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或许心动
“嗯，这个集团的老板姓王，他旗下有一家出版社，他找到我，说欣赏我，想要出版我那本《消失的凶手》。”
沈辛安毫不在意地就对她公开了肖澹的个人隐私。肖澹这时候也端着餐盘出来了，明明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可他的表情却看不出丝毫的不快。
他语气中的嫌弃溢于言表，江锦几乎气笑了。
她坐起身，前半夜的一切记忆回溯，或许是因为日光所及之处万物显形，她竟也能以平和的心态来回想昨晚得知的巨大信息。
肖澹短促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细微的气流扑面而来。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吹开了江锦脸上的头发，也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不是说认识我的父母吗？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她着急地辩解，带着几分欲盖弥彰。
江锦回过神，挑了挑眉刚要开口，肖澹突然解释道：“是灰呛的。”
江锦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肖澹，却见后者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您怎么知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您，让您见笑了。”
肖澹长腿一抬，侧坐在江锦沙发的扶手上：“情况怎么样？”
肖澹走进客厅将家具上的罩子一一掀开，江锦顺势坐在干干净净的沙发上。没有其他要做的事，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跟着肖澹游移着，肖澹不经意抬头，冷不防和她四目相对。
“如果你从前的性格能像现在一样讨喜，说不定我会让你做我的朋友。”
等秘书小姐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将他们送出来后，江锦的神志才回笼。
沈辛安正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捧着薯片，看着电视上不知道哪一年的春晚小品重播。
可他仿佛，对他们一家十分了解。
“不，不是有阻碍。”肖澹的脸色变得有几分古怪，“是我告诉他，他那家出版了二十多本他自己情感经历的小出版社，永远也别想出版我的书。”
他像是认真，又像是漫不经心。
江锦无语，余光里，果然有一个胖胖的身影在角落里闪了一下，迅速消失不见。
“你是想说，你的这种怀疑更多的是源于一种不甘心吧，你觉得自己的父母搞科研这么多年，怎么会犯下那种低级且致命的操作错误——但其实我的想法跟你一样，我也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的怀疑，我也有。”
“所以呢？”
“什么叫金屋藏娇，你别乱用成语！”
气氛有点莫名的凝重。
江锦醒来的时候，窗外刺眼的阳光几乎令她分不清今夕何夕，外间隐隐传出电视机的声音，伴随着并不太聪明的大笑。
说到这里，小夏小心地瞥了一眼江锦：“自从江小姐离开之后，孟汀洲似乎很生气，取消了所有人进入顶层的权限，只有几个高层和他的心腹可以出入。现在欧博顶层原本的秘书室和研究实验室全部下移到了其他楼层，安保措施也更加严苛了。”
听出男孩子话里的崇敬之意，江锦低头笑了笑，语气略带怅然。
她是不是可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个看似全世界都在掌控之中的男人，和她一样，也行走在心跳紊乱的边缘？
“我以为，在我用自毁软件威胁他，又逃离了他的掌控之后，他会有所顾忌的。”江锦喃喃着，“可孟汀洲还是准备大规模招募志愿者参与六爻实验，我早该知道，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告，根本无法动摇他的脚步……”
简约老旧的陈设，却并不残破，相反还有点老房子独有的安宁韵味。
一个姑娘有些犹豫：“可是……”
云烟笼罩中，室内的气温上升了五度。王总吐了一口烟圈，手指点了点江锦。
算了，她身为不做饭直接享受劳动成果的人，还是不要太挑剔了吧。只是捏着鼻子吃进去的时候，心情还是没那么愉快。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让江锦自诩聪明的脑袋里犹如被塞了一团棉花一般，晕乎乎摸不着门道。
看着他眼角尖透露出来的那一点餍足，江锦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地攥了起来，有些话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口：“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副样子，为了帮我，你竟然也能放下身段。你答应帮我调查我父母的事，又帮我阻止孟汀洲的计划，当真只是因为你是我父母的旧识？”
他一边动作娴熟地找出一个老式烧水壶，一边继续说：“这些人都来自一个民间实验室，他们一直对脑激光图很有兴趣，你可以把他们看成你父母的事业粉。自从六爻公开了运作机制后，这些人提出了一些疑问和建议，他们曾经跟你的父母沟通过，部分隐患在你父母的努力下被消除。但是你父母离世后，欧博集团的人拒绝跟他们接触，他们也就只能选择公开抗议了。”
肖澹瞥她一眼，掐了烟：“我的确有办法，但需要你的帮助——这也是我想要带你走的原因。
“之前是情势所迫。你情绪不佳，我想着安抚你也要费事，还不如把床让给你好好睡一觉，可是今天看来，你的精神不错。”
已经后半夜了，人的精神都有些呆滞，她的目光看起来甚至夹杂着无辜和懵懂。
小夏抿了抿嘴，脸色凝重：“孟汀洲是有备而来，欧博近期上上下下铁桶一般，所有制造芯片所需要的材料和组装工序，都可以在欧博旗下的工厂生产和完成，中间没有可操作的余地。更不要说六爻系统的主脑，自从……”
“吃饭吧，一边吃一边聊。”
“查案子是警察的事，但寻求警察帮助的前提，可不能光靠自己的怀疑，要有证据。”
江锦茫然地看向他：“你……你手上拿的什么？”
冷不防，她撞上他的目光——带着调笑，只是以玩笑为名的表象下，似乎又有暗流涌动。
“好了你们俩，一聚在一起就吵得我头疼。”
她皱眉：“别卖关子了。”
“孟董？”
江锦点点头，这两天受到的冲击太多，这等程度的信息她已经可以泰然接受了：“所以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让六爻系统推迟进入市场。”
“可是我只是……”
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是她眼花了还是这个世界快要毁灭了？现在回卧室重新起床还来得及吗？
在江锦面无表情的注视下，肖澹的二郎腿不自然地又放了下来。
“你不了解的东西就是麻烦？”
她二十几年
ｈeｔushu•ｃom.ｃom来都顺风顺水地度过，就连那一年痛苦的记忆都被遗忘了，醒来后，她又这样平淡地过了一年。可她从未在自己的生活中见过他的影子，从前也从未听自己的父母提起过有肖澹这一号人。
“你……”
江锦没说话，但脸上明明白白画满了代表质疑的问号。
“啊？哦……好啊，谢谢小锦姐。”
“咳——我接受你的委托，是因为我早就见过你。江锦，我认识你，也认识你的……父母。”
“刚才王总在偷看。”
江锦拿下男人的手，也看了过去。
江锦半晌都没有反应，似是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从北城“逃离”已经一周多的时间，等待沈辛安联系金鑫集团的空隙，江锦闲来无事，将肖澹给她的父亲的笔记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也没能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小品演完了，整点新闻的时间，电视里的女主持人面带微笑，播报着最新的财经新闻。
“别乱想。沈辛安的头脑比较简单，在他是新宇传媒的老板之前，我们就是朋友了。而在我们成为朋友之前，他就是一个认定是朋友就要一辈子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中二’少年了。双面间谍？他还没有这个脑筋。”
“如果我说是呢，如果我说我其实就是这样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那么你呢……会回应我吗？”
“孟汀洲对你的掌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小夏曾经试图找过你，但是被欧博的保安发现，赶了出来。”
仿佛已经等了许多年一般，他再次问——
肖澹进卧室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一直都没有出来，江锦打了个哈欠，敲了敲卧室的门。
“这份笔记里，有他们针对这个问题做的全部研究记录，我相信，你作为最了解六爻系统技术的人，一定能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我怀疑，他们的死或许正与这个实验有关。”
“没错。”
这是什么操作？
所以只需要肖澹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办到的事，她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从欧博科技跑出来？
一进大堂，前面金光闪闪的“金鑫集团”四个大字，几乎闪花了江锦的眼睛。江锦敢保证，它的建筑成本与欧博科技大楼的成本不相上下，只是风格上走向了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
“没有人能只依靠理想吃饭，你们还有各自的生活，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和辛安就可以了。”
这栋写字楼建得十分突兀，周围都是低矮的楼房或是空旷的土地，这么一栋巍峨的写字楼耸立在中间，俨然有了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暴发户的形象。
肖澹正好吃完饭，伸手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他问：“怕吗？”
收拾妥当，江锦刚走出卧室，正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
小夏说到了重点话题，江锦的身子坐直了些：“你见过他们吗？我是说，最近两年。”
“怎么了……你脸红什么？”肖澹疑惑地皱起眉看向江锦，“我哪句话让你脸红了？”
“我父母就是这样的人，他们能终年如一日地进行科学研究，很大程度上只是出自热爱，他们不会考虑这个研究有没有市场前景，能带来多少收入，而且他们的工资基本上都拿来资助那些家境不好的小孩儿读书了。”
江锦顿了顿：“你坐下来，我有话说。”
她脑海中浮现出小夏那张娃娃脸和清脆的声音，突然回忆起——
客厅本就狭小，这些人一拥而入更加显得拥挤。除了江锦还能安适地坐在单人沙发上以外，其余人都委屈巴巴地挤在一排，就连家财万贯的富二代也无从幸免。
“王总，我有话就直说了。我这次来也是受了沈总的委托，他公司今年最大的客户就是欧博科技，欧博科技预计要在今年的下半年进行十个城市的新产品推广试点，可是恰好这个时候沈总的内部出了点儿问题，这么大面积的宣传落地有些困难，可如果不能如约落地，这个违约金可是天价。”
肖澹嘴里念着这个名字，忽然笑了一下：“这个小孟董，不是个简单的人，但也就能骗骗你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还能打入欧博内部。”见几个年轻人的神色多多少少都带着点尴尬，江锦又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欧博选拔人才除了专业技能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忠心。要知道，从前国外的竞争公司开了大价钱也没能从我们的研发团队里挖走一个人。”
他一边走一边说：“如果我们还留在北城，凭借孟汀洲的手段，不用到明天就能找到你。你已经逃跑了一次，孟汀洲一定会有防备，到时候可就不是把你关回家这么简单了。这里我比较熟悉，短期内很好掩藏。”
肖澹一副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的样子：“嗯，但是他跟你父亲的公司有合作，你可以去帮我预约。如果我直接找上门去，那个王总不会见我。”
他脸上挂着谦逊的笑意，跟平时傲气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些仿佛铅笔在白纸上随意绘制出的波纹，是生物学和计算机学最神奇的集合。江锦一心一意地观察着模拟脑电波的变动，试图从中找出藏在大脑最深处的秘密。
他冲她伸出手，手指停留在她的嘴角，头低了下来。
抬眼看见肖澹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又说：“你刚才跟王总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我理解，但是，以后澄清的时候，你可要跟他说，是我甩的你。”
肖澹没否认，算是默认了。
“是自动脑。”江锦有点生气，忍不住纠正，“而且自动脑不是你那浅薄无知的脑袋想象的，断了电或者按个按钮就能关闭的。”
“只是探讨了一下我近期遇到的问题，江教授解答了我的几个疑惑。哦……我记得他当时的情绪并不是很好，我问他原因，他说，六爻系统的研究有些超出他的预料，因此与孟董发生了一些分歧。”
“你耳朵尖儿红了。”
江锦眼前一黑，是肖澹的手掌横了过来，挡住了她对沈辛安的怒目而视，这回换成肖澹出来平息纷争。
他的小时候？江锦有些失神。
“肖澹。”
还没等尴尬的绯色漫上她的脸颊，肖澹突然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往自己的hｔｔps://ｍ.hｅｔushu•ｃom•ｃom怀里一带。
晚餐是肖澹掌勺，沈辛安屈尊降贵帮忙洗菜，江锦和小夏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肖澹拧开了煤气灶烧上水，又重新坐回沙发上等水开。哪怕在这狭小的老旧民居中，他依旧矜贵得像是身处五星级大酒店的套房里，看得江锦眼皮直跳。
男人说：“下周我们就要搬去北城了，欧博那边的实验室已经准备完成，可以投入使用了。希望等小锦长大的时候，我们的六爻系统能够研发成熟，让她看看，伴随着她长大的究竟是什么神奇的科技。”
正事告一段落，肖澹站起来拊掌：“小夏留在这里就好，其余人今天就回北城吧。”
桌下，肖澹的脚尖不轻不重碰了一下她的小腿。
她便乖觉地没有吭声，眼观鼻、鼻观心地充当着壁画。
江锦勉强跟着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大一个老板还挺务实的……”
隔了一会儿，她又停下筷子，神色不大自然：“帮我离开北城的事，还没有正式跟你道过谢。”
肖澹对孟汀洲有一种直觉的排斥，江锦没有替孟汀洲辩解，也选择忽略了他对自己的诽谤，只是坐直了些问：“你想怎么办？”
她握着杯子，感受着指尖滚烫的温度，忍不住缩了一下：“我怎么会睡得着？”
他看她时，眼底有浓烈的情绪。
实验室一向是严谨、枯燥的代名词，可在小江锦看来，这就是她的家。窗外的树荫正浓，林荫小道顺着两侧的密林延展开去，漫长而又深邃。
江锦摸了摸鼻子，毕竟是自己曾经当成了半个家的地方，有些事她实在好奇：“那个……你们在欧博内部的人到底是谁？”
一本正经的语气配合他僵硬的肢体动作，此刻在江锦看来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你父母跟我闲聊时曾经提起过，他们在研究过程中发现六爻有致命缺陷，会干扰使用者的神经系统，并一直在研究解决办法。但是我实在不善此道，听到了也就只是听到了而已。但是你不同，他们生前最后的那段日子里，显然因为什么感到困扰和不安，只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他的朋友，都是六爻系统的反对者，他接近她，是不是别有目的？
胃口得不到满足，她也没什么聊天的精神，原本打好的亲切大姐姐的腹稿全盘作废，草草吃了饭，她就目送小夏跟着沈辛安离开了。
一连敲了三四回，门才半开。
小锦？谁允许他叫得这么亲密了？
没什么人经过的道路上，江锦被他困在冰冷的墙壁和他灼|热的胸膛中间，仿佛狭小的空间内，空气也稀薄起来，她呼吸忍不住急促起来。
“哦……”
“我们是不是来这里见金鑫集团的老总，你认识他？”
王总哼了一声，脸上的肉也随之颤抖：“肖先生的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帮的，这一个搞不好，好处没捞着不说，还要被讽刺一顿。这儿可是我的地盘儿，我要是丢了面子，以后怎么管理公司？”
肖澹颇为无语，却也不得不先带着江锦到一元县最好的商场买了一身新衣服，然后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到达了一个位于北城郊区的写字楼。
眼睛看不见，听觉就更加灵敏，他的声音似乎比往日要低沉和认真。
厨房方向突然响起了“滋滋”的油声，江锦恨恨地扭过头，映入眼帘的就是穿着浅蓝色围裙，站在煤气灶前挥舞着铲子的肖澹。
停顿了两秒钟，他忽然笑了起来：“现在倒像个小姑娘了，我只是说金屋藏娇，又没说要结婚，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他们又说了什么，但她听不清楚。
她盯着那张照片几秒，伸手泄愤似的在小男孩的脸颊上戳了戳，而后突然笑了起来。
“可公开抗议并没有用。”
“你猜到了不是吗，否则，昨天你也不会试探小夏。”
江锦预感到这次会面会十分艰难。
肖澹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欧博科技的大本营在北城，但是要说到落地实施，还需要多方配合，尤其是当地的大型企业。”
果不其然，两人在大堂足足等了四十分钟，才有秘书将两个人带到了一个会客室坐着。
她木讷地接过，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笔记。封面已经破损，只是扉页上，还有流利的钢笔字迹，书写了“江海”两个字。
一时间，江锦的表情僵在脸上。
肖澹手指修长，按下打火机的动作格外赏心悦目。
怎么会有人这样直白地问出这种问题，她要怎么回应？
江锦愣了一下。
这则新闻大肆宣扬了欧博科技未来的布局，还不忘再次提起了脑激光图的研发带来的意义和社会对欧博的认同。
她看不见任何色彩，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王总又掏了一根烟，自己利落地点上，吞云吐雾，胸有成竹。
“你们说了什么？”这个时期，她的记忆恰好是空白的。
“这位美女是？”
小夏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父母去世前那段时光逐渐在江锦的脑海中完善起来。这时，肖澹准备好了晚饭。
王总的眼神在肖澹和江锦之间滴溜地转了一圈，促狭地笑了起来：“身为一个男人，我不得不说，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哦……”
他双腿交叠在一起：“江锦，你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之所以答应你们公司那么无聊的委托，并不是你的诚意打动了我。”
碗放在她面前。
这一瞬间，江锦的神智在九天之上飞了一圈，晃悠着落不了地，只得看着他的唇越凑越近，然后——吻在了他自己的手指上。
肖澹将手上的枕头和被子一股脑塞进江锦的怀里，居高临下地说：“你的床品。”
“就这样？”
周日下午，肖澹回来，径直走到阳台的躺椅旁边：“走吧。”
“这是我小时候的住所，后来我去了北城，就空着了。”他补充道。
“这是……什么？”
瞬间，沈辛安像是自己被怀疑了一般满脸不忿：“怎么，你不信？在我家里雇了两个米其林三星厨师，享受一个富二代朴实无华的快乐童年的时候，八岁的肖澹已经可以照顾自己了。”
她抬起头看向肖澹，后者慢条斯理地解开围裙，抽了和*图*书一张纸巾，擦了擦头上的汗。
“早就去世了，不过有个一直照顾他的阿姨，现在在杏城。”
三碗馄饨，两个小菜，肖澹当真有两把刷子。
“您过虑了。”
“没事，挑食还能挑出花样的，你是第一个。”
江锦才刚升起的那么一点不满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一扭头，江锦就看见肖澹打量的目光，仿佛看穿了她的一切小心思。只是还没等江锦解释点儿什么，他就已经扭过头送那些年轻人出门去了。
“如果我说，我是呢？”
“到了你就知道了。”肖澹一副不想多提的样子，将江锦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这么单纯的孩子，最适合套话了。
她隐隐觉得，她是知道肖澹为什么突然不高兴的，可现在并不是深究的好时机。
可是疑惑再深，终究也抵不过心尖的那份执念。她想记起来，她想知道大火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想知道自己父母的死，究竟是不是人云亦云的“一场意外”。
“就是欧博科技的董事长，孟宪。”
“我总觉得……哎，再等等吧。”
小夏的心思原本就不在电视上，听见她开口，连忙侧过身来，有几分面对老师时的拘谨：“是啊，当时我们模拟的实验数据并不乐观，大数据显示出在用户人数达到一定基数后，他们大脑里的芯片有可能产生微弱的磁场感应，这种磁场感应或许会影响神经系统……啊，我是不是说了太多话了？”
“我没这么说过。”
这是她父亲的名字。
“您的事业做得大，这些城市也都有涉足，所以才想请您帮帮忙从中运作一下，让他们的推广落地晚上一两个月。”
说着，王总坐到了椅子上，双脚抬了起来，交叠着搭在前面的办公桌上，那张狂劲儿就连肖澹也要自愧弗如。
衣柜旁的格子里，摆着一个相框，江锦饶有兴致地拿起来细看，里面的主人公有着一张稚嫩的脸，小小年纪眉眼间的傲气就已经跟现在如出一辙，只是由于年龄尚小，反而令人觉得有几分“中二”。
十来岁的小江锦脸上一派严肃，可耳朵尖儿都立了起来，哪个孩子不喜欢听到家长的称赞呢。
来人四十岁上下，身材胖胖的，大号的西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过于拥挤了一些。虽然个子没有肖澹高，可昂扬的头，似乎可以俯视二米的小巨人。
“我去找你的时候没时间收拾行李，你也没给我留收拾的时间不是吗？实不相瞒，我换洗的内衣都是现买的——用的还是在你桌子底下捡的五十块钱。”
她有些讷讷地抬头：“谢谢……”
肖澹充分发挥了他潜藏的科研精神，歪了歪脑袋，凑近了瞧她：“金屋藏娇？”
她仿佛在飞快地长着，走马观花般将她顺遂的前半生一一看过，在某一个瞬间，大火以燎原的势头燃着整片森林，冲刷进她的梦境，灼烧着四周的一切，也吞噬着两张她最熟悉的脸。
江锦无奈地摇摇头：“这个王总真是……”
“你知道他的人生格言是什么吗？”
小夏还在说：“具体的，江教授没有透露，但是我多少能听出他话里无奈的意思。江教授和江夫人虽然是欧博科技发展至今最大的功臣，但是小锦姐你也知道，他们俩对欧博的管理并不上心。依我看那些权力更迭在江教授眼中，还比不上一个实验数据动人。”
说着，肖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里面空荡荡的，又叹了口气重新关上。
“不敢不敢，您过誉了。”
“欧博科技于本月初举行的发布会取得了巨大关注，接下来的行动也备受广大群众的关注。据悉，六爻将在北城、滨江等十个城市建立实验室，将面向广大群众征求第一批用户……”
看着小夏手足无措地道谢，江锦满意地点点头。
忽然，客厅传来了沈辛安的声音：“江锦，出事了，你过来看新闻。”
看见爱吃的，江锦有些惊喜：“呀，小馄饨。”
最关键的是——
话聊着聊着，又不经意间带出了几分肖澹式的傲慢。
“要你管！”
虽然年纪相仿，但是肖澹的身上似乎早早就摆脱了“年轻人”的标签，有了一种能令人信服的领袖气质。
一眼就看穿江锦闲聊之下的试探，肖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才说：“放心吧，这世界上最不可能背叛我的人就是他。”
“我也没要问你……你别忙了，这些天亮了再收拾吧。”
“怎么不说话？你一开始来找我的时候，不就提起过你父母的意外身亡吗？”
果不其然，听了肖澹的话，王总仅仅是微微一笑，按灭了手中的烟头，悠悠道：“你和欧博的孟总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抢了人家未婚妻还不够，还要给人家的推广下绊子？”
“啊？”
肖澹的表情变得有些怅惘：“这是你父母生前的实验记录。他们死于实验室大火，欧博科技就销毁了他们所有的实验记录，这个举动十分反常。所以我怀疑，笔记里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电视上继续放着新闻，可江锦已经不在意了。她扭过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昨天我就想问了，之前在你家里见到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看起来并不像是你的朋友。”
江锦摇摇头：“没有，我们很需要不同的想法，再通过实验去验证它的对错。对不起，我当时更留心一些就好了。”
墙上的时钟时针堪堪指向了“11”。
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江锦心底那些不为外人道的小心思。
他又恢复了一贯傲慢的神情，再次刷新了江锦对他的认知——能屈能伸，高冷戏精。他并不讨厌王总，所以可以配合出演谦卑的戏码，并且乐在其中。
她费力地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差点看成了斗鸡眼。
“王总的爷爷是开矿山的，他的父亲是炼钢的，他自己是做房地产起家，一代一代的财富累积到现在，是一个你无法想象的数字。”
“肖澹，你快出来，我要睡觉了。”
“是不是因为有阻碍没有成功？”江锦问得还算含蓄，因为肖澹身份特殊，许多带有刑侦色彩的元素是不被允许融入创作中的。
忽然，一只手落在了江锦的头顶，安抚性地拍了拍：“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曾经答应那个人，要为他https://www.hetushu.com.com的身份保密，所以迄今为止也只有我、辛安和小夏知道他的身份。他答应在不损害欧博利益的情况下，帮我们几个小忙。”
肖澹神情平淡，一派光风霁月。
她和肖澹，从简单的雇佣关系，变成了上演着复杂剧情的伙伴，而且她所知道的还仅仅是“前情提要”。
看穿她脸上的疑惑，肖澹摇了摇头：“你别多想，我可不像那个你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未婚夫。我认识你……仅仅只是认识。你父母是非常著名的科学家，我因为当时的工作性质，去找过你父母帮忙，巧遇过你，仅此而已。你父母死之前的一段时间，曾经托人送出来一本笔记，这本笔记被我得到了。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这个给你。”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一击。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江锦愣了一下：“八岁？那他父母呢？”
“哈哈哈，我看人一向很准，我一早就知道你是个有意思的人，果然如此！”
“小锦，你醒啦？”
“你认识我？”原来她遗忘的那段记忆里，也包括他吗？
小夏看似单纯，却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真正想要了解的部分：“江教授实验室火灾发生前一周，我们还曾经在线上联系过。”
她正胡思乱想，忽然，眼前一亮，男人直起了身。
江锦面对着硬邦邦的门板眨了眨眼，被关在门外，她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感觉。
江锦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她觉得很荒唐。
肖澹点头，又说：“还有，能把你金屋藏娇，他们也出了力。昨天后半夜，小夏他们分了两路一南一北上高速了，凌晨才下来，引开了孟汀洲的视线，你也要谢谢他们才是。”
“嗯。”
面对江锦的感叹，肖澹只简洁地说：“哪怕陷入科技狂热的团体里，也会有清醒的人存在。”
肖澹的……
江锦的心忍不住跟着提了一下，却见肖澹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打火机，打了两下，递到王总面前，替他将嘴上的烟点燃了。
江锦回以客套一笑：“好说好说。”
肖澹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近王总。
一片阴影接近，一个男人的身影罩过来：“叫小夏他们过来吧。”
江锦松了一口气，刚要从他和墙的缝隙中挤出来，忽然，他一伸手把她搂了回来。
上了桌，江锦皱皱眉头，她不喜欢吃芹菜、茼蒿这类有特殊气味的蔬菜，可是眼前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却每一道都是她平时十分抗拒的食物。
肖澹盯着因激动而脸颊微微泛红的江锦，忽然伸手在她的脑门儿上戳了一下：“当初你多信任孟汀洲，这话怎么不跟他说去，现在这么大义凛然地对着我说做什么？”
不过，小却精致，虽然家具看起来款式老旧，但一应俱全，大件的家具上还罩了防尘罩，很讲究。
“被子给你，去睡沙发。”
气氛仿佛又回到了正常。
“难道不是因为我陪在你身边吗？”
“我是谁……我是一个能帮你的人。”
“要不然呢？是为了你？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为了女人可以卑躬屈膝的人吗？”
这个理由乍一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却经不起推敲。江锦有些替肖澹担心，虽然这个王总看上去有点像小说里面的降智反派，但这是现实生活，人家毕竟掌握着一个不逊于欧博科技的庞大的集团。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
烟雾逐渐弥漫到整个室内。
他又上下扫了她一眼：“你不是应该很有钱吗？除了这一套衣服，你就没有别的衣服了？”
江锦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目光有些微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男人之间的友情？
“啊，什么？”
另一个温和的女声接话：“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小锦是谁的女儿？”
“我知道是我的床品，可是……”
江锦放下手里的笔记，疑惑地抬头看他：“去哪儿？”
翻开笔记，里面密密麻麻的，是她陌生又熟悉的各种实验数据。
“可是他不是——”
“我……”
“啊，你是说，我第一次见你的那天？我想起来了，当时是有人来欧博闹事来着。”
“做了总比不做强。”
被遮住了眼睛的江锦没看到，可正面接收了肖澹死亡凝视的沈辛安受不了了，读懂了那里面的警告意味，他瘪了瘪嘴：“啧，偏心偏到天上去了，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嗯？江锦也跟着睁大眼睛，这不是她认识的肖澹。
肖澹勾了勾嘴角，脸色显出几分高深莫测：“地产、商贸、文化等都有涉猎，这种企业用来拖延孟汀洲扩张的脚步，最合适不过。”
肖澹怔了一下：“你的关注点还真是奇特。”
她心中有怀疑，却又莫名不想将这份怀疑按在心底。
“什么叫陷入科技狂热？六爻没有错，科技需要进步更没有错，错的永远只是使用它的人。”
江锦打开身后的窗子，一阵清凉的风涌了进来。
“谁啊？”
江锦说：“有必须要做的事，就不怕。”
王总掏出烟盒，抽出了一根塞在嘴里，却半晌都没有点着。
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跟着他这个并不算太熟悉的陌生人，奔向一个未卜的前路，怕吗？
江锦的心突然定了下来，双手抱肩调笑道：“亲吻自己的手指也会红耳朵？”
伴随着肖澹不近人情的冷声，江锦的手里被塞进了一床被子，而后门被重重地关上。
“我们的实验室成立之初，跟江教授夫妇两个有过交流，他们都是很和蔼的人。”
谁紧张了！
晚上七点左右，四五个年轻人来到了这里。
沈辛安点点头，飞速穿上外套离开了。
许是久不住人的原因，周遭的空气有些沉闷，令江锦觉得呼吸不畅。她借着玄关的灯光打量着这间房子。
“你对欧博的事情知之甚详，你在欧博有认识的人？”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给欧博科技下绊子这种事，总是要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的。可仅仅是因为心情好转，这个王总竟然真的答应帮他们。
肖澹的身上总是有一种薄荷的烟味。
有未尽的话，也不知是真的想感叹，还是想借此从什么模糊不清的气氛中挣脱出来。自以为整理好了心绪，江锦一扭头，就看见了肖澹盯着她那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肖ｍ.heｔｕshｕ•ｃｏm•coｍ澹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在兜里摸了摸：“我有点困，介意我抽根烟吗？”
他将牛皮纸袋递给江锦。
“因为，比起我这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我不确定，你是否更愿意相信孟汀洲。如果我贸然找上你，孟汀洲……”
“审问我之前，不想休息一下吗？”
江锦听得云里雾里，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心里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江锦抬起头，看着他脸上认真的表情，心底却更觉得迷茫了。
床单都是新换上的，江锦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不留一丝缝隙。漆黑从虚无之地蔓延开来，将她牢牢地包裹在一隅之地。
江锦蓦地想起来，在外界的认知里，欧博科技的权力交接，恰好就是在他父母出事的那段时间里完成的，孟宪退居幕后，孟汀洲成功掌权，但这件事情只是在她脑袋里转了一圈。
“肖澹，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江锦的视线在肖澹和沈辛安身上晃悠了一圈，最后慢悠悠落到了小夏的身上，她笑得很漂亮，带着几分知心姐姐的味道：“啊，小夏，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吧。”
“见个人。”
“你到底……是谁？”
王总此刻就如同一只被顺毛捋舒坦的大橘猫，鹅蛋脸硬是挤成了一朵微笑的菊花。
只有一间卧室，肖澹让给了江锦。
“如果你也有所怀疑，你为什么不早点儿来找我……而且，你还装作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浓夜的凉风灌满了室内，江锦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男人起身去关了窗子，在经过她身侧的时候，一件犹带着余温的外套落在了她身上。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来找我，毕竟，我也主导了后续的研究。”
肖澹说起谎话来，眉头都不皱一下，江锦忍不住在心底为他鼓掌。
以肖澹的水平来说，他这番话逻辑并不严密，可一夜晚紧绷的神经已经不足以支撑江锦分析眼前这复杂的情况。
男人站在门缝后面，他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换好了睡衣，手上抱着一卷被子，沉着脸看她。
小，小得格局一目了然，一室一厅一卫组成了这个房子的全部空间。
沈辛安笑道：“别看肖澹一副‘人间烟火配不上我’的样子，他的手艺是真的很棒，只不过平时不愿意做罢了。”
江锦由衷地叹了一口气，借着日光打量着这间卧室。
“管它是什么脑，总之现在对我们来说是个麻烦。”
“之前我说，你会需要我的帮助的，然后我把你从孟汀洲身边带走了，现在我说，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会回应我的付出吗？”
或许是觉得自己跟这温馨的气氛格格不入，沈辛安胡乱几口就吃完了一碗馄饨，一溜烟儿跑回沙发上看他的小品集锦去了。
江锦也不是很懂这个富二代独特的兴趣爱好：“他不用管理公司的吗？刚接了欧博那么大的项目，老板就跟你跑了？”还是在这样两方隐隐对立的情况下。
从他的口中说出的“交给我”这三个字，轻而易举地就说服了这些人。
肖澹轻笑了一声，转身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一个牛皮纸袋，鼓鼓囊囊的。
沈辛安瞬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在这些地方都有影响力的，肯定还是你我都知道的……你是说，金鑫集团？”
江锦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匆匆下了饭桌。
“可以了。”
沈辛安急忙站起来打圆场：“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既然无法从源头上制止脑部芯片的生产，也不能冲进去关了那个什么见鬼的总控脑……”
肖澹本应说的话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回去：“咳——”
王总对她的兴趣肉眼可见地迅速消失。
肖澹满不在乎地回答：“这个时候，说你是为爱辞职，总比说你是因为理念不合而跟老板分道扬镳的好。人都有八卦之心，王总的心理得到了满足，就会变得很好说话。”
“要你管？”同样的三个字，气势已然弱了许多。
小夏急得脸都红了起来：“不不不，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和你的父母一样，人都很好。愿意相信我们这些业余的人说的话。”
肖澹的睫毛真长啊。
江锦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都不说话，但是在来的路上肖澹已经交代过，到这里之后不让她随意说话，全听他的就好。
“吃着我的水果，吃着我做的晚饭，还要睡我的床，你不觉得这已经超出朋友的范围了吗？不过看你跟小夏相谈甚欢的样子，你估计也并不在意吧。”
江锦看了一眼身旁坐得笔直的小夏，清了清嗓子，恍若不经意地问：“我听肖澹说，你曾经去欧博找过我？”
“什么？”
肖澹语气自然地回道：“这是我的女朋友。”
“沈总应该跟您说过，我们有事想要请王总帮忙。”
肖澹哼笑着将筷子也递给她：“馄饨就馄饨，为什么非要加个‘小’字？”
老式的摆钟，每一秒摆动的声音在这半夜三更时都被无限放大。厨房的水开了，烧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声。水汽弥漫间，肖澹走了出来，将一杯热水放在了江锦面前。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这位传说中的王总才露了面。
肖澹不知想到了什么，觉得好笑，眉毛都舒展了：“吃好喝好，好恶随心。”
肖澹低了低头，薄唇中缓缓地吐出了渣男的经典语录：“我也对小孟董感到抱歉，但爱情是不分先来后到的。”
小夏碰了碰鼻尖，低下头有些愧疚：“小锦姐，这个我们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江锦摇晃着脑袋，伸手打掉了他作乱的手指：“肖澹……你别找事啊。”
偏偏雪上加霜，肖澹凑到她耳旁开口：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有要蹦出胸腔的样子，慌乱之中她偏了偏头，两边的碎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身后，一个男人啧啧称奇：“我们小锦将来能做个科学家啊。”
“你呀，年轻人，还是嫩了一点。六爻系统谁不知道，我都心动。这个项目的总工程师兼未来的总裁夫人离职，有心人一探便知。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这儿，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跟你在一起。”
江锦白他一眼就低下头，看到汤上漂着的绿色碎末，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见肖澹又拿了一个漏勺，娴熟地将她碗里的葱花香菜都挑走了。
这人早就知道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