对,甚至还想……朝夕相伴,只是这喜欢究竟会有多久会有多深?
慕容逸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吃了鸡的缘故,心情似乎格外好,下笔如有神助,不一会儿就完成了大半的画作。
“不过什么?”襄阳王老神在在地问道,他不急着找顾不迷,虽然很想见暗香依依,不过既然莫七彩在这里,与其着急那够不着的,不如打理好眼前的。
她低头不语,不出去是因为心里一来放不下顾不迷,二来谷外九幽教的人和莫七彩肯定都在四处找她。原本没办法才冒死联系的九幽教,教中弟子要是知道是她害得少主这样,说不定二话不说先将她咔嚓了。原本是不怕的,可现在顾不迷有救了,她不想出去送死。再有莫七彩被她故意放了鸽子,还指不定怎么恨她呢,出去又是麻烦事一件。眼不见为净,一切等顾不迷醒来再说。她早就打定主意当缩头乌龟,躲得一时是一时,又怎么愿意出去?
顾不迷与暗香依依要在江州相亲一事,已经悄然传遍了整个武林。
“别的孩童牙牙学语时,我已在喝药。别的孩童扎马步时,我连床都下不了。”他淡淡地笑着,继续道,“娘亲寸步不离地照顾我,爹爹也费尽心思为我遍访名医,只为延续我的生命。”
慕容逸推门而入时,她已昏睡过去。
风过,调皮地撩起他的长发,在她面颊上戏耍。暗香依依本想撩开那恼人的痒,可抬起的手,却无意中碰到了他的唇,正惊得缩手收回,却被他抓在了掌心。
汤斩不是莫七落的对手,但至少可以阻挡他一阵子。
慕容逸十分欣赏她的工作态度,一边看着她忙,一边于百花中安然入睡。
这两日,莫七彩心中想了很多,心浮气躁之下,越发往坏处想。她想到暗香依依是下毒的元凶,本就心怀鬼胎,可恨自己还相信她,以为她是真心要救顾不迷,如今杳无踪迹无疑是逃之夭夭了。再加上这几日探子来报说,多路人马都在找他们,九幽教也在找,明显暗香依依并未像计划那般与九幽教接头,如此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此刻悔不当初相信了暗香依依,她更忧心顾不迷的生死,脾气越发暴躁了许多。
“原来如此。”暗香依依这才明白此处为何如此不同,指着前方不远处顾不迷躺着的那块花丛、又问,“那些药花都是你种的吗?”
慕容逸道:“这些花都是谷中的花,我不过是于其中择选了几株药草秘密种于屋侧,不仅可以避免有人进来扰我清净,还可以安眠、 解毒。否则,这谷中的花香闻多了对身体也是有害无益。”
厨房没有任何可做的食材,她干脆到了木屋外,此刻果如慕容逸所言,花香闻多了,就有了抗药性,功力也已恢复了几分,几个纵跃到了山间。
“就算是我错了,可你连问都没问就走了,难道,你对我的情都是假的?”
未默依旧睡得昏天黑地。
做饭本难不倒暗香依依,不过生火却是件头疼的事,幸好这些时日与顾不迷奔在外时有捡柴生火,这方面多有进步,如今倒也能独立完成做饭一事。
襄阳王追出厅去,眼见她娇俏的身影消失在墙头,不禁扼腕叹息道:“唉,江湖侠女为何都喜欢高来髙去?如此飒爽英姿,甚是让本王牵念啊。”
暗香依依正望着他发呆,就听屋中慕容逸道:“依依,刚换下的衣服还没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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