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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天喜帝

作者:行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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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雄图江山,何为欢喜 天下五

卷三 雄图江山,何为欢喜

天下五

她朱唇愈红,手顺着他松敞的裤口处探下去,耳边闻得他粗喘一声,下一瞬人便被他猛地一搂而过,拽至身前。
他连心中最重之物都愿舍与她,又怎会在男女之事上骗她半字。
百河千川万丈广疆,刀枪槊戈血雨腥风,千军万马利战沙场,天下五国狼烟厥起。
她双颊绽粉,纤眉一挑,手去撑鞍,口中轻道:“嗯。”说着便要侧力翻身而下。
此生与共……
深眸深语深深情。
他身上锦袍已然褪至腰间,听见她的话,回身看她一眼,眸色变黑,低笑道:“血灰之尘不除不快,大营之中能洗得什么痛快!”
人忙于军国政事,心系于千里之外,一过便是一年多。
湿热的唇气贴服在她前额,她两手一软,复又抱住他,心里也跟着轻叹一气。
壮怀激烈,入骨缠绵。
贺喜右臂将她猛地朝怀中一压,在她耳旁低语道:“坐稳了。”左掌单握二马双缰,长腿狠踢马腹两下,口中打了个响啸,黑青二马八蹄踏地而扬、并道相驰,同身后万军背向而行,直直往阑仓山东面奔去。
英欢半伏于马背之上,抽鞭甚急甚猛,朝阑仓山北面行去,跃沟跨壑,直至上山小径前才减了马速,勒缰轻夹马身,令马儿攀坡而上。
脑中犹忆,那一日他亲率千骑至越州以西拦她御驾,她束发轻散,人立于青骢之上,一身紫赭络璃软甲珊珊作响,英气十足。
血腥战尘之气混杂着药草苦香,再加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冲得她直想落泪。
手又滑下去几寸,按在他胯骨上,来回轻划了几下。
世间何人无苦衷,帝王尤是。
英欢抬手飞快以袖拂过眼角,定了定心,才正身望向他,道:“着你去问的事,可是问到了?”
士兵垂首而退,再无多言。
她颤抖着,水凉身热,双手扶在他颈侧,人似是要同这水融作一处去了。
“过来。”他伸鞭,眼中滚亮,对她道。
她轻点头,又问他:“战果如何?”
贵气是她,傲气是她,妖滟逼人是她,风致无边亦是她。
耳边是她轻咛微喘,似火上浇油,神志瞬间全无。
自开宁行宫一别至今,时过一年又三月。
身后传来他沉淡之笑,声音低清,“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不知燕朗究竟会何时派兵南下,而邺齐四万人马赴此途中亦怕生变……虽行此计,却也不知是否会有差池,到底能不能安然得归亦无定数,怕你担心。”
虽知此话多余,看他神清人昂之样也知此役定是邺齐大胜,可仍想亲听他确认一番。
……明明是天底下最当心想既得之人,却偏偏比世间所有人都要爱得卑微、隐忍、心抑。
英欢手在他掌中微抖,心中渐冰,看向他的目光颇为复杂——
心变未变,情深未深,只有她才能分得清辨得明,那一纸使司之报又能代表得了什么。
他再也挪不开眼。
知他领兵在外,行军打仗顾不得这许多,军中亦不像宫中有人伺候,若得爽快洗浴一番确也是难。
如此不顾天子之尊,就这般于山间野地上除衣欲浴。
泪水哗地涌出来。
想都不敢想,倘是南面巍州难以攻下,北面贺喜不敌援军,该要如何是好!
万没想到,中宛大军竟会直扑此处!
她心底微搐,欲言不得,只是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
他见她犹然不动,眉峰斜斜一挑,扯嘴低叹,道:“过来帮我。”
失了狄风,如何还能再失了他。
他意不在彼,倒是她想歪了去。
英欢着一身窄袍,沿着营道上的马过之痕,在空空荡荡的大营中独自走着。
“我知道。”她微应,转而去擦他的后腰,布柔心软,唯他身硬如铁。
白费了……她这心心之念。
一年多不碰女人,他如何忍得住。
缓缓坐下去,手撑于他锦袍一袖。
夜色苍苍月色清清,眼前男子硬骨柔情,虽然霸道,却亦能忍。
一望之下,火又猝然而起。
袍襟半开而滑,香颈柔婉,雪肩半裸,衣下绣峦隐隐有致。
她红唇一开,却是惊颤,“你……”
草碧人绯,她颤他硬,身处何地已然不知,己位何尊已然不晓,心中眼前,统统只有这一人。
他走过来,复又拉起她的手,笑道:“夜色甚好,你忍心同我作此口舌之争,而罔顾天公美意?”
她背贴于他的甲胄之上,泪被疾风掠过而干,水睫长卷,眼见前方山石渐少,苍树平地而起,耳闻远处有水流之声,不禁动指微微一划他的手背。
她脸瞬时而红,被他握住的手指也烫起来,垂了睫低语:和_图_书“因为担心你,还派了邰涗京西禁军五千出营赴北……”
她顿而勒缰止马,转身回望。
人在营中是无论如何再也待不住。
他终是猛烈地回应起来,反过来狠狠吻住她。
“我没伤。”他口中热气擦过她的耳,声音沉缓。
一遇一生瘾,再也戒不去。
不去计较他这数万邺齐大军是从何而来。
不若往日往次,进由她进,退由她退,明知二人不可相守才得以纵情激狂……
英欢咬牙,停于山脚碎石之后,夜色掩了其姿其容,又过几瞬,便有骑兵前锋之阵自山北前方疾驰而过,速度飞快,人马一闪而过。
山高远望,惟有此处能眺见北面平川千里,看他归来,抑或……久不见归。
贺喜下意识接过,侧头回望,见她弯腰在解长靴,不禁挑眉,“你……”
再也不放这一人,再也不松这只手。
纵是死生于前,人慌思忧,都不得叫旁人看出她心底分毫惶乱。
如此心机,如此手段,行事处处严缝不漏,竟连她都瞒了过去,枉她先前两日因他而提心破胆,寝食不安,单怕他以少战多,人出意外!
她复又抬睫,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足踏草地,伸手去抱他的腰。
良久才平复过来。
“莫哭。”他又道,一声低叹,令她心潮似汪洋而溢。
她盯着他,“你怎知要提前调兵?”
她回神,抬眼看过去,见他正抬手去解绕腹扎于右肩上的裹伤厚布,动作颇缓,又只有左臂得动,不禁乍然会意……
她眼角忽而又湿,心底只是叹而动,这天底下真的只他一人,能时时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行近水涧,叮咚伶汀,甚是悦耳。
人还未及有所动,就见他眸间一暖,人上前半步,大掌探上来,一把将她抱下马,直压入怀中。
声音至低,语气至弱,可她却听得真真切切。
“二万?”她蹙眉,“不是所报五万?”
贺喜褐眸半阖,低声在喘,抓了她的手按进水中,替她洗净,才又看向她,眼底漆黑尽墨,未作言语,将她一把抱起,踏水而出。
可却比任何一个华装艳妆女子都要令他心动。
可现如今她又如何能够肯定——
不知是何模样。
玄甲薰裳,黑骏青骢,剑眉朱唇,昂骨柔情。
眼底干涩涩的,欲将手抽回来,却被他牢牢握住。
纵是他一字都不解释,她也不再多问。
他握紧她的手,看向远方连绵山脉,道:“此次虽未得机与燕朗一战,但终有一日,我定当手刃此人!”
她一软而偎,红唇扬翘,慢慢凑上去,吻住他薄薄的两片唇,舌尖滑过他唇间微缝,勾出他沉沉的喘息声。
她的心瞬时提至嗓子眼间,虽知这不可能,可眼前之象却又分分明明,双脚一收一夹,便策马朝前方骑兵之阵冲过去——
耳边终是响起他低沉微哑的声音——
于胸前紧紧搂住。
他抬头喘气,眸火更烈,刀唇刃利,一瞬而下,扫过她锁骨颈侧,手探至腰下,急不可耐地扯动了几下,而后一把掰开她的腿。
才知,其实他心中早有成算,怕是伐巍之日在她还未为二军主帅之时便已定下,而他其后种种之举,不过是步步按计所行罢了。
他抬腿踢开自己那件锦袍,让她赤足站在上面,自又去弯身捡了她那件,过来将她胡乱一裹,便要朝一旁走开。
亦只有他一人,能以无尚霸悍之尊,护她于硬甲利器之下,罔顾千万人马之众,也要成全她这一厢缠思之情。
如若这都不算爱,那这世间可还有爱尚存。
马行至山腰半坡时,身后远方隐隐传来马蹄震地之声,势如大浪涌翻之猛之疾,非数千人马可造。
她又何尝不是。
缁黑夜色混着轻尘朗风,将他衬得更加利戾。
她恍然,难怪他只统四万八千人马,却能速败中宛一军。
手在他紧实陡削的腰线上轻轻揉摸,馨香软体偎在他胸前,轻擦缓摩,不多时便听他低喘起来。
……甚是熟悉。
不知她要作甚么。
这滋味……
身上之尊掌中之权何人能媲,明明是天底下最不当有惧之人,却偏偏比世间所有人都要害怕。
身子伏侧于他缁黑锦袍之上,半撑半仰,玉白长腿微屈,人如浓墨重彩画中人,笑眼盈盈正望他。
世间除他,再无一人能让她似水而柔,心甘情愿伏服于其身下。
伤布就剩一层时,她手上动作忽而一停。
她指尖不稳,一时不敢除那最后一层,踟躇之间,他仿若知她在想什么似的,臂肘弯起,一把握和_图_书住她在身前的手,借力一扯,厚布尽落。
她低睫,心知他在怕什么。
他身板硬挺,立着不动,掌僵人定,眸色黯如千丈寒渊,冰魄撼心,只看着她,却不开口。
他微一阖眸,声音微低,“是我着人送报,叫燕朗知道邰涗邺齐两军计于二日前南下伐巍。”
贺喜放开她,抬手将头盔摘了,随手朝脚下浅草上一扔,便又伸手卸甲,脱下来的硬胄也同头盔扔在一起。
未弃她于不顾!
乌亮青丝似绸如缎,缠绕身周。
她脸庞烫得要命,见他弯腰解靴,挺直背梁成一弧线,两侧紧实肌肉隐隐在动,不由更是口干,二话不说,转身便朝后面走去。
半步未出,硬腕便被她自后轻轻拉住。
西面马厩前二兵,见她未使人备马却亲身而来,不由慌忙上前去迎,“陛下。”
贺喜待二马停稳后才松了缰,双手环过来将她圈住,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发顶,沉声道:“你一哭,我只想杀人。”
顾不得想贺喜此时如何、洪微又是如何,人急急驱马下山,意欲回营统军驻营以守。
他蓦然抬头,嘴角咧扯一番,口中低嘶,伸掌便去掐她手腕,“你别……”
他缓缓放开她,利落翻身下马,靴底踩地,身子将稳,便微抬下巴,负手而立,看向她,道:“自己下?”
不该不信他。
他移开嘴唇,去含吮她的耳珠,又去轻咬她颈侧,声音低哑至极,“你就想这般伺候我……嗯?”
她哽泣着,驱马上前,才近他身时,手中马缰便被他长臂一伸扯了过去,二马并头之刹,耳边传来他轻微喟叹之声——
他紧紧抱了她一阵,待二人呼吸心跳平复下来,才慢慢放开她的身子,转而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中,拉过她,朝前方山涧走去。
阅遍天下无数人,心中最贪之美最恋之色,唯她一人而已。
眉如剑锋斜入鬓,天下独俊此一人。
女人犹如沙场,他一世雄风不可灭,占土掠疆何时失过分寸,又怎会像今夜这般败在她一动之下,竟成狼狈不堪之样。
天色渐渐黑下来。
马疾风利,周遭景物飞快朝后退去,耳边只有他低沉的微喘声,眼前只有静夜之黑苍月之茫,心中只有,身后这一人。
她耐不住,抬头张口,去咬他的下巴,手自他颈侧顺滑而下,擦过他胸前,一把拉开他腰间玄带,手探进去,柔柔地握住了他。
她挪不开眼,人烫心烫地踩在青草之上,望着他,面似血染。
营北大门守兵见她驭马直冲而来,怔愣之下不敢阻拦御驾,口中疾呼“陛下”之声被她人马之风搅得碎散,只一瞬便见她已出大营,未留一言一字。
神思未及转旋之时,就见硬盔白缨、玄甲黑马、一骑一人自前方疾行而过,掠起风土一片。
怎会是他!
尤是他特意自东面二州调兵至此,可见图剿燕朗大军一计是早已被他盘算多时。
她闻言,心猛地砰跳一声。
她心底陡然一惊一抽,血液直冲脑门——
时近一年半矣,却仍像一瞬前的事情一般清晰不可忘。
她随着他的步子,一直不语,只是偶尔偏过头看他几眼。
长长裂口已然结痂,辨不出伤若何深,然其周皮肉翻突之象较之开宁一见更甚几分,纵是于夜色之下亦能看出边缘略微发黑。
她吟颤出声,太久不曾经受过这滋味,一时间竟抵不住他这般挑弄,不由掐紧了他的肩,浑身轻轻战栗。
素面不染脂,纤眉不描黛,朱唇不点胭。
远处蹄扬之风吹得她眼痛人僵,整个人都失了神,见甲胄马辔片片自眼前飞过,人朝阵后望去,恍见其间帅旗一动而展。
此生何幸,能得身前身后之人相配共行!
只能这般定定地望着她。
天边夕阳西移甚慢,青蓝之天半晌才见一丝灰。
以他心思缜密之度,定是早有成算,若胜,则当今日入夜将归,若败,则……
为她而战,让她疆土,伤她所伤,痛她所痛!
风过一刻,越来越大,远处人马之形隐可辨清,看其远不见底之广袤宽阵,竟有数万之众!
凉凉的湿意愈发惹人心悸,他掌过之处,处处皆颤。
半山之上,向北隐约可见苍夜之缘其下有广密黑点在动,她僵着,手微有抖意,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
终是再得。
她抬手,去握他的掌,紧紧扣住他骨硬分明的长指,泣不成声。
大掌一路探下去,去摸她玉滑之腿。
他将她拉近些,另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碎发拨至耳后,长指撩过她耳根,“寻不到邺齐之部,他们hetushu.com.com自会归营,你莫须担心。”
马儿狂奔,心颤人抖,她被他紧紧搂在怀中,他被她牢牢握住右掌,利甲软袍相磨而擦,乱发随风互绞相缠。
他忽而转过身子,水珠挂落,眸中火亮非凡,冲她笑道:“过来。”
她轻轻收臂一拉,便将他拽了下来,伸腿勾过他的腰,看他眸中火星四下乱溅,不禁垂睫,微一咬唇。
这般禁不住。
恍然忆起凉城犒军那一夜,他身负新伤未愈,也是这般由她动手来解……深口溢血,不由让她头晕目眩。
两营空空,不知何向,她不能弃营以出,更没法追他而去。
微敞之处,依稀可见他臀股之状。
犹是不敢信自己的眼睛。
双掌钳住她的肩,将她用力朝后推了一把,见她人退回地上摊开的锦袍之上,才快步转身走开。
口干舌躁,火自心口一路烧至四肢百骸。
滔天巨浪大生大死在前,世事无常江山不定在后,她又怎会再在乎这些。
他见她怔然不语不动,神色莫辨,不由微一侧身,右肩对她,目光睖人,开口低笑道:“莫要胡思乱想。”
以解她心之恨。
几步而已,远处白缨便于夜色下缓缓一抖,人马飞快转向,单骑出阵,朝她奔来。
她心绯绯若醉,一低睫,停了半瞬,将手中白布递至他身前,往他手中一塞,轻声道:“拿着。”
却没法儿什么都不想。
他会意,一把反握住她的手,放缓马速,左手将她御马之缰卷了一把,渐行渐缓,绕过阑仓山背,又慢驰了近一刻才勒缰吁马而停。
背后玄甲硬胄片片刚硬,硌得她疼。
只忆得开宁行宫中的那一夜,她几要被他折磨至疯,他起势凶猛无比,动动皆烈,灼身灼心,将她焚烧成烬。
英欢惊喘,泪滑飞溅之时,转瞬间但觉天摇地动,人起人落,身便与他同乘一骑。
盘在他腰间的腿在抖,却将他勾得更紧,让他牢牢于己相贴。
她这才松了先前一直紧攥的手,略一抿唇,快步走上前去,近他几步时睨他一眼,小声道:“平日在营中,也叫旁人帮么?”
英欢眸中水动,黑蓝之光似夜似星,柔媚非凡,唇角一翘,便又贴过去,咬住他的嘴,如杵州初遇那次一般,素齿似戟,逼他低哼。
知他为帅邰涗大军不肯伏服,才有意要于二军合议之际与方恺僵持不下,等的便是要让她来坐这主帅之位,而伐巍之日早已被他派人赴北以报,由是才能引得燕朗动如此速遣军南下!
他说,真想再也不放开她的手。
惟能想到的便是,中宛五万大军!
莫论如何都没料到竟会是这样!
英欢搭在他腰后的手有些失觉,抬起头看他,眼里迟光凌现,犹豫了一下才道:“先前在京时听闻康宪小产失子……”
素面映月如细瓷,柔滑不可触。
他望着她,立于马上不动,静静地看她流泪,半晌都未言语,褐眸深深黯黯,渐渐涌起些淡亮水光。
英欢看着他步步走来,笑容轻浅转浓,长睫如扇微微眨动,目光在他身上身下缓缓逡巡一番,而后抬起另一手,伸向他。
并未尽除身下锦裤,腰间松松勒着玄带。
他的腰线窄且紧实,在她手下渐变渐烫。
暖热的大掌压在她腰间。
仍然在抖跳。
时日近夏,日落一夜较之一夜晚。
分明是渴念已久之人。
只觉,好似这一步迈出,便再也收不回,也再也转不了身。
她呼吸一紧,闭眼又睁,才敢去看。
她站着,看他宽肩直背削腰长腿,听他惑人之言溺情之声,心口阵阵发烫,可却迟迟都不过去。
山路陡峻,上山容易下山难,她人马将至山脚时,北面骑兵之阵已近迫眼前,马蹄齐齐踏地之声震耳欲聋,似山倒海摧,势不可挡。
英欢停下,抬睫远眺,见东面中军大帐外幕苍黑,一派死气沉沉之象,心中不由一梗,眼角微微发酸。
她松唇,长睫微颤,定眸看他一眼,便垂首去亲他遍布细痕的胸膛,舌尖卷了他胸前一点,蓦然一勾再一挑。
焚透身心。
却仍忍不住,回头抬睫瞥他。
只知他人安好而归——
英欢看他甲胄俱除,身下仅有窄锦一袍,见他动手去扯腰间束带,竟是要将衣袍尽宽之样,不禁撇开眼,低声道:“便是要洗,也等回营再说,此处水凉,你怎能……”
东面有士兵快步朝她走来,借微光看去,见是邰涗禁军小兵。
他动作缓下来,嘴唇在她肩上一烙复一烙,收手顺而一撩清波,又去抚弄她的背。
眸色深黯,其间浅火一片。
贺喜和_图_书大掌压过渗水冰凉的衣衫,于草地平坡上摊展开来,冷意浇熄了身上之火,停了半晌狠狠定了定神,才直起身子,回望向她。
水面粼粼,里面有他挺立萧疏俊影,夜黯人暧,颇是撩心。
才知为何那日能在他帐中见到阔图诸将,才知为何他敢只带营中八千人马北上,才知这一场阻援之战,分明是他诱敌以歼之计!
英欢定睛以望,一抹淡笑自唇角溜过,随意道:“营中甚旷,无事可做,朕几日未动,想骑马出营转转。”
她独自一人留营守待,等得都要疯了。
初闻战鼓意气生,一败而后惧再败。
泪水不止,模糊了双眼。
他对她大婚之事未提一言,她又何苦纠结于他内宫之私。
她水睫长抬,淡望他一眼,一手滑下去,软软按在他胯骨之上,柔声道:“有人伺候,还不乐意?”
只得就这般,什么都不做,干干地等。
舍他其谁!
手中白布掉下去,溅起水花碎飞。
士兵点头,走近些行过礼,才禀道:“按陛下的话去东面营中问过了,尚留守兵同营中夥兵都说,邺齐皇帝陛下走时只命全军带了二日口粮。”
贺喜大掌揉着她的手指,低声道:“伤好无碍,你莫须多虑。”
他笑,声音略低,足下一停,将她拉至身前,直看进她眼底,慢慢道:“你所见邺齐四万大军,是我自云宾二州抽调而下的。”
“自你走后。”
指腹轻揉她瘦削的下巴,看她的脸慢慢变红,飞快低下头啄住她的嫣唇,细咬了一番,才松开她。
自五路大军南下至今,二日二夜;自贺喜率军北上至今,二日一夜;自洪微领兵追寻至今,一日一夜。
他果然又笑,揽过她往前走,道:“燕朗狡诈,未亲帅南下,只派了麾下大将领兵二万前来,此次尽为邺齐所剿。”
她三两下除了靴袜,又去解窄袍束带,脱去层层骑服,只留内里中单,赤足踏水而入,罔顾他面上惊诧至极的神情,伸手重又拿过白布,擢净,探至他身后,沿他颈后脊骨一路擦下来。
数万大军于二人身后疾驰而行,人马风朔扫过广袤平川,嘶鸣踏动之声不绝于耳。
贺喜轻捏她手心,低头看她,“没话想要问我?”见她仍不作言语,他眸间淡淡一亮,又道:“在等我主动开口?”
眸间凝水之时,就见他人马已在身前数步,盔缨散乱,人马俱喘,素月清辉之下,薄唇冲她微微弯起。
她仰头叹息,眼前尽是雾,身上寸土寸壤都被他垦尽,滋味熟悉而又撼人心魄,念了一年多……
青浅长草之上,双袍裹缠在一处。
便是这男人的性子了。
英欢纤眉扬起,侧目斜睨他一眼,“倘是你自己不愿说,纵是我问了,你也是拿胡话搪塞我罢了。”
可转身一刹,他便离她远去,连去了哪里都不曾告诉她。
只二日口粮而已。
英欢轻一咬牙,步子更是快了许多,头顶苍夜愈暗,月轮缓缓而上。
可他手狠心狠,计令一定,便逼得她动也动不得。
她一下下擦拭着他的背,感到他身子渐渐僵硬,又在微颤,虽看不见他的脸他的神情,可亦知他心如她动。
又想到未至越州时的那次相遇,他甲带腐黑之血,又为她以剑相抵,这伤口此时……
想要开口,却不知能说什么。
他侧身去抓她的手,眸亮人定,刀唇一线紧抿,身子绷得僵硬万分。
英欢足踏涧滩,靴底微湿,抬手探上他的肩侧,动作轻缓,将那白布一层层解开,人在他背后,双手时不时地环至他身前,身子几将与他相贴,由是心底更颤,只觉身上热意非凡,却分不出到底是,他热还是她热。
他眼里乍然起火,声色变哑,“水凉。”
一向都知她美,可却从来不知,她若有意现美以诱,竟是这般妖饶妩媚、叫人心如蚁噬!
手瞬时变得冰冰凉。
贺喜眉扬眼低,顺挺鼻梁上微微起皱,硬睫之下瞳中深邃,半晌一牵嘴角,伏头在她额上重重一吻,而后低低一叹。
头顶落下他的吻。
全身上下无繁饰,唯骑装窄袍萧逸清疏。
不知是杀敌所致,还是他肩伤又裂。
“莫哭。”
他眼中之火几要扑至她脸上,大掌掐着她的腰,却僵着不动。
她一蹙眉,赌气似的转过身子,狠狠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快步往一旁青马走去。
这阵中帅旗,这几万邺齐骑兵,这一人一骑……
英欢伸手去握马缰,踩蹬翻身,一跃而上,脸上笑意尽灭,眸光亦凉,看那二人道:“不须。”
但足下却是丝毫都动不得。
英欢眉hetushu.com.com头微动,“下去罢。”
清泉水浅,他人近涧边,蹲下去掬了一捧水,猛地泼至脸上,抹了两把,才踏足而入。
他身子大震,瞬时变得滚烫无比。
她人僵心软,足下止步,回身看他,见他面容颇疲,笑也带乏,一时咬唇,听他所言在理,先前怨气一下便消了大半,可又实不甘心,冲他道:“你亲率八千人马出营,我连你所向何处都不知,难道就不担心!”
英欢面红心悸,轻喘不定,眼望他背身大步走去水涧滩旁,捞过先前落水湿透的内衫里衣,拧抖了一番,转身平铺于草地之上,却又久久都不看她一眼。
相斗十年间,他是如何处心积虑算计她,而现如今他又是如何想方设法来讨她欢……
头埋进他怀中,感到他长臂慢慢拢住她,才轻声一叹。
他侧目看她,“兵家为求立威摄敌而虚称兵马人数,司空见惯。”
妖妩至极,却又心纯迫人相欺。
她复又抬眼,唇角浅浅一牵,看着他的背影,抬手探至脑后,解了束发长带,又将身上凌乱窄袍扯开半襟。
独他与她,似是不知这天地万物,似是不明那千军万马,唯懂此心此念。
独爱他这霸气 。
握着她座下马缰的手忽而一松,单脚踩蹬,探身过去,双臂长伸,掐住她的腰,飞快地一提一落,将她凌空抱过来,牢牢按在身前半鞍上。
从来都知自己并非收身敛性之人,然尝过了那一夜与她同心相印、销魂噬骨、惊心动魄的冲天极乐后,他再也品不得从前那些粗淡杂味。
南面未闻有报,北面未闻有报。
他胸口一热,大掌抚上她的脸,轻轻捏过她的下巴,微抬,低眼看她,慢慢道:“识你之后,天下女子无颜色。”
月色柔光点点洒落。
可这些话,他又如何能对她说得出口。
英欢脸庞微潮,望着他的眼中水光悠悠,见他回头之时面上神色不若平常,心中已然略明,伸指在他掌心中轻划一下,落睫低问道:“你……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
热烫的呼吸印在她颈后。
帝气凛凛,二人望她策马向北疾行而去,一时无言,亦不敢去传禁军守营之兵。
心中啐他不顾廉耻。
她哽咽着轻应一声,转眼去看,见四处别无它物,便费力抽手而出,弯腰探水,将那白布卷起,在水中略擢一番,拿出来拧了,移上来,轻轻替他擦拭肩背伤口周围的皮肤。
她觉出他的不对,抬睫之刹便见他咬牙微抖,眸间紧亮似雾,下一瞬手中便作濡滑一滩。
贺喜在她身前站定,眸色深深可溺人,里面火苗隐隐在跳,停了半晌,才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弯身牵住她的指。
靴底压着足下松软的土,眉落眸垂。
于是就极力想要他舒服些。
他怎可能这么久都不近女色,更何况……
两人忙入厩将青鬃御马牵出来,手忙脚乱地套鞍挂辔,一人小心问道:“可要通传禁军护驾?”
霸道如他,傲然似她,终得携手一刹,其间多难多苦多不容易,外人谁能知晓。
他胸膛之下心在狂跳,身上大火一片片在燃,终是一把将她按倒,猛地扯开她身上乱袍,埋头而下,大口大口噬咬她嫩肌水肤。
将来会是何样,还能不能抽心而出,全身而退。
时时刻刻都是煎熬。
太过熟悉。
脸颊蓦然潮色纷翻。
手心一合,就忆起夜沉沉人寂寂的那一次,他牵了她的手,一路慢走回营。
她窒住,呼吸不得,眼睁睁看他手中鞭起鞭落,风啸啸马嘶嘶,万马向西齐行,惟他一人逆阵向她。
只不过……
风在啸,马在驰,地在震,天在转。
脚下一动,便觉浑身骨头都在响。
她红唇微启,心怔怔然不敢信,他怎会……
前有山涧清泉一方,水声伶汀。
血尘之气扑鼻而来。
苍树齐开,山谷平斜,月隐云后,夜色苍暧。
心又陡然而动,乍然垂眼,不再看他。
肩上之责所经诸事,如万石一般压于她心她身,本以为莫论何事都撼她不动,可人到底还是心有所限。
她心底恍而一动,足下蓦然转向,朝行帐西面马厩走去。
英欢垂睫,听得他这明是低叹却偏又带了戾气的话语,微一扬唇,却也未语。
她长睫低动,将脸贴轻贴于他左胸之前,低声道:“世人都知邺齐皇帝陛下贪美恋色,后宫佳丽三千飨不足。”
不去揣测他与中宛之战结果如何。
他沉声而笑,望她不语,兀自转身,让出右肩一边,左手垂下,待她替他解那厚布。
她默声,由他揉挤她的身子,脸埋进他怀里,贴上冰冰凉的玄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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