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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下星

作者:李丁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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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分开渡河

第十章 分开渡河

黎幺擅长这事。
纪翘没什么安全感,睡觉时也不会卸掉这层保护。这个习惯还是从他那里学过去的。
但他完全看走眼了。
林域说:“杨家强。”
纪翘晃了下水瓶:“喝吗?”
现在却觉得不无道理。
祝秋亭没再说什么,把她背回了房间。路不长,他走得也挺稳,她没有颠得生疼的感觉。进屋时,他顺手想开灯,却被纪翘一把摁住了。
祝秋亭扣住他小臂,硬生生地掰开。转身离开前,祝秋亭又转头看了眼在原地的周舟,语气淡淡:“我脾气不怎么好,希望我们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祝秋亭凝视着她的背影,视线垂落,望见她攥起的拳紧了又松。
他不是第一次处理意外,但他是第一次碰到认识的人成了刑事案中的被害人,而且他本可以……本可以阻止的。
纪翘身下那一块躺热了,她自动滚到右边凉快的区域,抬脚蹬一下他,懒懒地道:“饿了。”
“别动。”
祝秋亭轻昂了昂下巴,调整了下姿势,虽然调整完还是任人鱼肉的样子。
“我很想知道。”
“报下位置。”
忽然间,车子一个急刹,在道路尽头停了下来。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就在眼前,纪翘却无心欣赏。
没有其他,唯手熟尔。但他们亲密那么多次,心无旁骛的亲吻次数并不多。
出口那一刻,她在自己这里,已经输了。
瞿然脸上浮现出讽刺混着厌恶的神情,但语言仍然克制。
——我会把他带到的。先让我看看孟了奚的视频。
男人笑得眼睛微眯起来:“他不止断了杨家强所有后路,他把最近娶的人也解决了。”
“不是我不信,只是你自己觉得呢?可信吗?”
只要她脑子还没坏,就准能记得起祝秋亭以前那个脾气,啧。
如果祝秋亭坚持不处理纪翘,杰森不介意用孟了奚作饵,把她引过来。到时候,她离开的过程恐怕会比较煎熬。
他们坐在餐台旁,面对着一整面落地窗,晨光照射在地板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那一刻的宁静让纪翘有种错觉,好像人生的某个阶段会永远停留在这里。那一刻,就像小学的时候,纪钺心血来潮地给她扎拳击辫,答应周日带她训练,然后一起去吃汉堡,那时她晃着腿,享受被扎辫子的感觉,享受着期待七天之内都是闪光美好的感觉,再往后的未来也因此而值得期待。
祝秋亭难得失笑,点头:“也是,不可能。”
他的神态有些漫不经心的冷漠,黑眸凝视着她,像很早以前,每一次她扭过头时看到的祝秋亭。
祝秋亭很少自己动手,但整个祝家身手比他好的人,纪翘还没见过。其中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叫人惊讶的是,他的模仿能力。
纪翘也懒得忍了,抬手环住他脖颈。黑发散在腰间,亲吻时的呼吸落在祝秋亭耳中。他轻扳过她下巴,吻住她嘴角,在最后时刻,他低声道:“叫我什么都行,我能听见。”
她什么也没问,又把车窗关上,摸出瓶水来喝了几口,盖上盖才想起来他。
“人家安全着呢,你放心吧。”
她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得见的音量说。
“不该你惦记的,就不要惦记。”
他刚要说什么,有个实习警员的电话插|进来:“瞿哥,那个人已经放走了。”
“休息吧。”祝秋亭往前两步,自然地单腿下蹲,“上来。”
瞿然问:“他都说了什么?”
祝秋亭开着车,抽空瞥了她一眼,额角有细小汗珠。
事到如今,纪翘冷静下来想,就算动了他,杰森真会放过孟了奚吗?她当年也对J.r抱着一丝“不能这么疯吧”的幻想。事实是,他们抓到孟景的第一时间,就没打算留下他。
瞿然的目光清亮坦然:“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成局,只要你还是我认识的局长。为了一个案子查了十二年的人,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余光扫到暮色四合的海景,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很早以前,照顾她的学弟给她写过的情书。当时她拿回家拜读,读到某一句时笑得前仰后合。那封情书写得太幼稚了,幼稚得狗屁不通。
另一处的海滩有J.r的人。而这里,只是她年少无知时,想跟重要的人来的地方。
祝秋亭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还没来得及打火。
“我的肩——”
她仍记得信里有一句话:我的心上人,给星星都加温。
纪翘盯着他,没有慌乱和恐惧,只是目不转睛地专注看着。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但作死得有限度。
林域只沉默了不到一秒,声音很快压到最低:“您不方便?”
如果要捞孟了奚,真听他们的话,恐怕什么用也没有。
接下来整整一周,纪翘十分安分,能躺着绝不坐着。那个休假从来不超过三天的人,也难得地把手机关机,休起所谓的年假来。纪翘无聊之际,想起祝缃放暑假了,问祝秋亭人什么时候能过来,虽然她肩动不了,但还是可以陪祝缃玩的。祝秋亭说已经送去国外参加夏令营了。
瞿然轻叹了口气道:“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你明白吗?如果你只是担心他的安危,那大可不用担心,我们不可能虐待他。估计再过一会儿,他律师要来了。如果你是担心其他……姐,你要擦亮眼睛。”
后座的男人仰头闭目休息,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
“你说实话,”纪翘虽然声音不大,但可以称得上字字千钧,“男人是不是……年纪一上来——”
瞿然早早就在那里等着,但还是没拦住周舟。本来今天周舟休假的。
纪翘挑了部动漫,画面粗糙的哲学动画片。
祝秋亭把人圈在怀里,眉头懒懒一挑,语气却有些冷:“来参观?”
纪翘反问他:“你觉得呢?”
她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只问了两句话,目光尖锐。
他能判断出纪翘情绪不佳。一般为了避免失控,她通常会及时离开。
纪翘在他面上扫视,最后忍不住扭头笑了。
对方叫周舟,称自己是警察,简短自证后,冷着面孔单刀直入:“祝总,有点事想问您。请问,您的妻子纪翘,现在人在哪里?”
一是错估了祝秋亭,为了自身利益,他什么都可以牺牲。
“我们去看海吧。”
暂别今天的你 但求凭我爱火 活在你心内 分开也像同渡过——
“挺早的。”
杰森以为,自己得到一个好用的影子,能帮他在国内处理事务,更能在危险时代替他入狱。国内这块饼他从来都不想放弃,只是才开始彻底信任他,这人竟敢猝不及防地离开。在杰森看来,祝秋亭为了自立门户,不惜一切代价跟自己对着干。
这人数,她带什么也没用。
到最后,祝秋亭只是笑了笑,握着门把手,退出门口前说:https://www.hetushu•com.com“睡吧。”
“不用了,”他把空调温度调低,“你昨天缺水,多喝点。”
纪翘怎么会记不得那个人长什么样?那个人化成灰她都记得。
纪翘也许还有取悦祝秋亭的价值,但她的心思昭然若揭,那点过往大概率已经被苏校或其他下属发现了。这事传出去,祝秋亭现在的位子也别想坐了。让一个这么危险的女人待在身边,对外,祝氏股票得跳水;对内,祝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等醒来已经是夕阳西下。
消毒换药这种事,祝秋亭做起来比她熟练很多。
纪翘也勾了勾唇:“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呢?”
那就只有……
秋亭。
梦境和现实的分界点,她又何尝分得清。纪翘也知道,安分一点的意思。像其他人一样,像中间没有深渊一样,平淡地待在一起,哪怕只有十天。
总统套房的景色怎么可能不好,但现在是看景的时候吗?
祝秋亭说:“因为喜欢。”他的眼神叫她想起月色下的水影,轻描淡写,想想又俯下身,放轻了音量,尾音带着点低沉的勾人,“我很惜命。但如果是你来结束,我可以勉强放弃它。我没有开玩笑。”
何况他从以前开始就知道,她的决绝、狠心与细腻。能从当年的杰森手底下逃出生天,来年春天就摸清动向,蛰伏后偷袭了还是新人的吴扉,那次在晴江附近的谈判,一行四人,只有吴扉捡回了一条命。
“是。”
“我要具体|位置。”
正好放到一首老歌——
据说对付杨家强这类人,有种杀鸡儆猴的法子,把他“奋斗”的成果在他眼前付之一炬。人心气一散,也就很难再起来了。
直到祝秋亭的手无意识地从她背上滑下,落在她腰间。最后落下之前,被她扣住了手腕。
倒不是电影变有趣了,是开头讲,青年主角从朋友那儿得到一个预言,梦即命运。
祝秋亭没说话,手在她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好像身上趴了只慵懒娇气的小猫。
走廊灯柔柔地亮着,屋里一片漆黑。
祝秋亭直接摁断了电话,把蓝牙耳机碾碎在手心。
在那个时候出现的“私生子”,踏准了时间点。
挂电话前,那边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还带着两分低沉困倦。
但她看电影时没睡着,难得清醒到了结尾。
申城有江,最后汇入长江再到东海,开车四十分钟就到,但要去海滩,得开将近一个半小时。
祝秋亭没开,把她放到床上,转身离开。
纪翘笑了笑,斜靠在窗上,下巴微昂起来,额头往前送了送,顶上那硬物。
这个家里,除了暗处的安保,只有他们。食材是有,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厨艺竟然还不错,至少比她炸厨房的技术好得多。
这是明白白在说,她在他面前,没有藏住一丝一毫。连那些中途放弃的计划,他都极其清楚。
周围食客都注目,瞿然赶紧把他扶正:“我都忘记问你了,你去查了没啊,她人最近在哪里?”
成思国继续道:“是他们的人。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已经失败过一次,这次,他们不想功败垂成,有人为此赌上了所有青春和未来岁月。他说希望你停手,不要再偷查这次的嫌疑人了。你安的设备他们撤下了。”
如果她是普通人,或许会悸动到找不着北,她多想那么做。只是纪翘早就习惯了,习惯从信息里提取核心,辨出弦外之音。
只有公司内部的人,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苏校最近情绪非常不对,接连开除了三位高管,只要在公司坐镇,整个人阴沉得像快要原地爆炸。
纪翘知道了多少,他没去想。
看来是他错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没用,他好像对审讯非常熟悉……黄哥亲自去了,反正人油盐不进,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祝秋亭根本没有管他什么反应,上句话音刚落,下句已经好整以暇地出口:“没记错的话,周警官,你受伤那阵子,没敢去医院,住处和护工都是她找的吧?”
徐怀意语气很坚决:“我不是来问合作对象的,我是来问朋友的。”
林域本意也不是问那三个祝家人该怎么办,在这个地界,自人失踪那一刻起,就要做好找不回来的准备。
她准备迅速逃离案发现场,可惜两步都没迈出去,就被揽着腰压回了沙发上。
周舟磨了磨后槽牙,声调不高,语气里满是对这种道德败坏男人的不齿与鄙视:“祝总,您既然已经结了婚,就请对家庭负起责任。就算外面的女人再漂亮,这种行为也是——”
“你有想过,我为什么没带它吗?”
这样互相有联系的对话,有时候一年也不会有一次。
事实上,并没有17个小时。
这消息吴扉第一时间告诉了杰森。不过杰森听完,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本来穿着浴袍窝在沙发里喝酒,吴扉说完,他换了个姿势,望着落地窗外滚滚的江水,饶有兴致地问道:“这里景色好看吗?”
“你的真名到底叫什么?
周舟站在原地,被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怒火如果能杀人,祝秋亭已经消失一万遍了。
周舟一直没吭声,此时冷不丁开口问道:“是不是他再过17个小时就能出来了?”
她一直倾斜着身子,还挺累。现在亲完了,她便重新回副驾驶位瘫坐着,额头抵在车窗上。
她呼吸都有点急促,虽然幅度很小,他也能看出来。
跟祝秋亭打交道以来,他认为纪翘算是那人的弱点和突破口,一旦撕裂这个口子,就能抓住那人的命脉。
他没有说完,也不用说完,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但鬼使神差地,她还是任他去了。
祝秋亭转身,靠着栏杆,低头吸了口烟,声调懒散到有些性感。如果周舟是女的,甚至会错觉这男人在调情。
还有十分钟就到了,是舟市附近的小岛,他找了个游客少的地方,浅滩海深,海鲜不好吃,看海景日出日落是极好选择。
一天后,飞到大洋彼岸找人的黎幺,根据指示,轻松地在一家极火的俱乐部里扒出了纪翘的行踪。
车窗外,滚着金边的云翳从视野内飞闪而过。他们是去哪里,她没有问。
闻言,他眉头微挑,盯了周舟几秒,忽地笑了:“我能问下,周警官是以什么立场发问吗?警察、正义路人,还是受她帮忙的……朋友?”
她却问了两个最无关紧要的问题。
好像问错话了。男人最需要什么?尊严。
纪翘背对着祝秋亭也能想象得出,男人是如何倚着门框,神态轻淡地问话。
周舟眼睛猩红地打断他:“闭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祝秋亭的侧面轮廓,跟他很像,动作习惯、细节,几乎相差https://m.hetushu.com.com不离。
退出房间时,吴扉有点恍惚。
她单方面决定,真的安分几天,也许这一刻的安宁一辈子也只有一次。
“今天只有我们,”祝秋亭左手没进她发间,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眼角,声音低了些,“你也带着?”
为首的保镖是祝家的人,恭敬地鞠了一躬,礼貌话要说,要求该提还是要提,很是执着。
瞿然已经点得非常明白,而成思国如果真的跟他们一伙,他这话无异于把自己置于死地。
纪翘垂眸,有些呆愣地望着他,等反应过来后,手脚并用地飞快爬了上去,单手攀着他臂膀,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结实的腰,“驾”到了嘴边又迅速地收了回去。
“在她手里的意外”这一句,让纪翘刚刚几乎脸色惨白,血从头凉到底,像被剥光。
祝绫当年下过死命令,有些生意主场永远不能放在国内。
“祝秋亭,我想问你个事。”
她望进他眼里,忽然抬手拽住祝秋亭衣领,就着枕他腿的姿势,把人拽得弯下腰来,吻住他。
但很快,瞿然发现,他的所有烦躁,其实没有任何意义。纪翘早在那之前,跟祝秋亭驾车去了舟市的海边,就再也没回来过。
J.r的主要厂区在KA市,总负责人杨家强最近彻底体会了一把这滋味。
这个局得有多大,祝秋亭这种分量的人,才能只是其中的一小环。
若我可再活多一次千次
祝秋亭面色平静,任他动作,并没有上手拨开他。
纪翘从床头柜摸出手机,给信息栏最上面的人回了一条信息。是个未备注的号码。
祝秋亭没有站直,只是平静道:“纪翘,你可以再多动几下。我不介意多试次书房。”
瞿然脸色有些难看:“还没满24小时,他律师这么迫不及待?”
“换我了吧。”
但这次她没有,纪翘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右手猛地抓起他领口,手肘一横,小臂用力发狠地卡住他脖颈,步步逼近,将祝秋亭径直推到了墙上!
在夜场跟美女喝酒,没什么稀奇的。老板跟美女喝酒,也没什么稀奇的。
另一边,徐怀意的声音听起来状态也不好,沙哑又焦急:“瞿然,他在你们警局?”
今生的暖意 没什么可给你 但求凭这阙歌
纪翘有拔腿就走的冲动,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祝秋亭道:“没有。”
整个空间像被深河般的暗色包裹起来,两个人坐在那儿,不拉窗帘不放光,就可以与整个世界隔离。
祝秋亭随手执起她一绺发,捏在指间摩挲把玩,闻言笑意更深了些,黑眸垂着,情绪藏得很好。
瞿然保持原姿势很久很久,才眨了一下眼睛,整个人泄了气,靠坐在椅子里。
门无声地合上了。
周舟知道,从祝秋亭嘴里不可能套出任何话了,他甩手走人,却在临下楼前被叫住。
徐怀意说:“他不是这样的人。瞿然,你跟我说他杀了谁,我都没法说什么,也许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我也不能打包票。但那个姓纪的女孩儿,我一千个一万个肯定,绝对不可能。”
过了快一周,忽然上了娱乐八卦头条的男人让大家恍然大悟——万能苏总解决不了的事和人,还能是谁?
“您自己小心。她不安分。”
他们翻了很多电影出来看,纪翘不想去家庭影院,祝秋亭陪她在客厅沙发上,拉紧窗帘,用投影仪投在墙上看。
祝秋亭说:“安保警告系统。”
瞿然挂了电话,换好了警服等待。他本来以为到早上才会被叫去,但成副局的电话十分钟内就打来了。
他出过意外,但不敢让上司知道,那时就是在调查祝秋亭,却被一伙人绑架打伤了。最后瞿然托人在呈海路给他找了休养的地方,那人刚好就是纪翘。
纪翘嘴角勾了勾,眼皮轻轻一合:“是啊,怕效果不及时,就没用。不过,你教过我的第一条,不要心软——还挺对的。”
杰森确实挺愉快,不过跟纪翘无关。换作陈翘、李翘也是一样,他确定了一件事:祝秋亭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变化。这样的人才适合做一个完美的搭档,有利益驱动力,才适合当他称心如意的工具。
他说,然后从玻璃茶几上摸了两颗薄荷糖,塞给她一颗,自己一颗。
对不起纪钺,也对不起她这么些年。
瞿然皱了皱眉。
稍微靠近了周舟一些,祝秋亭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
其实她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少,只要不特意去碰。
但万一又裂开了呢?
车速慢下来,贴着护栏开,纪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将座椅角度放低了些,似笑非笑地问道。
警员苦笑:“姓名,年龄。主要是现在尸体确实还没找到,等打捞那边出了结果,才能最后定……”
她手臂不小心碰到按钮,窗户稍微落了点下来,海风强劲地涌进,她的发丝被吹起,声线却慵懒得像调情。
她的指腹有些凉,声音也低了许多。
一切恢复平静后,纪翘立刻要挣扎跳开,但没成功。下一秒,她手就被人握住了。对方伸出双手将她一只手合在手心,男人垂首,额际轻贴在她……他们的手上。
祝秋亭没有要跟她废话的意思,说得也很简短:“覃远成给我看过一个东西,你随身带的。但你没有用,真可惜。”
昏暗的车内,祝秋亭睁开眼,语气放缓,重音却清晰得很。
虽然没得到回复,但对方显然习以为常,只是道了句:“注意安全。”
他养伤那段时间,跟纪翘来往还算紧密。周舟那时每天除了瞿然也没其他人能交流,有事没事给纪翘发短信,报自己位置。
她也就客气客气,他竟然能做出来打退堂鼓这种事,纪翘着实惊讶了一会儿。
纪翘笑得眉眼弯起来,不想让他看到,又翻了个身转过去。但还是被他抱进怀里,他怀抱能收进整个她,契合得像天生如此。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见身后的门被暴力破开。纪翘吓了一跳,但一秒也没耽搁,飞速地在腰上摸武器,摸上的一瞬心里暗叫不好,为了换药方便,她回来就换了睡裙,腰间空空如也!
杰森抿了口酒,心旷神怡地望着远方。过了许久,他轻声道:“他离开太久,也该回来了。完美的赝品,也只是赝品罢了。”
直到祝秋亭进了淋浴间,她嘴角的笑意才渐渐淡了。
瞿然象征性地拽了两把,也就冷着脸随他去了。
纪翘越发谨慎的性子,就是被他的阴晴不定磨出来的。
男人只愣了一瞬,很快反客为主,吻着吻着,把她拉了起来,唇舌交缠,无声又激烈,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
祝秋亭大概是在确认他名字,见周舟没回头,也没否认,道:“你不适m•hetushu.com.com合这个职业。”
通常来说,如果纪翘愿意回应,她完全可以被划到吻技高的分类里。
这句话好耳熟。
祝绫三任妻子,十个孩子,在外面蹦出来这么个私生子来,并不叫人惊讶。
咣!
不提还好,一提周舟火更大:“谁知道啊?估计就当缩头乌龟闷在家里呗!外面都把她看成什么了,她也不知道管管那浑蛋……”
当时他跟着祝秋亭,去了二楼室外天台吹风,烟还没点上,就被人拦下了。
纪翘本来不想回答,越想越觉得不对。
让祝秋亭花钱花精力不难,让他花时间并不简单。连祝秋亭也不能保证,他的时间是完全属于他个人的。
她也是仗着伤员的身份,从试探性地提要求,到肆无忌惮地提要求,转变不超过一天。
“有时候的确会这么想。你可能不太清楚,祝秋亭,”纪翘摸出自己那瓶水,指甲在瓶盖上轻敲着画圈,叫他的名字时,声音很轻,“有时候看着你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我觉得怪没意思的。”
过了几秒,他将已褪到她大腿的睡裙耐心地捋下来,语气温和道:“等你好了再说。”
而且他还有个惊天独家,并没有爆出来。
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你等一下挂。谁想的?把她……”祝秋亭几乎是笑了,“送到那个洲去避?”
瞿然恨不得跟每一个路过的人解释,他不认识周舟。
说这话时,他又极主动,慢条斯理地耐心吻她,这句低沉的话便融进了彼此的唇齿间。
祝秋亭说:“滚。”
“不用。”
“做人呢,”祝秋亭微微一笑,“要讲点儿良心。”
她今天穿的睡裙是浅色软缎,最后的理智绷着一根弦,她下意识抓住他。
看上去……相当乐不思蜀。
她小幅度地活动了下臂膀,顺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的光照得她眼睛刺痛。
“有时候,”祝秋亭昂头,靠在沙发靠背上,望着天花板,声音不高,“我也分不清。”
“你现在习惯这样吗?”祝秋亭道,“习惯躲避。”
祝秋亭拉了手刹,右手扣住副驾驶椅背,冷不丁俯下身来,吻住了她。这个吮吻并不深,但是很漫长,他耐心极了。
但祝氏刚结婚不久的老板被拍,妻子也明显不在,这就很有猫腻了。
何况,他在她出发前,提供的两个目的地之间选择了这个,或许就是天意。
保镖队长07号退出时安慰自己,人生在于勇于放弃。他家服务了祝家三代,这位发火时声量不高,却让人更怵得慌。
“你到底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挺好。
祝秋亭话头一顿:“就那么一说。”
其实偶尔不用执着也行的。
在关上门之前,纪翘忽然开口,轻声问道:“你的真名到底叫什么?”
祝秋亭没说话,油门踩到底,车驶下了大桥,午后的光直刺入眼。
纪翘把头发从他手里抢出来,站直身子,扯了个官方微笑:“想让我陪吗?理由?报酬?”
“说这话,周警官不觉得可笑吗?”
纪钺从前完全没有文艺细胞,整天风里来雨里去,闲时却喜欢上背诗,逼着上中学的她也一起课外“加餐”。
永远是他在黑暗里追逐,她若有似无地躲避。
但又有一点不同。具体哪里,她很难说清。只是这点本质上的让纪翘有种强烈的违和感,阻止她动手。
她没回头,眼里倒映着的海浪前撞后涌,在岩壁上打出浪花,不远处的天际还有丝极淡的粉,在太阳掉下去之前,跟天鹅绒般的墨蓝混在一起。
只是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里还有清清楚楚的声音。对方犹豫了几秒,还是嘱咐道:“这次明着告诉那位警员了,他应该不会再阻碍你。但你自己也要小心,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J好不容易到了国内,如果得知半点风声再逃回C国,也许这辈子……都等不到他再踏进来了。”
对于周舟这种正常人来说,一个人的脸皮厚度上限参照基本就是纪翘。
纪翘抿了抿唇。
当时他还没摁下摄像按钮,氤氲迷幻的灯色下,男人懒懒地抬起眼,仿佛透过了无数身影,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准确地望进他镜头里。
这样的人不久前帮了瞿然他们,却连瞒都懒得瞒他。
他们中午出发,开车去的,但没去市内的海滩。
瞿然在成副局办公室坐下的时候,态度恭敬冰冷。
任何时候都不会暴露致命弱点——这应该是她刻入骨髓的习惯。如果是以前,祝秋亭会直接把她叫起来,让她自己注意,但这次他没有。
重抬起头来时,祝秋亭望向她:“你能安分地待十天吗?”他柔和地抚了抚她的发,“安分,别老离开了。”
不是没有被人威胁过,这种情形对她来说很常见。
纪翘语气沉沉,但问出口时她知道她已经败了。
一回头,她傻了。
这次却没有。祝秋亭坐在沙发上,她枕在他腿上躺平身体。
“我不太想知道。”
纪翘难得主动还回去。这是个无关情欲的吻,触感热度与心跳并行。在狭小的空间里,一切感官被无限放大。吻从绵长变疯狂,他们谁也不打算放过对方,只顾着交换杀意、爱意与永恒。
但祝秋亭这次没有手软。对于这点,杰森非常满意。剩下的唯一麻烦,就是找到瞿辉耀了。
……
她手有点冰,比平时还要凉些。他的掌心又暖和。纪翘没有抽出来,心里又在想,现在不是夏天吗,何必贪恋这点温度。
那边也不含糊,很快道:“发你手机了。”
“别动了。”纪翘稍稍离开他一些,红唇翕动,接吻也耗体力,她声线不太稳,“我不习惯。”
祝秋亭扣上蓝牙接起:“说。”
二是错估了杰森,他这次回国,似乎并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拉拢。
瞿然拍了拍他的肩:“先回去洗洗吧,后面工作有你做的,不急这一时——”
祝秋亭好像没听见,只是径直往前开。
“而且你们也知道,主驾驶位确实处理得半点痕迹都没有,做得太干净了。”
以祝秋亭的人脉,谁来保释他都不奇怪。
祝秋亭动作顿住。纪翘却又折回来,垂首用鼻尖轻蹭了蹭他的。
申城七月的夏天已经很难熬,祝秋亭被传唤这天,他下午六点四十分以后才到的警局,毒辣的太阳开始渐落西山。
祝秋亭听她语气这么彬彬有礼,又带点阴阳怪气,也不火大,只觉得人很可爱。
吴扉僵着一张脸:“都,还行。”
吻得难舍难分之际,祝秋亭稍稍离开了些,唇却依然贴着她的。
整座城市还在极深的夜里沉睡,主干道上,一辆不起眼的猎豹黑色吉普车穿过夜色,向着远处疾驰。
她很快镇静下来,本来想试着开口,却发现嗓子有些干,干脆又闭上了嘴。
祝秋亭沉默几和图书秒后,给了她确切答案的同时,手指微动。
早晨起来时,她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她一抬眼,差点吻住男人下颌的位置。祝秋亭眼内含着一点笑意,垂眸瞥她一眼。纪翘盯了他一会儿,出其不意地一口咬住他喉结,小兽一样发狠用了力。好一会儿她才离开,气喘吁吁地拉开了距离。祝秋亭微微皱眉,望向她的黑眸里情欲意味极浓,他掌心环住她腰肢,把人往前扣了扣,纪翘却侧头一躲。
纪翘气得不轻,右臂下意识使力,扯到已经裂开的肩上伤口,手臂便倏然滑落,摆动时不知碰到墙壁哪处,听到了“嘀”的一声。
“不。”
虽然答案已经写在脸上,瞿然还是问了:“怎么样?”
祝秋亭跳过了这个问题:“谁找的你?”
对方的姿态、侧影、步伐的距离,所有的动作细节,被绑架那次,都深深刻在纪翘心里。
他语气很是悠然,纪翘反应过来后翻了个白眼,哼笑一声:“滚。”
之前几天,电影放完了,他都会摁下遥控打开窗帘。
他停在中间地带,轮廓一半藏在黑暗中,一半显在光亮处,低眉垂目,像是在考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她是很认真地在问。
“怎么,担心我要你的命?”
他下意识觉得不对,但现在也没有确切证据。
林域沉默几秒:“好,我让黎幺回来办。”
周舟差点被气晕。
瞿然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叹了口气:“我是不是给你提过醒,跟他合作要谨慎谨慎再谨慎……算了,不说了。你要说祝氏股价跳水了?这我知道,你那儿还好吧?”
最开始,为了得到杰森的信任,他可以在雨林里待上两天两夜不动,蛇从他小腿蜿蜒爬上,渐渐地缠紧,更紧。祝秋亭可以看都不看,枪口无声掉转朝下,膝盖和蛇同时报废。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不需要思考的选择。膝盖治好还能用,蛇要是送他一程,他可不会复活。
他不用想也知道,在她心里,杰森和他是何种关系,也许她不关心。在纪钺的事上,他们也许都参与过,他们就是一丘之貉。对她来说,大概知道这点就够了。开过一段路口,天色骤然变得温柔许多,祝秋亭给了林域答案:“厂不用留,把姓杨的拉出来,让他看着。”
人摔地上了。
“我叫纪翘,你呢?”
主角在梦境中醒不过来,只能在梦中遇到一个个角色,冗长大段的伦理哲学说教。为了睡得舒服点,她准备好了毯子——单人的,嫌她品位差的人不配盖毯子。
他是千方百计,匍匐前行,也必须达到目的的人。
瞿然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纪翘本来就是倚着祝秋亭睡,稍一抬眼,就能看清他神态的每一个细节。
“你——”
他们对彼此隐藏的秘密有无数,可纪翘被他一句话激到气血上头时,能问的那么多,晴江市的“他”是怎么回事,绑架案发生那一年他在哪儿……
她在家就只剩三件事,吃饭、睡觉、换药。祝秋亭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就在她跟前晃,看她换药,看她吃饭,还有心情嫌弃她缠的新纱布太丑。纪翘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直接把纱布卷砸过去,他也乐意上手代劳。
祝秋亭好像不需要任何帮助,从他决定为了这个任务踏进来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成为一座孤岛的全部准备。
响了一次他没接,但铃声继续响。
她打开车窗,探出头看了眼深绿的指示牌,省际高速,继续往下开两个小时,会过跨海大桥。
“我想看海。”
今天只有她带了吧?
也不知道天生还是后天,光看他的态度,仿佛永远也不会走到任何绝境的地步。无论事态如何,有利或不利于他,那股漫不经心,置身事外的镇定,永远清晰可见。
“怎么了?担心安全啊?那边官方有接应的人,放心吧。”
“是成副局领来的一个中年人,感觉……不太像是律师,年纪挺大的。单独跟嫌疑人聊了会儿,就把他带走了。”
周舟的眼睛很圆,长得确实显小,他平时都会故意眯起显得凶一点成熟一点。
裤腰很窄,他根本不用碰就知道是什么。
“试呗。”认输从来不在她字典里,只是这两个字,怎么听都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等她猛然扭头时,电光石火间,腰间已然一空。
杰森晃了晃酒杯,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那是什么表情?没了就再建啊。不过,姓杨的事还用问我吗?”
没一会儿,她歪着头,靠在车窗沿上睡了过去。祝秋亭手扶着方向盘下端,松散地靠在椅背上,扭头看她,又很快收回视线。
“周警官,有句话还是要劝你。”
祝秋亭说:“我很忙。”
第一个拍到照片和视频的记者被奖励了。
他脖颈喉结处被她凶恶地卡着,嘴角却扬起极淡的弧度:“救你?可能因为我不喜欢看美人狼狈。”
不过三秒内,她又迅速全副武装了。干吗被剥光,知道又如何?她当着他面也敢承认,是动过杀心。
“那次黑赛,到底为什么要救我?”
“瞿然啊,”成思国叹了口很长的气,“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再调查这件事了,你跟小周私底下打着配合,要是追究起来,你知道……”
而监控捕捉到她跟祝秋亭那天离开的车,副驾驶座位上,鲁米诺反应检出了血迹,DNA验出来,正是纪翘的。
祝秋亭本来也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看了开头后,却专注沉默地看了下去。她也就没睡,转头跟着看了全程。
我都盼面前仍是你 我要他生都有
现在也不眯了,他睁大眼睛边喝边喃喃自语:“一颗心可以碎两次吗?”
祝秋亭越往前开,道路上的车辆也渐渐少起来,快下跨海大桥的时候,公用手机开始响起来。
成思国神色复杂地望着他,沉默半晌后,起身去把门关紧上锁。
必须说,这样招眼的深刻轮廓,帮了她大忙,太好记了。
不过,他倒霉了些。拜祝秋亭所赐,家和事业一起烟消云散了。
杰森聪明至极,也贪心至极。他哪边都不想放弃。
第一次知道他时,纪翘莫名就想起背过的《止庵》。当时没有见过他,她就觉得,单是名字,便挺好了。
吴扉能看出来,提到那个女的被解决以后,杰森心情都好了不少。
周舟一把抓住祝秋亭的领子,把男人掼在外墙上,他眼里带着血丝,一字一句道:“你到底为了什么?怕她揭露你的罪行,还是怕你做的那些脏事都被抖出来——”
“周、舟?”
房间里没有灯,纪翘只瞥到他侧影,神态藏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很多老电影,动作片、黑帮片,她最多看三分之二,然后就倒在他肩上就睡了。
纪翘唰地拉开他们上身的距离。贴得太紧,她气都捋不顺了。和*图*书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祝秋亭知道如何熬过考核,获得杰森的青睐,如何假意帮助他,成为他……直至毁灭他。
吃完饭,纪翘又翻出一部正宗冷门催睡片。之前她睡着了,祝秋亭看完了电影,在晚饭时漫不经心地夸了她选片的品位。
如果说祝秋亭的人生除了这个目标,还有什么别的盼头。
毕竟,祝秋亭对于找他把柄这件事,似乎格外感兴趣。而瞿辉耀和HN工厂,刚好有他难得忌惮的一点东西。
或者哪怕,他能早一点发现。现在距离他们出游那天,已经十六天了。
纪翘不认真听,会漏了这句话,太轻了。
祝秋亭拢了把风,火光一闪把烟点燃,直接截断了他话头。
纪翘见他没答,也不介意,把车里音乐音量调大了些,本来就是连着她手机蓝牙。
他的火看来不小。
“还有!她帮忙就帮忙,过后干吗装作不认识也不联系?!”
“我们虽然是夫妻,但也不会每个小时都跟对方报备行踪。”
是个正经的请求,柔软又带着憧憬。
杖藜不到闲亭上,恐有秋声在树头。
“纪翘,”祝秋亭轻声道,“我确实挺喜欢你。不过,也就那样吧。我有太多更重要的事。至于以前那些话……”
无关仇恨,无关前路,无关纠葛,只问心。
纪翘沉默了会儿,问他:“你喜欢?”
她买了帅哥走秀全展示的前排票,正对着台上的一个金发小哥吹口哨。对方不仅身材好,还邀请她上台互动,纪翘欣然蹦了上去。
那头是林域,他只问了一句:“您前段时间有去KA市……”
十二天,任何眼线、监控,都没有出现纪翘的身影。
只是从前在她身后被保护的人,是现在面前这个人。这么一想,显得这一刻很魔幻。
纪翘难得被噎,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下。
他说这种电影看一部是倒霉,连看数部就是自找的,能在一堆经典里精准挑出,她也算反向选片天才。
瞿然跟周舟都没有离开警局,等到半夜,传来了拘传讯问的结果。负责的警员出来后,看到他俩轻声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三年暗无天日的训练,六年漫无止境的蛰伏。
祝秋亭扫了眼屏幕,人却定住了。
今天要来海边,纪翘穿得非常轻便,短袖外套搭一件挡风的长薄衫,黑色牛仔裤。
林域说:“我会负责善后。但这边的形势有变,杰森应该也在专注国内了,前段时间维港那批货被查了,您要不要重新考虑布局。她还要继续留着……留在身边吗?”
吴扉不敢相信他是这个反应,但服从早已成了习惯,只能低声问道:“就这样?那人一而再再而三——”
她背得不情不愿,大部分却也进了脑子。
瞿然拐回家刚洗完澡,就被徐怀意的夺命连环电话催得不得不接。
他说得很轻淡,语气似乎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就是话题转移得太过生硬。
纪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说:“这样啊……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叫什么?”

纪翘侧着头倚在车窗上,喉咙那一侧完全朝着他,是大忌,按常理,她不会犯这种错误。
警员突然想起什么,对着瞿然和周舟道:“但是鉴定科那边说,血迹远远不到致死量。就算有意外,肯定跟失血过多无关。”
有一分钟,他们之间都没人说话。
纪翘顿了顿,轻哼一声:“你没带?”
对面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没改过名字,只是不姓祝。”
“侥幸吧。”
成思国回到座位上:“刚才接他走的人,你不好奇是谁吗?”
刚才动作拉扯间,肩上的伤口已经开裂,只是覃医生给她绑的纱布厚,血还没渗出来。
祝秋亭停下动作。
姓杨的老板在制造线上待了多年,还没被人这么明晃晃地耍过,对方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进去了?!连人都分辨错,他也不用再多混了——杰森没有多做吩咐,杨家强就已使尽浑身解数,想要将功补过,毕竟一家老小还在杰森手下。
如果有任何牵扯,她是逃不掉的。可深挖下去,他烦躁什么呢?也许是希望,她只是单纯地看上他的地位和财产,做个花瓶美女,在最外圈晃荡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见祝秋亭开口,但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
但他想都没想:“好。”
祝秋亭说:“有个年假,”他顿了顿,“第一次休假。”
当晚,周舟拉瞿然去大排档吃烤串喝酒,瞿然负责烤串他负责喝酒。
黑暗来袭前的最后一秒,纪翘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好。”
杰森:“但他一直这样啊。”
“等纪翘再出现,我一定要问清楚,”周舟喝得脸都红了,话里话外听着都很委屈,“我怎么不适合了?!
那个工厂的负责人,从人到地,都在杰森的管辖范围内。祝秋亭前段时间在M国,没跟他们任何人提过,自己只身去了北部的KA市。
十分钟不到,纪翘就发现了,他去了她最后磨蹭很久,临时决定改的地址。但她让他自己选,之前想好的地方要近很多。
纪翘完全没料到,她甚至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纪翘正从左到右默默扫视这群下属,腰就被人从后面揽过去。
祝秋亭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转身消失在了墙角。
祝秋亭把蓝牙取掉,随手扔开。
“抱歉。但为保险起见,纪小姐,请您先出——”
杰森不知道的是,祝秋亭做什么都好,从踏出二十岁开始,他活着的每一天,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目的——让杰森回到国内,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很快,祝氏在M国的驻地被偷袭,三个负责人失踪了。
他绑起纪翘的长发,指尖偶尔会划过她脖颈。轻微的触碰,让她心尖蓦地收缩。
与祝氏合作的公司总觉得,祝氏最近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气压,但看看股价和财务状况,也没什么大的异常。
他没问完,就听见祝秋亭应了:“嗯。”
他们对祝秋亭的调查,其实有了些眉目。但纪翘到底在其中起什么样的作用,知不知情,知情多少,瞿然现在都不敢确定,这让他有些烦躁。
祝秋亭刚才讲电话,并不是讲给对面的人听,是给她听的。
最后挂电话前,林域说。
任何事物细节过一遍他眼睛,所有秘密无所遁形,纪翘的一切也不例外。
周舟怒目而视:“你?!”

因为他的猜测若属实,祝秋亭麻烦就大了。
“刚刚你也从下面上来的。那里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你觉得哪一个比她漂亮?”
祝秋亭本来想找毯子裹她,把人抱回房间,闻言便不动了,缓缓扭头看她,黑眸深不见底。
那道目光望得他背上冷汗冒起,勉强稳住了心神,才继续下去。
她朝那个极小的按钮望去,沉默了片刻:“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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