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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月新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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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七 邓禹传(上)

番外

七 邓禹传(上)

失去政治中心地位后,番禺日渐衰败,其所在的南海郡,人口不过区区十万,休说和交趾比,连隔壁的苍梧都不如;若以海港论,番禺虽然是珠江入海口,但外海岛屿暗礁遍布,也不如合浦繁荣。只可怜后世的一线大城市,在汉时,竟沦落为三线小城——至于同一梯队的深圳,虽已有陆地,但也尽是滩涂蛮荒,连渔村都没一个。
去年炎汉南迁时,也是冯异,带着荆州兵,在长沙、零陵和马援兜圈子,掩护刘秀携十万军民经豫章南下五岭。而冯异最后竟能从魏国西路军的包围圈里跑出来,走灵渠南入郁林,还不忘将这一沟通南北的秦时大工程毁掉,以免为魏军所用……
“交趾郡骆女征侧、征贰姊妹,杀官叛乱!”
邓禹怔住了,半响后,他点了点头,转过头继续交待农官,说得颇为细致,而后才转身走向马车。
要知道,汉武帝将南越“屠为九郡”,到了汉成帝时,因为海南岛上的珠崖、儋耳屡屡叛乱,统治成本太大,遂罢郡弃治。
终于在今年,出了大事!
惊闻此事,邓禹第一时间怀疑起敌国间谍来。
一个传言在番禺城、南海郡散布开来。
但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岭南是邓禹打下来的,他稍花点心思就能想明白,交趾的叛乱到底怎么回事。
建武十五年(公元39年)春,不等残汉小朝廷在岭南站稳脚跟,惊变就从更南方传来:
“这一定是魏国绣衣卫煽动!”
邓禹看得明白,这肯定是魏国绣衣卫细作散播的恶毒谣言!
其一,南越开国者赵佗,其实是暴秦余孽,注定无百年之运;而刘秀是大汉正统,有天命加持。岂不闻南https://m.hetushu.com.com方火德?炎汉之旗,注定将复兴于南海苍梧!
“大司徒,冯将军亡故了!”
刘秀首肯,遂令镇守郁林郡的征西大将军冯异,西入交趾,征讨二征及骆将们……
当汉武帝想一统岭南时,最初走的是外交吞并路线,南越太后、国王本已服软,唯独吕嘉不愿。这老家伙竟带族兵攻入王宫,杀南越王,扶持新王,与汉朝对抗到底——这场政变中一并死难的,还有那位著名的“汉终军”。
其二,汉时历经文景之治,经营扬州、荆州一甲子,汉武帝又经过十多年策划准备,才敢发兵南征;而今第五伦内政不修,北有匈奴之害,拿下江东才短短几个月,拿什么来强攻五岭?若第五伦敢急击,一定会重蹈暴秦伐百越惨败的覆辙。
邓禹这才放下心来,冯异是他的老搭档,也是刘秀麾下第一战将,荆襄之役、当阳决战,每每都靠冯异挽救残局。
尽管刘秀也没看上番禺,只将“行在”设在苍梧广信城,可南海郡毕竟是交州东门户,连山北峙,巨海东环,所谓包山带海,险阻之地也。再加上封域绵邈,田壤沃饶,正好用来安置随他南迁的十万百姓,遂令大司徒邓禹镇守。
是年入夏后,许多人不适应南海郡炎热的气候,疾病肆虐,死者倍增,甚至连邓禹的助手,大汉九卿之一的廷尉、颖阳侯祭遵也病逝。这种情况下,哪怕最忠诚的汉兵、官吏,心中也滋生了许多怀疑,悲观的情绪笼罩在残汉小朝廷头顶。
派去交趾的郡守将帅多为刘秀的南阳、颍川故旧,对当地情况不熟悉,又沿袭了当年征讨山越和*图*书的坏习惯,凡事总喜欢武力降服,动辄杀伐,与不少骆将结了血仇。随着大量军民涌入,田租越来越重,几年下来,当地汉、骆关系变坏,而官府遇官司基本都袒护汉民,不论其良莠,骆将们越来越不满,矛盾便日积月累……
“汉武屠南越为九郡,然越相吕嘉临死前,与越巫诅咒预言:汉蹈越辙,终亡于南海!”
不论如何,这次二征作乱,俨然成了交趾骆人发泄不满的机会,一时间群起响应。
吕嘉的行为惹来汉皇雷霆之怒,四路大军南征,南越国最终覆亡,吕嘉也没跑掉,被汉伏波将军路博德砍了脑袋。但时隔百余年,吕嘉的大名,在岭南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吕嘉诅咒”,被传得有鼻子有眼。
邓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邓禹认为,大汉绝不会重蹈南越覆辙。
邓禹立刻修书上奏身在苍梧的刘秀,认为交趾之乱若不急定,恐将危及心腹,哪怕五岭防务再艰难,也必须抽调万余人,南下平叛!
前汉甚至取消了交趾、日南、九真三郡的赋税,只征收当地珍珠、香料、象牙、犀角、玳瑁、鹦鹉、翡翠、孔雀等奇珍异物为贡,汉骆之间尚可相安无事。
幕僚凑到邓禹耳边,低声说出了下面的话……
若失交趾,刘秀将丧失主要的人力、粮秣、财货来源,更要命的是,若交趾的大乱,席卷到九真、日南,骆人们受魏国细作鼓动,长期与汉为敌,蜗居岭南的残汉小朝廷,就将面临腹背受敌!复兴别想了,灭亡亦在旦夕之间!
据邓禹所知,那征侧、征贰姊妹,乃是交趾郡麊泠(mí líng)县骆将之女,姐姐征侧嫁给隔壁和图书朱鸢县另一员雒将为妻,因其丈夫被交趾太守处决,遂带着夫家、母家一起作乱,很快攻下了两个县城。
建武十五年(公元39年)夏,邓禹在番禺城外主持民屯,他打算向附近心慕王化的骆人传授牛耕、犁田之术。就在此时,却有幕僚亲信匆匆跑来,脸上沾满汗珠,却又煞白,仿佛是被什么噩耗吓到了。
说来好笑,因为刘秀早先大搞谶纬,以证明自己的天命所归,用于凝聚败军之际的人心,以至于汉军上下迷信甚重。眼下竟赫然反噬,南海郡十余万百姓,万余兵卒将信将疑,人心浮躁得很。
“毕竟南下时不战而退,弃地万里,众人畏惧魏军,生怕到了岭南,一旦第五伦发动进攻,大汉仍会速亡啊。”
这下问题大了!邓禹惊出一身冷汗:“交趾万万丢不得!”
他为老伙计冯异而哭,也为大汉社稷而泣。
“大司徒,刚接到苍梧消息,征西大将军,病逝于交趾军中!”
数月过去了,交趾那边,果然一切顺利,冯异捷报频传,他已经收复龙编,正在向郡城羸娄县开进……
然而邓禹的预言,尤其是汉骆两族“精诚团结”的话,很快就被残酷现实打了脸。
有他出马,交趾二征那两个小女子,岂不是手到擒来?
但在上车时,邓大司徒却一脚踏空,差点摔到下巴,他顾不上其他,匆匆钻进车舆后,邓禹竟痛苦地掩面而泣。
其四,当初南越之所以灭亡,除了汉军太强大外,也因其内部分崩离析:南越太后、国王一心投降,吕嘉弑主独走,部落骆将们不听指挥,一盘散沙,焉能不败?如今的岭南,却是汉骆宛如一家,团结一致,不熟悉水土人https://www.hetushu.com.com情的魏军敢来,必遭重创!
邓禹始终认为,刘秀南狩是神来之笔,硬生生将覆灭厄运扭转,让大汉社稷,能在岭南续下去。
过去,交州虽立郡县,但汉官的统治仅维持在郡城、县城周边,离城三十里,便是另一番光景:要么热带雨林丛生,要么就是山高水远,越人、骆人部落居住在这些地方。他们习俗与汉民大不相同,椎结徒跣,贯头左衽,言语又不通,交流起来,比江东的山越更难,长吏之设,虽有若无,想要编户治理何其难也,只能依靠各部落头人“骆将”来间接治理。
总之一句话,在岭南作战,汉必胜!
但如今锡光已死,刘秀生出南迁心思后,自然要派遣亲信开辟岭南,希望能将善战骁勇的骆人为汉所用,组织骆兵抵御魏军,同时加征田租,让骆人上缴粮食,以养活嗷嗷待哺的南迁民众。
“汉家的大树,倒了!”
“什么?”
针对“汉旗还能打多久”的问题,邓禹立刻加以反驳,写了洋洋洒洒一篇雄文,专门针对“速亡论”。
然而这里面,交趾郡的户口,竟占了全州的一半!
只可惜第五伦优势时一贯谨慎,灭汉只在咫尺,竟硬生生忍住了,他没有立刻发兵南下,而是不急不慌地经营江东、荆南。这让刘秀反击取胜,以壮士气的计划未能实现。
吕嘉何许人也?他是百多年前的岭南骆人大姓,也是南越国的丞相。从赵佗开始,服侍了三代君王,宗族官仕为长吏者七十余人,子弟与王室联姻,威望比南越王还高。
番禺(今广州)曾是赵氏南越国都城,但经过灭国时的战乱洗礼,早已不复昔日风光,旧时宫室透着萧索,热带藤蔓和-图-书在角落里疯长,著名的“曲流石渠”也成了青蛙和昆虫的乐园。
汉平帝、新莽时,交趾太守是汉中人锡光,这是一位能吏,眼看中原大乱,遂闭境拒守,教导民夷,郡中还算太平,而且锡光是个铁杆复汉派,听说刘秀称帝,便遣使贡献,邓禹南征时,还策应了他。
想当初,汉武帝灭南越后,为削弱南越遗民势力,刻意将番禺边缘化,刺史常驻交趾郡,元、成后,又持节治于苍梧,反正就是不来番禺。
交趾太守上奏刘秀,说他是“以法绳之,明正典刑”,但据骆人说,此乃太守为政贪暴,施政苛刻所致……
交趾最初回报说“即日可定”,后来却急奏“骆人皆反,围攻郡府”……等到邓禹得知消息,交趾太守已经跑路到北边的合浦郡(今广西北海),郡城落入叛军手中!
相比于南海郡的荒废,交趾在汉朝却发展得极好,红河沿岸的田土膏腴,不用花费太多劳力就能种出稻米。当地还有一种每年能产两季的水稻,竟以极南偏僻一郡,养活了七十多万人口——这还是骆将们报的数量,真正人数,恐怕远不止于此。
这种情况,直到建武十四年(公元38年)的“炎汉南狩”才有所改变。
于是交趾刺史部只剩下七郡,尚有户二十余万,人口一百五十万……
其三,大汉不是独自战斗,他们有盟友!南越国时,郁林郡以北的夜郎、且兰不堪一击,率先降汉,导致南越侧翼空出,汉军偏师长驱直入;而如今,句町国却是西南夷中的强邦,曾击败新莽二十万大军,句町王面对咄咄逼人的魏军,也终于做了抉择,他接受刘秀赐予的金印紫绶,与汉歃血结盟,足以挡住魏西路军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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