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奥数培训班的邀请
“嘘，听一会儿。”顾萤用食指压住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沈清耀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笑出了声。
是啊，说是为了数学才跟家里闹那么僵，也太不合理了，估计就是对外的说辞，实际什么情况咱们都不知道。
我也是……我以后一定要找个数学好的男朋友！请叫我“脑性恋”！
“不考明华大学费劲学什么竞赛？”坐在顾萤前排的女生陈璐璐恰好听到了对话，挑着眉回头瞥了她一眼，讥诮道，“难不成闲得没事？”
欢迎新人！
顾萤仔细地把CD收好，美滋滋地躺在床上：“我好了。”
但是我昨天看到外媒有报道说，他不是意外，实际是自杀。
“好了，别看了。你有空看这些人胡扯些没用的内容，还不如多做两道题。”沈清耀实在看不下去这些拉闲散闷的人给他编排什么莫须有的女朋友，他明明一直单身。
街道上的积雪打扫不迭，地上很滑，自行车无法顺利通行，顾萤只得提早二十分钟出门步行上学。
“早点睡，晚安。”沈清耀莞尔，淡淡地说。
沈清耀没有应声，沉浸在熟悉又陌生的回忆中胡思乱想着，忽而看到顾萤从书包里掏出了刚拿到手的CD，视若珍宝一般地紧紧抱在怀里。
“咳……”即使知道她不过是想抱着那张CD，沈清耀依旧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烧得发烫——他突然感觉自己也太纯情了，偏偏还要被一些奇怪的粉丝猜疑私生活混乱，简直没天理。
我高中暗恋的男生也是数学成绩很好，高考数学考了满分，去了明华大学，唉！
“那样明天起来就不丧气了，又可以是超能力美少女啦！”顾萤四仰八叉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对着天花板挥了挥拳头。
“虽然知道你肯定会反驳，但网上的人确实吹捧得太过了。”沈清耀笑得无奈，“普罗大众最喜欢造神，在他们构造的故事里，所谓的神童就是天生什么都可以无师自通，如有神助，轻松地超越普通人，它包含了动物最原始、最本能的对强者的膜拜，甚至包含了一些对于不劳而获、生而知之的意淫。尼采曾说过，天才崇拜源自虚荣，人们虽然自以为了不起，却根本不会指望自己可以画出一幅拉斐尔绘画那样的草图，或构思出比肩莎士比亚戏剧中的场景，所以人们说服自己，认为这样的能力是十分极端的、了不起的，是一个十分罕见的偶然现象，或者认为这是上苍的一个恩赐。因为只有当天才被认为离我们十分遥远、是一种奇迹的时候，他才不会使普通人自惭形秽。事实上，你没必要把这一切想象得那么高深莫测，想成为一名出色的钢琴家确实需要一定的天赋和培养环境，但仅仅是听懂则不需要。你想当一名古典音乐爱好者，需要的只不过是多学习一些知识罢了。”
我也是，数学太无聊了，从小就讨厌数学，我爸逼我学我都不学。
是啊是啊，我是学生物的，跟一个男生组队做课题，他什么都会，而且还能分分钟写个代码帮我处理数据，当时我就心动得一塌糊涂直接crush（形容短暂而迅速的迷恋）。
“其实买书不着急，我可以先给你出一些题目做。”沈清耀看着她因为小心而显得蹒跚的脚步，没来由地觉得可爱，“主要是……我不太能保证自己可以掌握好难度，怕不小心出难了会打击到你，破坏你良好的心态。”
“我要抱着沈清耀睡。”她像只懒猫似的眯着眼咕哝。
“有句话叫‘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迟’。”陈璐璐的同桌孟泽言见缝插针地搭腔，“很符合她的现状。”
顾萤正感慨万千，突然又收到短信提醒——“截止到今日23时27分，您本月的包月流量已用完”。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妈特www•heｔｕsｈｕ.com.cｏｍ别关照的，让各科老师多多关注我。”顾萤欲哭无泪。
“无论是什么手段，那也都是人家的本事。硬实力达不到，咱就来软实力呗。”孟泽言嬉皮笑脸地接着说，“反正最终高考可没什么捷径可走，就自欺欺人呗。”
“心情好了，又能够冲冲冲了！”顾萤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加油！美少女绝不认输！”
“你说……沈清耀该不会真的谈恋爱了吧？”顾萤一开始也感觉非常离谱，但看群里七嘴八舌聊得热火朝天的，越琢磨越感觉确实也并非没有可能。
“好。”沈清耀温柔地笑了笑，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
粉丝群的群主发出一个“撒花”的表情。
对对对！我也是！喜欢理科男生！有一次小组合作遇到了一个学霸，经常讲题，很难的题目也能做出来，然后我就沦陷了！
但是会不会是真的？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他其实没有昏迷，而是被藏了起来……不是据说厉害的数学家都会被安排到军方机要？
“你们不是有些人不服顾萤吗？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上去出题考考她。”
顾萤惯例在睡觉前上网查沈清耀的最新消息，网上的热度早已消退——有了新的热门话题被网民津津乐道，谁又会继续关注一个不相干的人是死是活呢？
“虫虫？你别生气嘛，这样，我们互相帮助嘛……要不你说说，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我也替你完成啊！”顾萤继续好声好气地哄道。
沈清耀其实对这些童年经历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近些年来他太过着迷于对数学的学习，以至于听到自己过往的经历都感到恍如隔世。
“对了，你知道陈省身杯高中数学奥林匹克联赛吗？”顾萤抬手按在了他那一摞作业本上。
“你还真是……自愈能力惊人啊。”沈清耀被她昂扬的心态感染，心情也明朗了许多。
顾萤闻言“咯咯”地笑，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虫虫你真的太自恋了！虽然你确实很厉害，但沈清耀那样的才算得上天才啦！”
“当然啦。小时候我问我爸，为什么我是小孩，而你是大人呢？我爸说，小孩子会相信自己的未来有无限可能，你相信自己可以成为任何你渴望成为的人。有一天你失去了这样的能力，就说明你长大了，变成了一名无趣的大人，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一个固定的位置和固定的身份。”顾萤耸了耸肩，继续说道，“你看，我男神永远都是一往无前的少年呀！”
“谢谢，你已经在打击了！”顾萤刚开心了两秒就被他一桶冷水泼了下来。
“真的吗？”沈清耀嘴角缓缓绽开一丝笑意，胸口漾开一丝柔和的暖意。
“人家可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数学友谊赛上拿了满分，满分哦。”陈璐璐与孟泽言一唱一和，阴阳怪气起来，“知不知道满分是什么概念？顾泽都只拿了60分啊……我要是敢拿满分我得尴尬得不想来上学。”
她懊恼地一拍脑袋：“我真笨，为什么不偷偷藏着手机去书咖蹭免费Wi-Fi呢？”
何超越猝不及防被她压得一弯腰，倒抽了一口凉气，缓过来才说道：“知道啊，题型和高联差不多，预赛优胜者获得进入决赛的资格，决赛前五名可以参加明华大学的夏令营。”
大家有听说沈清耀的近况吗？他昏迷了这么久，好转了吗？
“你真的每天都要被老师抓典型啊，不是数学老师，就是语文老师，不是英语老师，就是物理老师……”沈清耀十分无语地总结。
“唉，今天书店肯定又要在我放学之前关门了。”顾萤踩着蓬松柔软的积雪，忧愁地嘀咕着。
“他该不会……给错人了吧？”顾萤脑子里冒出这样的念头。
“沈和图书清耀八岁举办独奏会，十岁受邀和柏林爱乐乐团合作演出，演奏的曲目是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一夜成名，同一年拿下了小柴赛的金奖，是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金奖获得者。三年之后，他又在范•克莱本钢琴比赛中拿到金奖，声名鹊起。”顾萤如数家珍，语气充满了崇拜，“这样的人真的无愧神童的名号。”
沈清耀感到自己的心也随之陷了一下，耳畔似乎能隐约地捕捉到她微微加速的心跳声。
顾萤洋洋洒洒地把答案写了半黑板，刚要走下台，就听到赵震海憋着一股气的声音从教室后排传来——
她每次都要在各个渠道搜索好久才能找到一点相关的蛛丝马迹，思来想去，索性加了一个沈清耀的乐迷粉丝群互通消息。
“我想吃烤冷面。”沈清耀果断地说。
“顾萤，到黑板上把昨天作业的第十三题的答案写一遍。”赵震海按照惯例上课前先拿顾萤开刀。
“虫虫你说，天才到底是什么呢？我只听说过，没真的见过。你既然那么厉害，平时一定有机会遇到真正的天才吧？”顾萤恢复了元气满满的状态，一时不困，絮絮叨叨问个没完。
顾萤重新背好书包，快走了两步，发现没听到任何回应，便赔了笑脸讨好道：“好啦好啦，我知道这事不能怪你。刚才太着急了才把气冲你来了，我就是气我自己！虫虫，你别不理我吗？你最好了！”
这下顾萤反倒如释重负，毕竟到黑板上写总比被他查出来没交作业强得多。
顾萤难以置信地把短短的几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有会错意，捏着书签的手甚至都开始微微发抖。她这辈子得到过的认可本就不多，而当这种“认可”源自曾经最不屑一顾她的赵震海老师的时候，更显得弥足珍贵。
沈清耀穿过六年的光阴面对曾经的自己，羞愧丛生，百感交集。
“有吗？”沈清耀其实从来没怎么关注过自己的外表，一直以来都有专业的造型师给他打点一切。
沈清耀此时的感觉非常微妙——他从这些细枝末节中隐隐察觉到自己在顾萤心里似乎不如“沈清耀”重要，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跟自己比来比去挺傻挺拧巴的，但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每天陪着她答疑解惑、排忧解难，到头来还比不上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即使那个人是他自己，他也还是觉得不服气。
群友纷纷回道：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你说得有道理，艺术家的私生活不都很乱吗？他们靠这些汲取灵感的！
上课铃骤然打断了几个人明枪暗箭的对话，顾萤一拍桌子：“糟了！数学作业还没开始补！”
顾萤在讲台上百无聊赖地站了三分钟，看到赵震海老师朝她点了点下巴，这才如释重负地走了下来。
听说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出身不太好的女生，家里人不同意交往。
“那你怎么不盯着我放进去呢？你明知道我没放，你怎么不多说我两句？你不是很了解我这个人就是容易丢三落四吗？”顾萤站在冰天雪地里气得不停跺脚，无力望天，眼看时间白白流逝，又赶紧下定决心，“算了算了，不纠结了，去教室重写，反正都是我自己做出来的，答案烂熟于心，重写比回去拿要快多了！”
“没事没事，我不告发你，缺一两本老师也看不出来。”何超越随便安慰了两句，赶紧抱着作业回到了座位上。
“唉，我也就会拿着他金光闪闪的履历报菜名，实际上我也不是很了解这些比赛有多厉害，甚至不是很懂怎么欣赏他的演奏。大家都说好，那到底好在哪儿？在技术上和其他钢琴家有何不同？不过我看网上的人评价说，《哥德堡变奏曲》在巴赫的曲目中是一座珠峰，囊括了巴洛克时期全部的音乐体裁，逻辑严密的赋和*图*书格和对位法让这首曲目理性与感性并存，它更像是数学，或者是建筑，演奏难度非常大。可小时候的沈清耀所演奏的那场现场，很多人甚至说足以和古尔德的版本平分秋色。”顾萤心怀恋慕，也就更失落于自己的“不懂”，这让她觉得二人之间的距离是一道天堑，哪怕只是想在他的世界中远远窥探一番都不可得。她无比讨厌这种无知和无能的感受。
“虫虫，我突然发现你对我的了解，比我自己都深刻！我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感！”顾萤思忖几秒又补充说，“你不要总是偷窥我的小秘密，要尊重别人的隐私知不知道？”
“我自己应该就算吧。”沈清耀认为此话讲得如此委婉已经很谦虚了。
沈清耀其实没生气，只是有一些困惑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她刚刚不太礼貌的埋怨而感到一丝奇异的开心。因为什么呢？似乎是她语气里那种格外亲昵的依赖吧？
“才不是只有照片呢！我给你找找，我以前收藏了他很多视频！”顾萤退出来，登陆了动画网站，上面有许多沈清耀粉丝后援会搬运上传的外网采访以及国内节目的采访。
“噗——”沈清耀万万没想到她还能想出更加羞耻的事。
对，我大学专门挑了不用学数学的专业，可算从苦海中脱离了，哈哈哈哈哈……
“谈什么恋爱？你觉得他有时间吗？要谈也是跟数学谈恋爱吧。”沈清耀自嘲地笑笑。
“怎么，没人敢出？怕顾萤当场做出来，显得你们是跳梁小丑是吗？”赵震海把手里的讲义卷成筒状当木棍，敲了敲后面的黑板继续问着，“我们等三分钟，如果有人仍旧对顾萤的水平有疑惑就上去出题考考她。数学水平上的问题我们就用做题来解决，嚼舌根有什么用？是骡子是马我们遛遛不就真相大白了？别说你们，老师也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进步神速、判若两人的。”
“你笑什么啦！”顾萤有点儿窘迫地低嗔。
不会吧？男神为什么要自杀？
“不是有些人言之凿凿说我给顾萤发答案了吗？现在给你们机会让她下不来台，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出声了？”赵震海踱步环视周围，所有人都埋头看书，噤若寒蝉。
真的，智商加成太重要了……而且影响后代智力！
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毛绒睡衣，而CD被她紧紧压在心口，陷出柔软的一小块。
没有，外网也没有报道。
谁还不是个智性恋呢？
“男神是天才没错，但他首先也是一个孩子嘛……唉。”
“你们俩在这儿说相声呢？”何超越捏着两本练习册朝他们挥了挥，“管好自己的事儿。”
沈清耀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对劲起来。
“你妈还真是关心你。”沈清耀这话倒也没有讽刺，他是真的能感觉到林曼英对顾萤的关心。而或许恰恰是这种过度的关心滋生了令人窒息的控制欲——打压自信心，剥夺话语权，让女儿言听计从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借此以求降低不确定性因素导致的风险。
顾萤恋恋不舍地把CD放进抽屉，犹豫了一下又拿出来，动作格外夸张地亲了一口。
时钟“嘀嗒”，教室内仍是一片沉寂，仿佛连呼吸声都减轻了几分。
顾萤说着，人就已经到了教室，一坐下就从桌洞里随便摸出一个本子准备加速补数学作业。
你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奇怪，确实可疑。
赞同，那些不学习天天打架的男生长得再帅我看到了也只想骂一句低等生物……
顾萤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不会的，因为你们班并没有第二个想学数竞的人错过了这个报名。你友谊赛表现得那么好，估计你们老师觉得你是个不错的苗子，又拉不下脸来自己找你谈，只能出此下策。”沈清耀分析得有理有据。
你别瞎说，什么捕风捉影的八卦都乱讲，搁这儿编和*图*书家庭伦理连续剧呢？
“我提醒过你。”沈清耀带着“果然如此”的语气道。
“上课！”赵震海老师一如既往地带着一种尖锐而不客气的语气吼出这两个字，可顾萤反倒觉得没有以往那么讨厌了。
“好……什么了？”
“你多锻炼身体，别老窝在那儿做数学题。”顾萤看他面色潮|红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干了什么重体力活呢。”
“原来……是这样吗？”沈清耀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从四岁开始就不断被告知自己以后必然会成为一名钢琴家，以至于他甚至从未思考过其他的可能性。
没有好消息，但也没有坏消息不是？
视频里的沈清耀只有十二岁，彼时少年的眉眼轮廓还未完全延展开，表情也稚嫩青涩，开口却谈笑风生，幽默机敏：“或许在巴赫写下最后一个音的时候作品已经被完成，所以很多人认为钢琴家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去再现它，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博物馆式的艺术。但其实即便如此，对于我而言，音乐永远是活着的，像我的挚友，像我执手一生的恋人……”
瞎扯，不过传言沈清耀确实和家里的关系非常紧张，原因好像是因为家里人不允许他学数学。
“万一呢？”顾萤忧愁地沉沉叹了口气，揪着睡衣上的毛毛球在食指上绕圈。
“……你睡相不好，小心压坏了。”沈清耀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声音，小声提醒。
顾萤一无所获，颓然地盯着黑暗中泛着白光的一小方手机屏幕，上面不断跳出刷屏的一大堆无意义闲聊，她没有兴趣参与其中，满脸写着“生无可恋”——粉丝群里面仍在活跃的绝大多数人似乎都是冲着沈清耀俊美的外表而关注他的女粉丝，既不懂音乐也不懂数学。不过也难怪，毕竟真正的乐迷早就视他为音乐的叛徒，又怎么会在所谓的粉丝群里呢？
“怎么会呢？每个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本来就有不一样的诉求呀。比如，我七岁的时候想当一名长跑运动员，十岁的时候想当一名钢琴家，十二岁的时候又想去学画画，”顾萤回想起来自己那些天真的念头不禁觉得好笑，“现在我又想成为一名数学家，但以后我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谁又会知道呢？”
智商高就够了，可别专门去研究数学。数学有什么好学的？学成陈景润吗？太可怕了，男神不要啊……咱就好好弹琴不行吗？唉。
“你管好你自己吧。”沈清耀略微不悦地压低了音调——难道在顾萤心里，他也是那种会为了恋爱跟家里人闹矛盾还自杀的戏精男吗？
“不是，你说你一个大神，怎么回回就这么点儿追求？烤冷面？”顾萤痛心疾首地说着，“我琢磨着吧，那怎么也得是一些推动人类进步的神圣目标才对得起你的脑子！”
大家好。
顾萤也没空看他们叽叽喳喳讨论沈清耀的一些琐碎八卦，直截了当地问道。
“同学，这是你的勋章……”沈清耀默默提醒她。
“沈清耀说英语的视频我能听一百遍，太好听了。”顾萤一边点开一个节目，一边说，“你知不知道为啥我英语只有听力分数不错？因为我下载了很多沈清耀的英文访谈没事听着玩，嘿嘿。”
“哎呀，拿错了，多谢提醒，差点儿浪费！”顾萤“啪”地把本子合上，刚想塞回去，便留意到夹缝里掉出一张卡片式的书签，上面的字迹很熟悉，正是天天拿话㨃她的赵震海老师写的——
“明华大学？我从来没想过考明华大学。”顾萤的终极目标其实也就是考一所普通的重点大学，比如离家近的泽阳大学，虽然也不算容易考，但这在集体冲明华大学的实验中学培优班已经可以算是异类了。
“虫虫，你说，不混娱乐圈还能普及度这么高的钢琴家，沈清耀是不是史无前例？”顾萤叹息道，“
htｔｐs://wwｗ.hｅｔｕsｈｕ•ｃom•cｏｍ不过也难怪，这个颜值就算是素人也早就火出圈了。”
“可是万一他真的有那么不省心的女朋友，岂不是很麻烦吗？其他的事情都好说，感情上的事谁说得准呢？唉……”顾萤额心的“川”字明显加深了几分，她抿嘴认真想了想，又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如果他真的恋爱了，老天一定要保佑那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不要让他伤心难过，拜托拜托……”
“你说，他现在算不算花言巧语后背叛恋人的可耻之徒？”沈清耀茫然地开口问道。
是啊，我就是因为数学差，所以对数学好的男生有天然好感。我男朋友就是我们学校计算机专业的学霸，自从知道他微积分考了99分，我就对他产生了一层厚厚的滤镜。
“当然了，你看这建模一样的骨相，不就是靠脸吃饭都能爆红的整容模板嘛。听说他有四分之一的高加索人血统，你看，这挺立而不突兀的眉骨，这笔直而不粗犷的高鼻梁，兼具了欧式的立体和亚洲人的内敛，英俊又温柔！”顾萤对着屏幕上沈清耀的照片滔滔不绝，“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他最迷人的地方是眼神和气质，永远那么优雅、飘逸、有深度、有智慧、有内涵，一下子就和只有皮相美的帅哥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这不是更扯吗？我要是喜欢学数学，我爸妈得高兴得去庙里还神，哈哈哈……
你们想，沈清耀长得那么帅、智商高又才华横溢，怎么可能从来都没有任何绯闻女友？天才也是人，是人就有情欲，他又不是偶像，需要保持单身那种。
雪断断续续连下了两天，整个世界好像都被白色染得明亮了一些。
如果你有兴趣参加明年一月份的陈省身杯高中数学奥林匹克联赛的预赛，可以来学校的奥数培训班旁听，每周二、周五晚自习时间在逸夫楼A306教室。
“你中毒太深。”沈清耀低声笑着，“你从一张照片能看出什么深度？什么内涵？说白了你不还是花痴吗？”
离谱，你还搞起谍战来了！脑洞这么大去写剧本吧，哈哈哈……
“啊，糟了糟了！我昨晚好像忘记把数学作业本塞进书包里了！”顾萤突然站定，匆匆翻了一下书包，确定了自己的记忆力在糟糕的事情上从未出错，顿时欲哭无泪——现在她已经离学校不远，再折返回家取意味着肯定迟到。
“虽然你有些观点我不敢苟同，但这次我不反驳你，嘿嘿。”顾萤轻易便得到了抚慰。
“对哦。”顾萤从自我陶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眉头紧锁地思考了几秒，“唉，我好想定制一个沈清耀的人形抱枕啊……但我妈肯定不同意。”
教室里一片静谧，赵震海继续提高了音量厉声道：“但是，如果不上来出题，就不要在背后说三道四，东拉西扯，讲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破坏班级风气！你们也都是高中生了，还把自己当小朋友，在这儿童言无忌呢？造谣、诽谤都是违法的懂不懂？要学会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我是怕你问我，为什么不早说可以自己出题，让你老惦记着买书。”沈清耀解释道。
“夏令营？”顾萤作为一个学渣从未了解过这些，毕竟光高考包括的内容就已经够她喝一壶了。
“我说大佬，全班数学作业就你没交了。”何超越抱着一摞作业本，气喘吁吁地在顾萤旁边站定。
“嗐，说白了就还是考试，难度大一点，考两天，如果综合成绩好的话有机会拿到不同级别的录取优惠，签约明华大学。”何超越索性把作业本搁在她桌上理了理。
“……这不就是正常说话？”沈清耀被她少女心泛滥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这怎么就好听了？”
顾萤无所适从地站在讲台上，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沈清耀无法反驳。
哈哈，破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