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只有爱情，没有相守
那晚之后我觉得我开始变得平和，再也不出口伤人，再也不骄傲地昂着头。我低调且对任何人都俯首称臣。
我知道这个人早晚有一天会抱着自己的孩子站在我面前，然后乐开怀般地向我介绍他的宝贝，那个时候，我就谁也不是了。
我一边唱一边想，是不是饮了三碗孟婆汤，真的还能不忘彼此的模样，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一生不在一起又何妨？我们还有好多辈子可以重逢，还有好多辈子可以在一起，何必还要多这么短短一世的分离耿耿于怀？
“不是希望你回去，是这两个方案我只能选这一个，如果要我选第一个……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会甩头走人。”
原来鲁文也不是那么傻的，原来没有谁可以这样毫无怨言地等一个人的。
我刚回到办公室坐下，只听李孝全办公室内一声巨响，像是关门的声音，然后金妍芝走了出来，一脸忧伤地离开了。
他说：“我的人生注定就这样了，我也不再想什么办法从这个怪圈里跳出来了，你也知道了，我染上了毒品，我想，你应该和我一样认为这是欧姐做的。虽然她从来都没承认过，但是我们都心中有数，就像对我们的未来也心中有数一样。乐扣说你想见我，我想，我们之间确实还差这么一次见面，今天见了之后，以后就再也没有念想了，你曾经爱过的承子念，他已经不受自己的掌控了，他正在逐渐地形体涣散，最后会变成另外一个人，那个人身上没有你爱过的承子念的影子。槿，这样挺好的，我们平平稳稳地分开，然后简简单单地结束怀念，有时候你照镜子看见自己的脸的时候应该还会有些悔恨，那么，你的生活就真的跟我彻底分开了。这是我想要的结果。槿，这样真的挺好的……”
承子念摇摇头，说：“没有任何证据，而且，没有欧姐，我会消失的更快。”
宋楠楠不相信地看着我，于是我开始给宋楠楠列举。
承子念的表情忽然变得很难看，但是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虽然我没有跟李孝全同居过，但是我们的关系在公司人的眼里已经定型，告诉别人你是清白的基本不会有人相信。就好比一个脸上印着口红的男人坚定地说自己没有偷腥也没有人相信一样。糟糕的是，我们还有证人。
我开始更加专注地关注欧姐的一切，我想，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一个突破口，或者，我总有一天可以“报仇”！
“所有般配的人都是用来分开的。”
“是决定了还是还有其他的方案？”李孝全说了后面的一条我就知道这肯定是李孝全争取来的结果了，跟公司领导同居，而且是跟半已婚的领导同居，还是直接的上下级关系，按照公司的规定，是应该开除的。
可是，似乎还有咸咸的味道。
我哈哈大笑，骂鲁文是个白痴。
“记得记得。不过那事也没对那个老师造成什么损失，不就是放在窗台下的炉子因为滴水进去浇灭了吗？”
可是为什么相爱的人要分开呢？
我望着承子念此时略显镇静的面庞还有他眼睛里的甚至带着的幸福的光亮，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感觉承子念还像是和我开玩笑一样，就如当初他跳进河里，然后我拼死寻找，以为他溺在水里，结果他其实是从另外一边上了岸……
但是在我的状况“恶化”到几个月后李孝全说我的那样中间还经历了很多事。
说实话，这里除了李孝全也就是那点工资还是使我留恋，我的待遇向来不差其中大概也是有李孝全的原因的。可是如果一定要做到这样的份上，不如大方离开，这比不得感情，这种事说放下相对来说要容易的多。
鲁文是我见过的最傻的人。
后来我听见他断断续续地在说一些话。
而我，竟然还是在鲁文的背上。
宋楠楠竟然理直气壮，说：“不为什么呀！就为了给我出口恶气！”
我不相和*图*书信就这样结束，我第一次如此毫无征兆地纯粹地爱上一个人，体会到爱情带给我的一切刺|激，这些似乎都还刚刚开始，怎么能就结束了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疯了一般将那些东西砸到了对面墙上。
后来我才发现鲁文不但很会说话，他还很会说哄人的话。我在记得鲁文说的那些话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是大半清醒的状态了。
“嗯。槿，其实，结婚不结婚对于我来说是无所谓的。”鲁文有些胆怯地看了看我，最后笑了笑，说，“算了，不说了。总之，你有什么事需要我的话可以尽管来找我。”
我真的想对他说，李孝全，除了爱情，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想说，谈谈都那样了你还惦记着你那口恶气。
其实，我真的只是不想他一个人承担，我有责任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处理方式。
我抽泣着抬头看他，他在我的泪眼里显得更加柔弱，一把干瘦的骨头变得愈发清晰明了，我真不忍心看着他变成这个样子。
金妍芝呢？
“我就说一些你可能早已忘记的事吧！有一年春天，你是不是和我一起将一个男生推下水过？还记得吗？就因为人家蹲在河边自己找乐子，不给咱们采红菱，于是我们一下就把人推下水了，后来他感冒了。”
其实我不狠，我只是占着李孝全将我看的珍贵这个便宜，所以我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显出一副看轻他的样子。
她竟然还会恶人先告状，分明昨天是我受了她一个巴掌。
我好像除了哭以外已经不会做任何事了。
原来，我们的大学生活连同我们肆意的青春都已经和我们告别了。只是我还独自沉浸在那些日子所带给我的无线遐想里，已然忘记了如何面对接踵而来的现实生活和人生的变故。
忽然，承子念俯身过来，猛然之间将我拥入怀中，用力地亲吻我。
李孝全抓狂一般地将双手伸进头发里，使劲抓了一把，然后对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狠？”
宋楠楠想了想，说：“这事是真的。最看他不顺眼了，整天显摆自己这个名牌那个名牌，该教训一下！”
金妍芝刚走我就被李孝全叫到了办公室。
“家里人介绍的，然后相亲，然后就定了婚期。我没想到会这个时候告诉你，正好遇见了……”
鲁文一直背着我，一直背到我清醒过来。
为什么他们都想着要离开我呢？而且是用一种根本无法挽回的方式。比如谈谈，比如承子念。
我还是笑眯眯的。
东西碎了，我又疯一般地去捡，把那些碎渣全部捡到垃圾桶里。
“鲁文？是鲁文吗？”
我一进公司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然后从大家的笑声议论里我终于明白，原来他们都在议论我和李孝全同居一事。
我确实还是有些天真，但是天真未必就是不好的，至少在这样的时候我仍然心存希望。
怎么这么傻呢？
李孝全一愣，揪着眉头问我：“你真的希望我回去？”
我笑眯眯地看着一脸愤怒的李孝全，在他还没开口的时候，我竟然安慰他说：“人家怎么说都是女人，你应该温柔一点，就算是跟人家说分手，也不必这样决绝。”
《与你爱了这一场》。
听宋楠楠这么一说，我倒是思考起来了，最后我问宋楠楠：“你说，我们是不是坏事做多了，所以现在正在接受惩罚呢？”
我点头笑笑。
鲁文要结婚的这个消息让我忽然之间清醒过来。
什么都不需多说，他该说的都已经表明。
李孝全带给我的所有对生活的满足感在我见到承子念的时候全部崩塌。
毕业，结婚，生子，挣钱养家，然后老去……
末沫当然是从金妍芝那里得知的。
我看见那东西，有种世界在崩裂的感觉，崩裂时的声响在头脑中撕裂一般地回响。我可以面对承子念，但是我不能看着他真的在我面前做这和-图-书样的毁灭自己的事。
我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承子念，看着他的生命如同他的鲜血一样在我面前缓慢却又真实地流失。
承子念也一声不响地看着我，我猜他一定和我一样，从我的眼神里看到了我们永远都割舍不去的往昔，看到我们的诡异的相识和牵手，看到了结局……
我说只是有点混乱是因为我完全不把这混乱看在眼里。
欧姐欺人太甚了，她想要把我们两个都活活逼死吗？
“有的，下辈子，我还这样背你。”
宋楠楠一听，又不乐意了，说：“我们都做什么坏事了？我们那些坏事哪一件能上的了台面？”
承子念心里一定也隐隐地有着希望，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怕他一旦说出来，我就会为了他的希望赴汤蹈火。是的，我会的，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我背对着承子念，无声地哭泣，强烈的情绪压过头顶，说不出一句话……
等到我再转身的时候，看见承子念将手一只手背在身后，眼睛里竟还带着笑意看着我，用力地说：“做好准备，我手上有血……”
李孝全翻着眼睛看着我，然后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就是不说话。
“疼痛转移法……这个很有效，我第一次试，以后你可别再要见我了，那我经常这样放放血，没被毒药毒死，我先因血都流干死去了……”
我来来回回地只唱了这么几句。
“五个月，什么都不改变地维持五个月，五个月后我回韩国，至于你，我想如果对你的安排不合理，你应该会走人。当然，我希望五个月之后，你能跟我一起走。”李孝全最后还是向我妥协了。
一切都在向着所有人正在或者已经经历的方向靠近。
我刚这样在心里鉴定完毕，鲁文忽然开口对我说：“我年底准备结婚了。”
这样看着他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流泪，为什么这般不能自制泪雨滂沱。是因为他真的将要不是承子念吗？还是因为我们真的将要永远分离？
那天见了鲁文之后我把宋楠楠拉过来陪了我几天。
我轻微地笑了笑。
“还有一年冬天，下雪后，我们蹲在一个老师宿舍的窗户下面，在他的窗玻璃上堆了满满一层雪，最后还怕雪会掉下来，又泼了点水上去，让水结冰。”
我眼睛里都是眼泪，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伸手打了承子念一拳，说：“干嘛这样自残？”
李孝全拍着我头，说：“嗯，我要和你一起玩！”
“还是要调走啊！公司已经想调动我想很久了，这次看来逃不掉了。”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李孝全会那样赶金妍芝出门了。
她正在李孝全的办公室里抹泪。
这是他愿意的事，我不能许诺给他任何东西，但是醉酒装糊涂的时候总归还是能让他做一点他愿意的事，然后说一两句让他开心的话。
“怎么我一直会和你偶遇？”
但是没有爱情，我就不能给你一生一世。
李孝全的样子确实是很为难，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可是作为一个男人能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这世上有太多难以启齿的事，但是一般都是发生在女人身上的，男人就算上错了床睡错了人，也可以很骄傲地假装难以启齿地说出来。
宋楠楠以为我要说谈谈和承子念，赶紧拦下我的话，说：“他们没有一个怪过你什么，再说，你对他们够好的了，行了，别给自己找堵。”
我们约在一个KTV的包厢里，这是乐扣定的地点，我很奇怪为什么到这样嘈杂的地方来。但是我见了承子念就明白了，乐扣是怕我和承子念都太过激动，这里声音嘈杂，反而会掩盖住我们的声音。
我摇摇头，再一次觉得金妍芝真是可怜了。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末沫散播出来的。
如果我知道还会经历那么多事，当初乐扣给我打电话叫我离开的时候我就应该答应她，然后远离这里会发生的一切。似乎那www.hetushu.com.com样，谈谈就不会离开我，承子念也不会离开我。
我一口气将水全部喝了下去，然后打了个饱嗝，继续问宋楠楠：“你说我们都那么荒唐了为什么当初还觉得自己过的那么天真无邪呢？”
“偶遇。”
但是总归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那就是我回韩国。”
“真的有下辈子吗？”我疑惑地问。
“李总，你没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你尽管骂就是了，没关系的，不用把我当女人。”
承子念头发又长长了，但是干枯着，毫无生命力，他低头看我的时候，头发垂了下来，把他的脸映的更加憔悴。
我看着承子念：“咱们报警吧！”
“怎么会没有证据？现在她是不是还在提供给你？”
我心头一冷。
“这哪里是好玩的事，这分明就是破坏人家家庭的坏事！”
承子念伸手在口袋里摸东西，我过去帮忙，拿出来一看，是很小的一个针管，里面有承子念需要的学习。
“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的！”
我没有晕倒。
“那完全是意外，我们当时谁也没想到要推他，河边地滑。”宋楠楠解释说。
在我手心里的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应该是又发作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这些事我从来都没觉得有多么对不起他们，让我觉得对不起的只有两个人。”
最后李孝全终于开口了：“公司决定将你调到业务部。”
但是他却再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一听，慌张地跑过去，抓起他的放在背后的手，才看见他不知何时用刀横穿掌心割了一道常常的伤口，鲜血就这样从那个裂缝里流淌出来……
如果真有下辈子，为什么我记不起我上辈子的模样？
当初承子念说要跟我分手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染上毒品了？
“恭喜！”
我转过身，对鲁文摆手，说：“再见了！谢谢你！”
“只要与你相爱一场，可饮三碗孟婆汤，也不忘你的模样……”
不要再贪恋当初的一切美好了，不管曾经是怎样的高歌，如今都已经曲终人散了。
我告诉宋楠楠鲁文要结婚了。
但是一想到谈谈，我沉默了一下，没有说出她的名字，只是砸了一下宋楠楠的脑袋，说：“有本事你自己抢去！”
我多么希望这次还是这样的玩笑，最后他安安稳稳地在另外的地方好好的活着，即使不能和我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他还活着，我就能感知他。
我生命里所有的故事都还是完整的，至少我回忆起来的时候，他们都是面带微笑的。
我看着李孝全，忽然笑了，对他说：“我看，你还是回韩国吧！”
那个巨响一定不是金妍芝弄出来的，她没有那样的力道和狠心，那么一定是李孝全了。
后来到了下午，李孝全告诉我没事了，一切照常。
“而且，工资减半。”李孝全胆怯地看着我说。
然而也有一种此生此世再也没有了承子念的燃烧着一般的恐惧和心痛。
我坐在了他身旁，忽然之间，不能自制，嚎啕大哭。
我两脚着地的时候实在不忍心责怪鲁文怎么这么笨，怎么一直背我走这么远，怎么就不拦一辆出租车……
承子念还是跟乐扣一起来的，但是乐扣将承子念带到我面前的时候乐扣就出去了。
他真狠心，竟然对一个梨花带雨的女子这样粗暴。
我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说这些事有多严重，宋楠楠，我简直不敢想，回头想想看，咱们真是做了太多的坏事了，就上大学了也没消停，还喝醉酒推倒了所有的自行车……”
我不相信没有办法，一定有办法，只是我们都没想到。
承子念的嘴唇里有苦涩的味道，与以前的他相比，他的嘴唇干涸了。但是他的感情依旧炽热，他在此时给予我的温情和浪漫是以往任何时候都不能相比的，甚至是当年私奔而去的那个小旅馆里发生的和_图_书一切都无法与之媲美的。他将他全部的感情和我们之间的点滴全部在这一时间凝结起来然后用吻传递给我。
“可以戒掉的，不要担心，一定可以戒掉的。我们走吧！像上次那样，这次我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帮你戒毒，然后我们永远生活在一起。”
然后我要求鲁文放我下来。
是鲁文的声音，怎么会是鲁文的声音？
我认真地说：“不，我说的是另外两个。其中一个是高一那年撕坏了裤子的。那次我们在他的凳子上倒了太多的胶水，后来下课他一起身，屁股上的布竟然全部被揭了下来，当时全班哄笑，那个孩子平时挺开朗的，那次是真的羞愧难当了，后来没有半学期他就转学走了。我觉得他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都是带剑的，我看着心里难受，我一直觉得他肯定知道是我们干的。我们也许就那一下，就改变了人家一生的性格。还有一个，那个是肯定改变了的。替隔壁班的一个男生递情书给我们班班花。那个男生长的挺好看的，之前就有他们俩的绯闻，我们搞了个恶作剧，情书给了班里最丑的女生……后来，班花知道那个男生给我们班最丑的女生写情书，就再也没有理过他。你说，要不是我们，他们也许真的在一起了呢！我们就这么活生生地将人家给拆散了。我真的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你说我们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啊？怎么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啊？”
我才明白，他哭了。
意外的是，李孝全竟然说：“还有一个方案。”
“什么？”
承子念轻轻地将我揽在怀里，任由我哭着。
李孝全又在我面前来来回回地走了几次，最后他说：“你先回去，我再想想办法。”
“也就只是对你了，槿……”
“咱们坏事也做了不少了，不在乎多这一件。”
“一直都是乐扣在经手，欧姐自己是不过问的。”
“好，玩捉迷藏，到合适的时候我就自己跑出来，这样你就找到我了。”
我似懂非懂。
李孝全只是在我面前佯装轻松地微笑，我看着他笑，什么都说不出。最后我只是拥抱了一下他，对他说：“回去吧，以后我去韩国旅游有导游了！”
我很不解地问他：“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抢亲？抢来的新郎做什么用？”
我从那个KTV出来的时候夜幕已黑，我很张狂地在大街上走。幸好，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披头散发脸上长着难看疤痕的酔了酒的疯女人。
这一种味道也很分明，这是告别。
这样就足够了。
我很优雅地从李孝全的办公室窗口走了过去，我看到了李孝全酱紫色的脸，我也看到了金妍芝委屈的眼泪，但是这关我什么事呢？承子念的事才关我的事，谈谈的事才关我的事……
承子念这一句话几乎穷尽了他所有的感情和力气，他的眉宇间散发着对这个世界的排斥和厌恶，他的眼神看我的时候里面全部是我，看别处的时候却空无一物。他狠狠地说这一句话，他是想在他还能用力和用心的时候对我说一句贴心的话，说一句以后还能值得我去回忆的话。
鲁文也笑，但是没有说我也是个白痴。
我开始唱歌，唱承子念给我写的那首歌。
我看着他深陷下去的眼睛，想着乐扣对我说的那句话，情绪有些激动。
“这么好玩的事都不能提起你的兴趣了！哎！”宋楠楠似乎还很是可惜。
捡东西的时候我不敢去看承子念，他痛苦的脸已经开始扭曲，他的神情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样子，他所有的一切都叫我害怕。
我趴在鲁文的背上，用手拍打着他的肩，说：“下辈子，我们玩捉迷藏吧！我去找你，要是找不到你，我就一辈子单身！没人疼没人爱！”
承子念说着就坐了下来，然后拍拍他身边的位子，叫我也坐下来。
看来他最近发作的很频繁。
承子念竟然眼睛里都是笑意，看着我，说：“你没有晕倒呢！”
hetushu.com.com“我明白。虽说才毕业一年就结婚是挺突然的，但是能找个好女人然后成个家也是好事，总归是稳定了。”
“我说东方槿，你脑子里就没记着点好事？这些事你怎么还记这么多年？难道你还耿耿于怀觉得对不起天下苍生？”宋楠楠数落我时候的眼神很有母爱的慈祥光辉。
心里却真的是充满感激和感动。到底凭什么呢？凭什么一再地要李孝全为我付出这么多？他本来至少还可以留下来一年到两年，却因为我，五个月后就要回国。我从未想过会有我跟他一起走的可能，也许会有，但是那也不会是李孝全想要的一起的方式，我可以去看看韩国的水果和牛肉到底都有贵，看看排骨到底有多难得，见识韩国的整容事业到底有多繁荣……然后心满意足地回来。
可是，有吗？
这几天里我尽量让宋楠楠和自己都表现还是当初上学时候的模样，以此来祭奠再也不回来的岁月。
“槿，不要天真了，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学生了，生命里有过那么一两次的冲动和激|情就够了，但是不能一辈子都冲动……槿，我不能唱歌了，我也失去了所有的创作力，我也不能和谁谈情说爱了，我甚至没有余力和心去体会这世界上所有的喜怒哀乐，你懂了吗？我现在是个废人，已经废到百无聊赖，废到万念俱灰。我活不久了，我自己知道，活不久了……”
“好吧，那次是个意外。有一次我们将墨水滴在一个男生新买的白色T恤上，而且不止滴了一滴，人家哭喊着是名牌啊，咱们打死没承认是咱们干的。”
我想了想，说：“虽说都不大，但是积少成多，我们也确实行恶不少啊！”
我看不到鲁文的表情，但是我猜他一定乐坏了，因为我听见他说话的声音里全部是开心的笑声。
“因为上辈子我们就说好了，这辈子就一起玩一个偶遇的游戏。”
宋楠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只甩了一句话给我，她说：“那也算个事啊？跟今天比比看？”
我没有追出去，我知道乐扣会带他走，乐扣会照顾好他。我只是摸着自己疼痛的嘴唇不住地落泪，在这样一个孤独的包厢里，我想到自己是真的体会到了生离死别。生离的是承子念，死别的是谈谈。
最后我看着李孝全说：“你不告诉我，那么一切就你自己一个人承担，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感激你。”
宋楠楠当时一听，很是兴奋，拉着我密谋抢亲计划。
承子念还是戴着上次我见他的时候戴的那顶帽子，见到我的时候，他将帽子拿了下去，然后走到我面前，对我一笑，说：“这个伤疤，真可爱。”
他是如此爱我。
宋楠楠起身去给我倒水，倒了满满一杯水放在我面前，说：“来，全喝了，一口气喝下去，然后你的神经就不紧张了。”
“是我，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
我抬起手，轻轻摸了摸承子念的脸庞和眼睛，也对他一笑，说：“看来，我们还是那么般配。”
大约一分钟后，承子念的身体还是抖的厉害，他最后用力地咬了一下我的嘴唇，我疼的叫出了声来。然后他松开我，戴上他的帽子，头也不回去走了。
我被承子念的话吓到心在发抖，我抓着他的胳膊，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还可以跟我对话，你心里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孝全在我面前来来回回走的次数越多，我就越觉得事情可能真的很棘手。
我和承子念之间还有很多很多连回忆都来不及的时光，那些时光刻在岁月的罅隙里，你要小心寻找，才看的见。但是并不是你不去找寻它就会消失，它一直在，永远在，也许还会受着光阴和泪水的滋润在微小的空间里开出菌类一般的花朵。
我不相信会这样简单，但是李孝全就是一口咬定真的没事了。
如果承子念不在了，我的人生里所有的故事应该也会结束吧！
这一天有点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