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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迷香

作者:四叶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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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原来这就是喜欢 第二十四章 月下酒宴

第四卷 原来这就是喜欢

第二十四章 月下酒宴

第二日夕阳落山时,顾天穹又招了顾不迷和暗香依依去议事厅。二人到时, 厅内除了顾天穹,下首还立着两人,闫长老和百医圣手萧仁。暗香依依跟着顾不迷一起见过顾天穹,刚在一侧站好,便听顾天穹道:“昨日总舵那边传来消息,杨斩在总舵附近被发现,双手双脚被人拧断,已是废人。”
顾不迷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知道怎么做吧?”
暗香依依卸低头不语。
暗香依依好不容易挨到了江州城外与顾天穹停马道别。
她灌了一口酒,因为灌得太急,不禁喷了起来。他蹙紧了眉,拍打了几下她的后背。她不喷了,抬头看着他,抓住他拍打自己后背的手,笑眯眯地说:“所以,我通常与人拼酒,开始就用最大号的杯子,先喝下—杯把对方镇住,然后对方就不赶跟我喝酒了。”她笑得摇着脑袋,似乎非常得意。而后似又想到了什么,她又摇了摇头道:“好像也有例外,不过呢,我酒品很好的,醉了就睡觉,从不罗嗦!”“从不罗嗦” 四个字强调得特别大声,顾不迷看着她扯着自己没完没了唠唠叨叨欲罢不能的样子,再回想她除了前三碗已经喝了八杯酒, 眉头蹙得更紧了。
由于顾不迷的琴功杀伤力范围太大,他们需行船到远处一孤岛上比武过招。
这时便听闫长老道:“教主,今日一早我去了趟百花谷,傅月已不在谷中,去向不明,属下已派人去査。”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忙跑过去连声确认,“你说第六重,你是说,你的魔琴,啊,不对,是紫漆木琴练到了第六重?!”别人都称他的琴为魔琴,无疑有贬讽他是魔头之意,但九幽教却绝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他的琴是魔琴。暗香依依自觉失言,可她失言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也没见顾不迷把她怎么样。平日里她还是比较注意的,只是当下太过激动,才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顾不迷又道:“明早离开就不必来向我辞行了,都下去吧。”
刚说完这句话,便见顾不迷转身离去。
近些时日,顾不迷和暗香依依已比武多次,起初两次,顾不迷功力尚未恢复,暗香依依五十招内便能将他打败,能打败他固然是件令人兴奋的事,但她没能高兴几天,便开始应付得吃力了。
送别教主时,分舵兄弟整齐划一分立两侧,精神抖擞地目送教主离去。
这时却听顾天穹道:“不迷,带上左护法。”言罢,已然扬鞭策马走在了前面。
众人下了船翻身上马,唯独暗香依依对顾不迷小声说:“我不会骑马。”
今天已是第十二天,他二人不过打了三十招,他便忽然停手,而后盯住琴面,怔怔地发起呆来。
暗香依依又看了看四周,全然不见陈峰的身影,只好摇头道:“没谁。”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看错人了。”
与此同时,飞鸽传书已快速传到九幽教各分舵舵主手中。
暗香依依一听顾天穹说这话,马上反应过来他已经听到自己和顾不迷说的话了,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顾不迷一把揪上了马,搁置在身前,纵马而去。
毎日天不亮,暗香依依就得起床陪顾不迷练武。
据他所知,毒药忘忧不过是让人忘了心中最为牵挂的那个人,并非将人的性格彻底改变,眼前的暗香依依无疑太过古怪。他不相信教主、闫长老、少主没有察觉,若说少主是为情蒙蔽,但是教主和闫长老又是为何?他忽然想起一事,暗香依依的内功心法落月迷香。当日在祁阳山,他曾随教主前去探望,当时暗香依依被少主打成重伤,已昏迷了—天一夜,他为她号脉,察觉她断掉的经脉已自我修复了十之八九。当时他就觉得奇怪,将此事告知了教主,教主说皆因她所习内功心法之故,落月迷香是个古怪的心法,最大的缺陷就是一旦有内力导入体内,必会走火入魔,不死也疯。这种古怪的心法没想到可以自愈经脉,普天之下也只有她一人修习。十几年的内功,别人根本无法假冒,想来那时教主已确认她就是暗香依依了,或许是他多虑了。
她高兴地跑了过来,与他并肩而立同望水面,想到他更加强大,心里既得意又骄傲,虽已极力控制,可嘴角还是高高地扬起,甚至觉得今日的阳光也尤其灿烂美妙。
他根本不用发表任何意见,她就唱了起来,一边唱,还一边呼扇着两条胳膊围着自己转圈。
顾不迷心微微一紧,低头看时却发现她已靠在自己肩头睡着了。淸浅的鼻息,淡淡的体香,无不令他怦然心动,他缓缓低下头去……唇角轻轻贴在了她的额角。
他皱着眉头,只觉酒气扑鼻而来,听她道:“做人呢,要感恩的,你看我。”她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胸脯,颠三倒四地道,“都不以仇报怨,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啊?怎么对我的?!”她醉眼迷蒙地看着顾不迷,猛地举起手臂毫不避嫌地指着自己的胳肢窝非要顾不迷看,他受不了地转过头去,便听她大声斥道:“把我夹在腋下!夹在腋下!”
顾不迷并未收回目光,依旧望着她,屋中一时寂靜。
夜影浮动,光与影交错的水面倒映着如笑的弯月,还有……他们的身影。
顾不迷道:“账目明细,无一处疏漏错误,做得好。”
顾不迷见她边笑边转,和以往的她颇不一样,她从未在自己面前这么笑过, 其实她笑起来极好看,他看得出了神。
红枫m.hetushu.com.com山庄小小的走水失火,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五日后,又有消息传来,有人在来江州的路上看到了消失了近三个月的红枫山庄少主莫七落。
顾不迷面无表情地道:“坐船回去。”
此处孤岛一直是顾不迷练功的场地,四周除了水,什么都没有,也必须什么都没有,否則也会顷刻化为乌有。这个道理不只顾不迷明白,所有分舵兄弟都明白,所以就算有急事寻他,也会行船在十丈外对着孤岛喊话。这也正是顾不迷不让祁阳山分舵理事堂主一早前来辞行的緣故。
这个消息,让所有知情人都神色凝重起来。
闻言,暗香依依心里咯噔一声。她悄悄抬头看向厅内其他几人,见他们面沉如水,毫无反应,也不知该说他们心理承受力强,还是该叹他们都是性情凉薄之人。她刚垂眸,便听顾天穹又道:“最近江湖出了许多事,不只是本教,就连少林、武当、峨眉等派也先后有人失踪,江湖似另有一股势力正暗中崛起,百花谷那日来袭的黑衣人很可能与他们有关。不迷,此事就交给你和左护法去查,一有消息即刻回禀。”
此言立刻引来嘘声一片,顾不迷有意大声地重复了她方才的话:“不喝的是孙子!”顿时激怒了她,她抱了必死的决心又拿起酒碗,仰头与他同饮了下去。
“那你说,何为暗卫?”顾不迷沉声问道。
在两位账房快速的哗啦啦拨算盘响声中,祁阳山分舵理事堂主一项项说着账目的支出情况。暗香依依进来得迟,只听到了结尾部分,可眼见两位长房打算盘的速度,也不禁暗叹,这都是人才啊。
诸事杂乱,眼看就要过年了,各分舵理事堂主先后赶来江州面见顾不迷,各分舵理事堂主主要负责分舵内部钱财开支账目,今日,祁阳山分舵的理事堂主和两名账房管事就在屋中面见顾不迷,向顾不迷汇报这一年来分舵的收支情况
她唱的歌,词语直白,旋律奇怪。他看似面无表情,却听得入神。
第三日—早,教主顾天穹便带着十一位高手离开分舵,只留下了百医圣手萧仁。
为了尽快恢复武功,顾不迷每日除萧仁为他针灸通络外,还要与她例行公事地对打五十招。虽名为少主暗卫,实则暗香依依觉得自己更像沙包加陪练。
可顾不迷却道:“我生来就是九幽教少主,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有些事即便自己不喜欢也要学着去做,不仅要做,还要做好,我可以对所有乐谱过目不忘,不过是些数字,又岂能难得倒我。”他也有他的骄傲。
暗香依依回头小声问顾不迷:“教主既然允许了,咱们什么时候发年利呀?”
她唱完后,又靠了过来,捅了捅他,窃笑着问道:“我像蝴蝶吧?”
这时的李维山已有些醉意,迷迷糊糊地竟站起来举杯敬向了她。说来也怪,整个筵席没有一个人向暗香依依敬酒,而当下李维山不过是敬个酒,却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亊,原本哄闹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他显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激动,他看向她,带着难以察觉的喜悦微微点了点头。
庆祝的时候,自然少不了酒。
顾不迷瞧了一眼她高高扬起的嘴角,轻声道:“方才我只使出了六成功力。”
当听说暗香依依停滞在城门口不出来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一边躲藏一边跟上他们时,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萧仁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而李维山已经开始不屑地望天了。
如此一想,暗香依依看着他的目光也由惊为天人转为稀松平常了。
“是。”顾不迷、暗香依依、萧仁三人同时应道。
他摇了摇头。
暗香依依临出门前看到议事厅只剩下顾氏父子二人,想起咋日顾天穹要顾不迷和她保持关系那事尚来解决,暗香依依心道:顾不迷,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要说不了吧?!也对,再不说,你爹明天就要走人了,赶紧说吧,你拒绝总比我拒绝要好,你爹肯定不会生气的。暗香依依边想边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对于顾不迷的暴力一“揪”,暗香依依心里憋着口气,咽啊咽啊的就咽进了肚子里。―路上挺直腰板要与顾不迷保持一拳之距,偶尔颠簸相碰,她也好似碰到了仙人球一样,浑身被扎得一哆嗦,如此总算挨到了渡口。
暗香依依听出了弦外之音,问道:“你想让我学这些?”
看着她雀跃的样子,他笑意敛在眼底,转身望向了一望无际的水面。
毕竟已入冬,江州分舵又建在水上,虽有内功护体,可被风吹得久了,也有些凉飕飕的。暗香依依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正欲运气暖身,就听屋中顾不迷唤道:“暗香依依,进来!”
“那还能治好吗?”暗香依依又问。
这时只听顾不迷道:“我们喝。”
可怜的暗香依依作为暗卫,已在房顶连续发了好几天呆了,可一想到各分舵汇报完收支情况后就该发年利了,又觉得这样的发呆十分值得。
暗香依依静靜地听着。
他的背影沐浴在夕阳下,不同以往地多了些许温和,也让她的心悄然柔了几分。
“不,你不是!蓝枫是独一无二的,你不是他!你只是他的转世,不是他!”就在这时,她忽然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原来是场梦。
暗香依依看了看四周,只见树木参天,冬日枯叶落尽,只剩余枝,便嗖的一声飞上了一棵树,藏身树后道:“我淮备好了!”
暗香和图书依依不知道为什么顾天穹会突然开口问自己,原本想说:没有啊,可张开口来,却又问道:“汤斩还活着吗?”
顾天穹对顾不迷道:“近日总舵附近频繁有陌生面孔出现,为防万一,明日我和闫长老就动身回总舵,萧仁暂时留下为你疗伤。这段时间你和左护法留在江州分舵,不要分开,并联络各分舵,让他们密切留意,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即刻来报,切勿贸然行事。”
她做了个梦,梦到了蓝枫变成了傅月,对她说:“嫁给我吧。”她将他推开。转眼间,傅月又变成了慕容逸,无限风情地笑着问她:“你喜欢我吗?”她转身欲走,却见不远处有一个人,直觉告诉自己,那是蓝枫。她流着泪扑了上去,可就在将要碰触到他时,他忽然转过身来。她猛地怔在当场,难以相信面前竟是一个女子,女子笑着对她说:“我就是蓝枫的转世,你喜欢这样的我吗?”对方就是蓝枫,她知道,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说:“我喜欢这样的你。”女子婀娜地走上前来,握住了她的手,道:“依依,嫁给我吧。我们成亲,我们生孩子。”她呆立当场,生孩子?女人和女人如何成亲生孩子?对方抱住了自己,胸前的柔软和自己的相触,眼看就要吻了下来,她倍受刺|激,猛地推开了她,连连否认,“不是,你不是他,不是!”闻言,对方怨恨地问道:“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就是他的转世,你怎么又不喜欢了?”
与顾不迷同乘一骑,那无疑是一只脚踩在了地雷上,她大气不敢喘,动也不敢动。
萧仁思忖间,只见在众人的呼喝声中,暗香依依与李雄山已各自喝下了三大碗酒,众人见暗香依依一丝醉意也无,不禁纷纷叫好,吆喝他们再喝。可李维山却已经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船在水中行了近两个时辰,方才在江州城郊靠岸。此时岸边早已有人等待, 另备了十六匹快马。
顾不迷转过头来,看着桌案上的那些账本,道:“这些账目,我昨夜花了一个晚上看完,毎一笔钱财的来历和去向我都心中有数。”
暗香依依第一次听他谈论这些,心里不经意地竟起了一丝奇妙的感觉。从前觉得他不近人情,是一个自以为是又强大到让人无可奈何的家伙,可今日听他这番话,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
萧仁和李维山已等在渡口。
暗香依依闻言,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这不怪你,你本不擅长这些。”顾不迷是武林高手,又不是账房先生,他不懂这些是理所当然的。再说了,人无完人,他已经很厉害了,怎么还能要求更多呢?暗香依依不觉得顾不迷有什么错,要说错也是他爹顾天穹的错。
她立刻笑得手舞足蹈,又蹦又跳又欢呼。
暗香依依又忘了四周这些人都是离手,她即便再小声,只要不是对着顾不迷耳语都能被人听见。随后,对于左护法不会骑马这事,众人均给予了大同小异的侧目。
三人答:“是。”
暗香依依睁着迷蒙的醉眼,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忽然凑到他的耳畔,低声道:“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顾不迷在收到此消息后,迅速派出一队人马,到江州城搜寻。汤斩的事与莫七落有直接关系,如今总总舵那边尚无消息传来,九幽教又怎会放过落单的莫七落。
“近些年,爹爹少理教务,教中所有收支都由我一人打理,一直想找个可信的人分担一些。”顾不迷幽幽地看向了她。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相信她,想让她帮他。也不知怎么,因他坦言的信任,暗香依依心里升起说不出的欢喜。按耐住心底的跃跃欲试,她微微垂眸,谦虚地道:“我不怎么懂……不过……我可以慢慢学!”
他收回了视线。
蛊毒之事让原本复杂的形势更添阴霾。
她转着转着,险些栽进了水里,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顾不迷以为她只懂字面童思不懂细节,也未细问,只道:“慢慢来,凡事总要有个过程。”
她想起往事似乎很不好意思,嘻嘻笑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想模仿一下费翔,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她闷头没完没了地窃笑了好一阵子,每一声笑都让他不舒服,不禁暗道:费翔是谁?还没想明白,她又靠了过来,酒气喷在他耳际。他斜睨着她,见她眼睛笑得像一轮弯月,心中一悸。忽觉她伸指捅了捅自己,十分暧昧地对他说:“我歌唱得还不错吧?要不要我再唱一首给你听?”
她被他扯得身子一歪,倒进了他的臂弯。
顾不迷道:“你三人回去后告诉周观,年前发放年利,今年分舵每人年利加两成,周禾的遗孀务必要照顾好,年利加倍由周观亲自送去。”
李维山闻言大拍桌案,高声道:“好!左护法痛快!”
她回头看到本已过护城河的顾不迷不知为何突然策马折返了回来,她挥着手道:“少主,等一等,我遇到了一个……”再回头时已不见陈峰的踪迹,她四下里张望,只见路人摩肩接踵,却再无陈峰的身影。
暗香依依早先还未觉有异,可待时间长了,发现他的目光始终不曾从自己身上移开,这样被他瞧着实在难受,察觉离自己面颊生热心跳加速,忙拿起桌上的茶盏道:“茶凉了,我再去为你沏一壶。”言罢,也不待他回应便夺门而出。
提起那事,顾不迷面色阴郁起来,那日明明想让她陷入幻境,岂料她竟高声对他唱起和图书古怪的情歌,让他当众难堪。
那晚,夜风习习,星星满天。酒宴怎么散的,什么时候散的,她根本不知道,只倚靠着他,仰头望着他,笑得傻里傻气的。
暗香依依抵头道:“暗中保护少主的护卫。”
三人再次齐声答:“是。”收拾了东西陆续出屋。
眼见鎗她方才连喝三碗酒竟一丝醉意也无,顾不迷也不禁暗暗吃惊她的酒量。他拿过一个空碗,将酒倒满向她举了起来。
萧仁说,蛊毒源于西南山中一古老而避世的村落,二十多年前曾出现在中原武林,当对许多武林人士被蛊毒所控,险些引起武林浩劫。后下蛊之人爱上了一个中原女子,可那女子却不爱他,后被女子所骗最终惨死。萧仁解释,蛊毒原是一种古老不传的秘术,主要用蛇、蛊、蜈蚣等提炼毒药,人一旦中了蛊毒,想要活命就要听命于下蛊之人,周禾很可能是宁死也不听控制才落得惨死的下场。
教主和闫长老同时看向了暗香依依,她知道他们为什么看她。傅月当初能被她找到,全然是未默的功劳,而当时她一心只想着救顾不迷,从没想过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出现在附近,。而今想来,当初他很可能已在谷中等着自己了,未默只不过是个穿针引线的。那日傅月离去前,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自己,他们自然以为她会知道傅月的去向。
顾不迷并未放弃寻找傅月,可傅月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完全无迹可寻。奇怪的是,顾不迷一次都没问过暗香依依,她是否知道傅月的下落。
他微微一怔,目光幽幽地凝视着她的唇。她却看着他的鼻孔看到了斗鸡眼,他顿时回过神来将她推开。
她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笑道:“还记得吧!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武林大会上,我那一曲《冬天里的一把火》唱得怎样?”
莫七落的突然出现,不禁让人联想到前几天红枫山庄一行人遭袭和失火事件,三者是否有关联,尚不能确定,但其中隐有蹊跷。
暗香依依暗叹中国千年酒文化真是个好东因,再少话清冷的人喝了它也会多出几分人情味来。
放眼望去,城门外过了护城河就是一片荒地,什么遮蔽物都没有,如果她贸贸然跟出去,所有路人将都看得清楚明白,就在她茫然无措时,忽觉衣摆轻轻别人扯了一下,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衣人。那人抬头,她顿时惊喜万分地道:“陈峰大哥!”
“略知—二。”这句话并非谦虚,暗香依依的确只知道一二,确切地说除了字面意思实质内容十有八九不太淸楚。
顾天穹也没追问,又将汤斩所辖之地暂交顾不迷打理,随后打发了众人散去。
已翻身上马的顾不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听到她这句话神色忽然变得不悦。暗香依依一见他那表情,以为他是不愿载自己回去,别说他不愿意,她也不愿意啊!想到来时坐在他身前别提多别扭了,就好像身后有个全身长满刺的刺猬,稍不留意碰到立刻就被扎个满身刺,暗香依依不禁忙道:“不劳烦少主带我了,我用轻功。”言罢,提气飞纵,还没跑出他的视线,便听他道:“回来!”
此外,教主顾天穹等人离开分舵已有六日,算算日子也快到总舵了。届时便能知道汤斩究竟伤到何种程度,如果真如郑长老飞鸽传书所言,萧仁亦无力救治,唯一的希望便只剩鬼医傅月。
顾天穹道:“实际情形待回总舵方能知晓。”
见数不淸的酒下肚,顾不迷神色依旧不变,暗香依依暗叹顾不迷酒量真好!
忽然想起一事,百花谷中他看到自己脖子下有被掐的淤痕,冷冷问了句:“是谁伤的?”他当时的语气和神态让她有种错觉,好似她只要说出那人的名宇,他就会为她报仇。这想法虽然有些孩子气,却又让她觉得窝心。对比后来顾不迷得知自己脖子上的靑紫淤痕是他爹的杰作,对她说的那句:“活该。”似乎也就没那么可气了。
或许在众人心中,年纪轻轻便将魔琴练至第五重的他已是不可超越的神话, 能成为他的属下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是啊,当时江州客栈被围,她也曾因他无可比拟的气势骄傲过。
暗香依依吃力地一棵树一棵树地攀越,好一会儿过后,忽觉自己这样真像只猴子。她不禁怀揣郁闷尾随三人进了江州城。江州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遮蔽物更是多,暗香依依躲来躲去,跟着他们穿过了江州城。顾不迷三人骑马出了城门直奔渡口而去,她则跟到了城门口,忽然就呆怔在那里。
她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耳听四周兄弟不断起哄,却故作平静地道:“喝酒适量就好,喝多了伤身。”
暗香依依得知此消息后,主动申请去江州搜寻莫七落。却被顾不迷一个眼神就看得低下了头去,她知這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被他看穿了,再也不敢多言去找莫七落。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从屋顶翻窗而入。理事堂主及管事一见她入内,立刻起身行礼,双方见过之后,顾不迷瞥了一眼自己身侧,道:“过来,听着。”
“是。”顾不迷和暗香依依齐声应道。
次日,有消息传来,红枫山庄庄内失火,据闻损失不大,只是走水。
暗香依依偏头看着顾不迷手中的账本,上面记着一项一项目的账目,字体工整,清楚明白。
这几日,她已察觉他功力更胜从前,尤其今日,不过三十招她已然难以招架。见他收手,她便也收了长和_图_书鞭打算今天收个早工,岂料却听他道:“我练到了第六重。”
暗香依依却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故问萧仁何为蛊毒。
顾不迷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一直紧闭的窗,让风吹进来,发丝轻扬,他缓缓道:”我五年前才开始独自打理江州分舵,当时以为只要武功够高,没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一个分舵兄弟死了,在我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正因加此,他的白发母亲因我的疏忽最终饿死街头,此事寒了所有兄弟的心。那时我才发现,很多事情不是武功够高就能做到。”
顾不迷提出质疑后,萧仁也有同样的想法,但舵主李维山却大大咧咧不以为然,江州分舵原本还有个副舵主,武功不比李维山,但心思却远胜于他,可惜在守江州客栈时死了,一时还未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填补空缺。
她想假装没听见,可一想到这年利还没发到手呢,就乖乖地折返到了他的马前。听他训斥道:“三日前,你已是我的暗卫。什么是暗卫,你懂吗?”
这是他第一次说起自己的事。
原本在现代她的职业就是个会计,一个账本又岂能难得倒她,可她毕竟是借尸还魂,有些技能不能轻易显露,便模棱两可地答道:“还算看得懂。”
虽然时间尚早,可毕竟两夜未曾合眼,即便心事重重,她也耐不住身体上的疲惫,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只不过睡得并不踏实。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一天比一天觉得顾不迷难以招架,有时候还会被他打伤,可就是这样,她竟还觉得开心。不是她喜欢受虐,而是因为他功力的恢复。
顾天穹的船离开时,岸边众人齐声道:“送教主!”声音回荡在江边, 立在船上的暗香依依只觉船身都被震动摇摆了一下,回眸望去,她不禁暗叹:当教主真是酷啊!
李维山酒后迷糊,还站在耶里端着酒杯等暗香依依回应,而淸醒的暗香依依却察觉到了众人目光的古怪。整个晚上她滴酒不沾,原想拒绝,可当下察觉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她,竟有人担忧地扯了扯李维山的衣摆示意他赶紧坐下。此时如若拒绝,李维山必定难堪,也会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如此一想,她不再犹豫,突然很不服气地将酒杯扔至一边,拿过一个大碗来,大声对李维山说:“小杯有什么意思,要喝咱们就用大碗喝。李舵主,今日咱们就喝它个痛快,谁怕谁是孙子!”
她叹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没想到这次中毒反而令你武功修为大进。”见他不置一词,她自顾欢喜道,“太好了,这样从今往后我就不用当你的沙包夭天被你打了,还有既然你的武功已经恢复,戮就不用再当你的暗卫了。”
她终于不溜达了,举起酒杯想喝酒却发现杯中没有酒,顿时十分不满意地扑到了一旁的桌案上给自己倒酒,边歪来歪去壶嘴最不准酒杯口地斟酒,边回头跟顾不迷神神秘秘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手上正拿着酒壶还不忘做嘘声状,壶嘴差点戮到眼睛,她顿时气怒,打了不听话的酒壶一下,方才自以为十分小声地对顾不迷道,“我有个外号,叫四杯倒,无论喝什么酒,第四杯必倒,无论大杯小杯还是大碗,只要是超过三这个数字,必醉,哈哈。”
暗香依依低声道:“我要不要去和教主说明一下情況?”
众人一走,屋中顿时静了下来。顾不迷伸手欲拿茶盏,暗香依依已体贴地将茶盏递到了他手中。他抬眸瞧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一本账目翻开来问道:“看得懂吗?”
暗香依依竟一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好像看着外星人说了一句地球的笑话,结果自然是一点儿也不好笑。他们目光相对,他眼中闪过她不怎么熟悉的光华,不知不觉为其所迷,只觉头晕目眩精神也难以集中。
暗香依依道:“是。”
朵,不一会儿,肩头出现了一个脑袋,虽然她伸出了头来,看了一眼水中倒影,得意地摇了摇那两只耳朵,时而同时向左,时而同时向右,时而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时而耷拉下来,时而又竖了起来。他听到了她低低的笑声,便站在那里,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下马时,暗香依依的腰背已僵硬得好似被人钉了铁板,一时间已难以弯下去。
她越发不好意思起来,眨着眼道:“那肯定像小鸟。”
顾不迷未置一词,暗香依依没有反应过来,教主为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忽然想到昨日听顾不迷说起过,近日打算要发年利给各分舵兄弟。顾不迷说今年不同往年,事情频发,教中士气受损,不过今年收入不错,比去年多了近两成,所以他打算年前多发些年利给兄弟们提升一下士气。暗香依依揣着心眼问了—下自己应得的数目,不小心就欢喜了半个晚上。当下以为顾天穹说的是这事,便高高兴兴地道了声:“是!”待听到只有自己的声音,她不禁满心疑惑地敲向了顾不迷,刚好看到顾不迷也正瞧着自己,那目光着实有点儿古怪,一时没弄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看自己,便见顾天穹罕见地笑道:“好!”一声赞许后,顾天穹带着随行十一位高手扬鞭策马而去。
以前总以为九幽教的人都怕他,所以对他敬而远之,可时间久了,暗香依依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他们怕顾不迷,可同时也敬仰和崇拜他,他们会在他面前噤若寒蝉,可私下里却听不得别人说他的半点儿不是。hetushu•com.com有一次,她在厨房不小心抱怨了他几句,几个听到的小弟子就立刻对她侧目,厨房的大师傅也狠狠瞪了她一眼,好像她说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亊后想想,若非她是左护法,当时的下场估计好不到哪儿去。后来再见到九幽教弟子每每提起他都一脸骄傲时,她也就见怪不怪了。那个时候她就有所察觉,顾不迷在九幽教威信很高。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祁阳山舵主周观用飞鸽传书过来,说副舵主周禾尸体已在洛阳东郡郊外被找到,身中剧毒,死相惨烈,所中之毒非常厉害,可令尸体多日不腐。萧仁详细问了周禾尸体的情形,怀疑周禾所中之毒,很像古老而神秘的一种南方巫术——蛊毒。
这时,只听城门外,顾不迷问道:“你遇到了谁?”
顾不迷轻轻嗯了一声,道:“过几日,其他分舵的理事堂主也将陆续到江州,会有更多的账目送来,到时候,你且在旁听着。”
顾不迷这才带着萧仁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树梢的李维山纵马远去。
究竟,她是因为蓝枫是慕容逸而喜欢,还是因为慕容逸是蓝枫而愿意接受?
众人面色也随之一变,一同跟着起哄,酒宴竟因她肯喝酒而沸腾了起来。
顾天穹道:“活着。”
他再次摇了摇头,在她既茫然又期待的目光下,他开口淡淡道:“像被人捏住脖子的母鸡。”
她摇着头摇着手,越发大声道:“你看我,多好,你走不动,背你!”言罢,故意驼起了背,有意在他面前往返溜达。
暗香依依心想,这次是对周禾下蛊,周禾忠心才宁死不屈,可若换作他人……岂不成了九幽教的内奸?她终于明白顾不迷等人面色为何如此难看了。
顾天穹临行前将二人叫到近前,对他们只说了一句话:“武林大会后,你们就将事情办了吧。”
晚饭后,天便黑了。
她顿时惊道:“方才我以为你和我拼命了!”她抬起左臂,只见衣袖零碎,如落樱般在手臂上晃荡,如玉般的半截手臂露在阳光夏,她意在让他看着自己的狼狈,可他究竟看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就在此时,忽听远处顾不迷喊了—句:“暗香依依!”
她急忙跟在后面,一路上,他都沉看脸不说一句话,划着船的暗香依依自然也不敢说话了。
三人面带喜色,恭谨回道:“谢少主夸奖。”
她边喝边笑,好似喝得十分快乐,快乐得开始得意忘形,在木板上跳起了舞。当然,她自以为不错的舞在他眼里根本就是醉鬼的手舞足蹈罢了。
他的目光跟着她来回溜达,好几次都怕她不小心溜达进水里去。
闻言,暗香依依惊讶地看看他,一个晚上看了这么多账本?还每一笔记得淸淸楚楚?他还是正常人吗?脑袋里立刻有声音反驳,你错了,他一直都不像个正常人……
众兄弟喝得兴起,李维山带头向顾不迷敬酒,众兄弟一个不洛,顾不迷竟也来者不拒,场面十分热闹。
顾不迷财双眉一蹙,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揪上了坐骑,扬长而去。
暗香依依想到了一层却没想到更深一层。蛊毒不像普通毒药,说对谁下就能对谁下,说下多少就能下多少,尤其周禾又不是寻常人物,中毒过程必是被人精心设计过的。为何对方会选择周禾,说明周禾必有可用之处。议事厅中四人均以为周禾中毒皆因对方想在九幽教内部安插奸细,却没有想到另一层,当初在祁阳山,打理暗香依依生活起居之人正是副舵主周禾,最接近暗香依依的也是周禾。暗香依依也只是想到那段时间周禾照顾自己的情谊,完全没想过他是因为自己而死。
暗香依依这才后知后觉地摆出震惊的神色。
微凉的风迎面吹来,又听顾不迷缓缓道:“四年前,我尚不懂得这个道理,那个时候,爹爹见我管理江州分舵一年已有头绪,便将荆州分舵也一并交与我打理。原本江州分舵的账目我便无心过问,也来曾出过什么岔子,便照旧将荆州那边的钱财全权交由理事堂主做主,可我没想到,一年后,荆州分舵出现了巨大的亏空,理事堂主卷款私逃,虽然后来被我寻到杀了,但钱财已被他挥霍大半,分舵兄弟一年的辛苦都白费了,这是我平生犯过最大的错误。”
萧仁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暗香依依。印象中,从前的暗香依依滴酒不沾,甚至对酒几位痛恨,更严令属下不许饮酒,在祁阳山就有这样一条规定,饮酒者,鞭刑二十。而这次再见暗香依依,显然与从前认识的那个极为不同,她会因少主的训斥而感到委屈,可下一刻又会因少主些许肯定的眼神而灿烂地笑,会偷偷拉住他的衣袖询问少主的身体状况,还好笑地反复嘱咐他别告诉少主,他还发现她进厨房偷偷为顾不迷做菜,嘱咐厨子不让少主知道。可据他所知,厨子早已将此事告诉了少主,而少主却装不知道……
就在这时,顾天穹忽然又问:“左护法,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顾不迷武功已经恢复,萧仁明日就将动身回总舵, 得知顾不迷琴功已达第六重,分舵舵主李维山当即命人杀猪宰羊,分舵上下一同为其庆祝。
顾不迷道:“他们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今日还在饮酒欢笑,明日却可能成为刀下亡魂。这些兄弟为我们出生入死,除了我们强大可以依附,我们重信义,值得他们相信外,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更无后顾之忧。要做到这些,必不可少的就是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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