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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三岁

作者:罗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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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监控慎入

第六章 监控慎入

宁玺浑身一震,完全不给行骋继续说话的机会,脱口而出的言语里都带了刺,连忙打断了他:“我二十开头的人了,没空谈感情。”
行骋知道,天冷了运动,宁玺容易呼吸不顺畅,等浑身都热起来了,情况会好很多。
任眉急得直点头:“行行行,我知道!”
行骋的胆子大了,劲也上来:“你今天不|穿,我在这儿亲自给你穿,你信不信?”
宁玺忍住想揍行骋一顿的冲动,慢慢蹲下身子,把书包扔给行骋,穿上了那双篮球鞋。
行骋借着灯光看宁玺……
等会儿下午校队训练,宁玺也打算跟着去跑跑场子,可不能给高三丢脸。
下一秒,教室后门蹿进一个人,那身影……
宁玺无语,差点儿一个大白眼翻过去,咳嗽了一声,继续收拾笔记本。
李老师也没闹明白他这么问做什么,点点头:“嗯,就我一个高三的老师。”
只有宁玺知道,每次楼上的跟屁虫弟弟把好吃的好玩的吊下来时,他自己都坐在床沿边,愣愣地盯着。
宁玺看了一眼行骋手里的袋子,有点不好的预感。
早恋?这两个字,似乎跟宁玺这个人从来不沾边,也没想过这个词语。
行骋攥紧拳头轻轻靠了应与臣一下,说:“谢了。”
鉴于行骋当时没有收礼物和情书,两个人现在关系还挺单纯,这才逃过了一场洗脑式的老师家长轮流教育,简称“必须分手辩论会”。
一听阿姨这么喊,小宁玺就特别紧张,跑到窗口边往上看,怕他楼上那个弟弟,翻窗户下来找他。
那女生的成绩特别好,他知道,估计也是学校重视这事,找行骋来做一下工作。
行骋没太在意自己的“一心投敌”,看着那双黑白相间的球鞋,越看越高兴。
行骋确实听话又体贴,但这野性强行给训得温顺过久,骨子里那点狼崽子性格全被宁玺这句话给激出来了,一时间火气压不下去,咬着牙辩驳:“你只比我大一级!”
在行骋的意识里,一千元以上的东西,宁玺肯定不会收,但是一千元以下,那就算便宜点了,作为生日礼物,也不为过吧?
行骋的手臂力气大,抓着宁玺就要给宁玺脱鞋,宁玺直接蹬了他一脚:“有监控!”
况且钱是他靠自己的本事赚的,他乐意给他哥花钱。
行骋这下又点点头,摇摇头。
晚上行骋等着宁玺回家,这夜里的风吹着更冷。
行骋力气大,根本扳不动,宁玺空了一只手出来,扯着他耳朵喊:“你…”
应与臣摇摇头,一耸肩:“你哥不知道怎么犯倔了,去找年级主任要了一节课的假,下去了。”
行骋是宁玺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爱的人,但是不代表他就该理所应当地去享受行骋对他的好。他的行骋,应该有最完美的人生,优秀的学位,幸福的家庭,以及光明平坦的未来。
还好这么多年,行骋没摔下来过。
宁玺:“呃……”
他这一觉醒来,是被老张点起来的,瞌睡一下就醒了,迅速站起身来,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全班人都盯着他。
宁玺冷哼一声:“挺记仇。”
行骋的班主任也不是个啰唆的主,一看行骋进来了便开门见山:“行骋,你知道这事闹了多大吗?”
任眉算是谈过两三个女朋友还被抓到过的,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事,拍了拍行骋的肩膀,小声说:“你就顾着点头不吭声就行,你反驳越多被教育得越凶,反正都不分手的……”
临近校运会,高一高二年级每个班都开始躁动起来,口号编得满天飞,喊得震天响,每天下午都在操场排练方阵走位。
晚自习七点开始之前,高三年级每个班要派人去打印室领卷子,文理科错开,宁玺走过了理科班的教室,没看见应与臣出来。
招人喜欢,正常,意思是宁玺也招别人喜欢,是吗?
宁玺这还没弄完,行骋站不住了,拎着袋子跑到他身边,摁着他坐下:“哥,今天你生日,我记得……”
应与臣把三角尺抱着,给行骋让了道,好心提醒他:“你哥没上晚自习,下去打球了,我们年级啊,高三校运会篮球赛就指望他了。”
地理老师说:“好好好,放这儿吧,我这儿正忙着……”
应与臣这么一说,行骋有点慌了:“在球场?”
有个女老师推了推眼镜,特别惊讶:“这不是行骋吗?”
他还跟任眉说,他哥最近态度对他大有变化,保不定哪天真的铁树开花了,他非得乐死。
行骋闭着眼就趴着睡了,蒙了本书在脸上。
宁玺的沉默,让行骋眼底的炙热一丝丝褪下,一时间,竟然连支撑的力气都快被抽空了。
宁玺深吸一口气,扯了扯衣摆给自己扇风,也没搭理他,抓起篮球架下搭在铁杆上的校服就披在自己肩上,又低头用手去够摆在一边的手表。
行骋一愣,皱眉道:“这不是晚自习时间吗?”
公交车驶过一处初中,这个点,行骋还看到不少家长来接学生回家,心里忍不住感叹几分。
宁玺系好了鞋带,把书包夺过来自己背上,拿着伞,提着装了旧鞋子的口袋,后面跟着行骋,一路冲下教学楼。
第一节上课铃响了,任眉他们一群人从厕所里抽了烟出来,回教室,坐到没去的行骋身边,轻轻推了他一把:“还在想啊?”
他拉起宁玺的手,绕到他身前,一使力气,硬是把他哥给背起来了。
德育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老师,面向和蔼,嘴角挂着笑,也说:“男孩子,精气神足,长得好,难免有女孩子喜欢,但是呢,这个得注意分寸……”
宁玺又说:“早恋了。”
行骋在篮球场上一直是远近闻名的一大杀器,如今还真是为了钱,暂时收敛锋芒。
最后一道地理大题写完,宁玺揉了揉微微酸痛的手腕子,站起身来,准备去收一下昨天晚自习布置下去的地理作业。
宁玺没穿长袖的手一伸出来,行骋就看到他的护腕了,直接伸手一捉,力气全使上来,猛地一下就把宁玺整个人拉到身前。
宁玺连鞋都没去看,直接问他:“你哪儿来的钱?”
背上的始作俑者宁玺跟没事人似的,也不觉得自己的动作特明显,只是吸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应了一句:“好。”
地理hetushu•com.com老师看着宁玺要走,觉得把这孩子挤在这儿真是耽误了他时间,连忙说:“宁玺,麻烦你了啊!”
行骋也没管上课铃响没响了,抓着楼梯扶手就往楼下跑,一口气冲到操场,站在跑道上,就看到篮球场上,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在捣鼓电脑的宁玺的地理老师一边打字一边问:“确定你只有昨天中午休息时间不在教室?”
行骋从积水中过,脚还没站稳,忽然感觉后脖子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哥,也就三岁而已啊。等一等,再等一等我,或者,我跑快一点,不就追上了吗。
太好看了。
话是这么说,但遇到这种事,行骋也只有把问题全揽自己身上,单向追求也得给在老师面前表现成擦了点火花,是情投意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做不出任何让行骋失望的事。
行骋猛地抬头。
明明是午休时间只有两个人在的教室,这怎么就全校都知道了?
他皱眉问道:“你给我买东西了?”
行骋这下笑不出来了,觉得头有点痛。
宁玺拎着一件衣服,催促:“你快穿上,还是因为关心你……”
他哥的影子越拖越长,越来越远,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停住了。
行骋心里也这么想的,认认真真把旗杆挥起来:“我行骋,也就他镇得住。”
行骋正站在教室的后门,穿着短袖,球裤还没换,被一群男生簇拥着,靠在后门门框边,朝他挑眉。
一脚踩下去,估计新买的球鞋都得废了。
这都什么事啊?
行骋整理了一下日常凌乱的衣领,敲了门进去,礼貌得很。
行骋跑到宁玺面前站定了,粗喘着气,双手撑在膝盖上,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哥真的没走……
他永远追不上。
行骋一愣,这么大阵仗?
宁玺有点无语,这么多人看行骋在监控里耍帅的?
一听完吵架,行骋就趴在窗户边,竖着耳朵听楼下窗口的动静,自己都快摔下去了,就想听听,他哥有没有哭过。
行骋看着宁玺转过身来,面朝着自己,双手揣在校服衣兜里,下巴微微扬起,隔太远了,行骋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行骋往前靠了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认真地说:“哥,你跟我班主任说让我别早恋?”
那女生一边哽咽一边说:“对……对啊……”
他背着书包,脖子上捆着行骋的衣服,走了没几步,看行骋发白的嘴唇,扯了衣服一把抽到他背上:“你拿去。”
“我在乎。”宁玺想走了。
行骋心脏一阵狂跳,几乎是飞奔着跑出暗处。
走廊上应该没人,他走得急,还没走几步,就看到行骋一个人站他们班窗户边,人高马大的,手里拿了本数学练习册,趴在窗边做。
好像生命无常,成长路漫漫……
宁玺把作业放在地理老师手边的空桌子上,这正准备想走,就发现自己被拥着在人群中间面对着电脑,都挤不出去了。
行骋二话不说,一等到没课,抱着球衣翻墙出校,坐着公交车就往西门跑了。
星期五下午,金牛区青少年宫那边又有外企公司包了场地,一堆老总一起打球,行骋被塞了好几条短信,说是要他去打,一节两百块钱,结算下来,四节一共有八百块钱。
“哥,你还会说脏话啊?”
行骋被抽得一跳:“我身体好得很……”
不管他哥在意不在意,行骋觉得这事的确由自己而起,得跟他哥解释清楚,他就没想过要早恋。
然后她慢慢地走到行骋身后,动作有些犹豫,拍了拍他的肩膀,但监控看不清表情。
国庆一收假,高三的继续看书学习写卷子,高二的正常上课。
行骋站在场边,像小时候那样,大步跑过去,站在篮下,看场上逆着光,不停运球的宁玺。
宁玺张口制止了他嘴上耍流氓的劲:“打住。”
宁玺停下来了。
行骋闭了嘴,把书包背到前面来,挡住他和宁玺的手。
全办公室的人围着看了场闹剧般的,尴尬地对视几眼,借着宁玺说的话,都慢慢散开了。
行骋这心情大起大落的,感觉自己的面部表情都要控制不住了,连忙点头,满脸就两个字,正常。
行骋这喉咙里吊着的一口气还没下去,李老师又笑呵呵的:“可能是过来人,宁玺倒看得透彻!”
行骋吓得差点儿脚软,往水里跪下去。
他一个人,身上现在承担着两个人的重量。
青春是海上的轮船,越过海雾与波涛,只为了捞一条藏在深海的鱼。
行骋伸出手臂挡了宁玺一下,身边让出一点空隙,他刚想直接走人,又被行骋握住肩头止住了动作:“哥……”
办公室里围了七八个老师,还有德育处的人,以及来办公室找老师有事的学生也没退出去,办公室里差不多十来个人,全挤一堆,看热闹来了。
宁玺下来了?意思是宁玺送作业的时候还看到了?
整个高二,就行骋一个人穿着件短袖,他直接把外套从任眉那儿抢回来,揣到高三下课。
他输入了时间,一侧头看到宁玺进来了,连忙招呼:“哎哟,宁玺,交作业来了?”
宁玺回头了。回头了。
宁玺正想把手抽回来,行骋死死抓着不放,还唬他:“男的手凉说明肾阳虚,心脏还衰弱,明天我给你买点党参泡着喝……”
这会儿路边上没什么人,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路灯亮了几盏,树荫的遮蔽下,更是连前面的车牌号都看不真切。
他这一走,行骋就指挥着那一群男生该干吗干吗去了,他也是听说高三要下来拿卷子,干脆就站后门等着,说不定还真能碰到他哥下来。
行骋点头,神情严肃。
真是透心凉,心飞扬。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看他哥一步两步走出去,在灯光下,人影都被拉长,长得行骋想去追……
行骋这会儿心情有点不好,一看到应与臣,也躁得很,索性直接说了:“我找我哥。”
宁玺缺,但他自己不敢承认,也从来不愿意面对。
行骋这才发现,他们二人,刚好在一直记挂他心上的那堵“一辈子”的墙下。想过一万次在这堵墙下,与他哥站在一起的模样,但是没想到过会是以这种方式。
行骋摇摇头,又点点头,他确实和-图-书现在都是蒙的。
高三在四楼,高二在三楼,高一在二楼,二三楼都有打印室,但是是在走廊的另一端。
行骋一边踩水一边说:“今天是你生日,穿我给你买的鞋,可千万不能弄脏了……”
班主任阴沉着脸,手指敲了敲桌面,朝沙发上看了一眼,表情严厉:“行骋,要不是高三的李老师不小心查到了监控,你们是打算谈恋爱还是怎么啊?别人什么成绩,你什么成绩,耽误了……”
宁玺点点头:“老师好。”
虽然他现在对能不能打赢行骋都没谱了,那小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么好收拾,但现在加上一个应与臣,打成平局倒不成问题。
岂止是特殊?严格意义上,不算特殊。因为宁玺的世界只有行骋一个人。
行骋这真的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没吭声,也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星期五下午的比赛,绝对是行骋业余生涯中打得最憋屈的一次,憋屈到要不断给那些老板喂球,得助攻,不能耍帅,还得当陪衬,故意输,还不能太明显。
怦怦怦,行骋的心也跟着怦怦怦。
课间的高三年级文科班教室里面没多少人,宁玺拿笔在写字。
办公室里面看热闹的人都沉默了,地理老师点了暂停,严肃道:“没看到有人偷钱。”
他是个理性的人,在他的人生规划里,如果一定要有个排名,那一定先是事业,再是家庭,最后才是爱情。
行骋这回没主动跟宁玺打招呼,就跟个旗杆似的戳在那儿,把数学练习册往身后藏。
“嗯,”宁玺笑笑,继续说,“你要跟上我。”
任眉特义气:“没问题,睡吧兄弟!”
他站在货架边挑了好久,给宁玺挑了一双九百多的篮球鞋。
地理老师和高二三班的班主任带着那个丢了钱的女孩又跑了趟德育处,直到第二天晚自习,那个女孩才发现确实是自己把钱装在某一处夹层里了,不过这都是后话。
应与臣笑一声:“你看看你这眼神,来高三巡视的?”
一听这话,行骋浑身一震,高三都传开了,意思是他哥也知道了?
宁玺一下楼才发现,还要过一个走廊,才能到打印室。
行骋压根憋不住话:“我不在乎高三不高三……”
他这个年纪,就巴不得随时都在宁玺面前是一副上天入地的模样,随时酷酷的。
买不买党参,宁玺倒不在乎,但他觉得心脏衰弱不大可能。
老张也不含混:“行骋,这是判断题。”
这天下了雨,放学铃声一响,行骋也没带伞的习惯,提着运动品牌的口袋就往高三跑。一脑袋的水顺着脖根往背脊流,校服湿了小一半。
行骋校队训练也忙,但还是抽了时间出来去给学校当护旗手,宁玺高三参加不了,下午一写完卷子,抬头往窗外看一眼,就能看到护旗手方阵里面,站在最前面的行骋。
他班主任又说:“高一高二的课间都还在讨论,高三的也都知道了!”
行骋那天真的是怎么也没想到宁玺能忽然下来,第二次强势路过,看到自己这个丢人现眼的样子。
应与臣点点头,张望了一下四周,笑了,伸手往行骋身上拍拍:“行骋,你跟女生在教室干吗啊,被发现了,还闹这么大动静……”
老张没管行骋傻站着,去盯任眉翻书,还提醒了一句:“二十一页。”
宁玺穿着校服,手里拿着一支笔和领试卷的表格,校服长袖被挽起来了一圈,不受高二走廊下课嘈杂的影响,视线一直盯着前方,没去看身边任何一眼。
如行骋所愿,宁玺他们班有几个后排的女生缺了卷子没领到,他又拿着资料跑了一趟打印室。
“哎哟哟,真不得了,”任眉站在跑道边上,手里甩着矿泉水往喉咙里灌,“你是欠你哥收拾。”
要是在从前,宁玺肯定先揍他一顿,再打几下他说浑话的嘴巴,背上书包,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偶尔楼上传来一声行骋妈妈的呵斥:“行骋!不要命了!有楼梯不会走吗!非要翻窗子,我看你摔下去都得把你哥的窗台砸烂!”
只是火花还没起来,就被浇灭罢了。
行骋点点头,翻开练习册看了一圈,觉得这晚的作业也不想做,转头看了一下摄像头,咳嗽一声,悄悄跟任眉说:“我睡会儿,等下老张讲课,你叫我。”
宁玺看了一眼教室里讲课的老师,以及一直偷偷往窗口这儿瞟的任眉,心里猜了个大概,叹了一口气:“好好听课,我先去打印室。”
宁玺抱着书,脸全垮下来,低声喊了句:“借过。”
看着是没落下来,但就像站在悬崖边,离落下只差一步。
宁玺的双眼发红,身形有些不稳,就那么站在寒风中,像操场边那棵参天大树上,快干枯零落的叶。
行骋微微低下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点的宁玺,低声说:“我知道你看到了今天的监控。”
宁玺站定了,深吸一口气,淡淡道:“这个年纪的男生,招人喜欢,正常。”
真是技术活。不过这也是他的工作,只得照做。
行骋脸都要白了,他班主任还接了句:“宁玺也是个好孩子……行骋,他不是你哥吗?”
任眉眼看着宁玺望过来了,跟着吹了声口哨,后脑勺被行骋拍了一下:“别瞎吹!”
宁玺前脚一走,行骋后脚就把数学练习册拿出来了,趴在窗边做。这时候,他盯着教室里讲课的老张,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丢脸了。
一进门,行骋就站直了身子,走到德育处办公桌前,仔细数了一下,屋里差不多站了五个老师。
一路上坐了一个多小时,摇摇晃晃的,行骋都快睡着了。
自从那日在操场上,宁玺说了让行骋跟上他之后,行骋觉得自己的世界都改变了。
李老师把茶杯放下,认真道:“他说你招人喜欢,很正常。”
“我小时候,不是也被你罩大的吗?”
离高考还有好几个月,校方也考虑到有效率的学习,决定开三天运动会,给高三也放一天,这一天就拿来让高三的同学参加集体项目。
宁玺的手里突然被塞进伞柄,行骋脱了外套披到他身上,把书包挂在身前。
这下行骋有点气,蹲下来又去抓宁玺的脚腕子,宁玺一惊,一狠心,说:“行骋,我不能收这么贵的东和*图*书西。”
行骋又一用力,以防宁玺从背上滑下来,怕他扑腾,提醒了一句:“你抱紧我的脖子,这儿的水坑过去了,我就放你下来。”
投篮能“三不沾”,他哥的心态有问题。
行骋抱着宁玺的篮球,站在篮筐下,盯着他。
任眉“哦”了一声,赶紧去看他们一个成绩特好的兄弟,那哥们坐的前排,也正转过身来,表情急切,疯狂地朝任眉比画,做了一个“正确”的手势。
他在场上跟着球跑,为了下一个快攻,拼了命去抢篮板,抢到之后扣在掌心里,看着那高高的篮筐……
旁边比他晚睡了五分钟的任眉也惊醒了,立刻翻书,他们周围坐的都是学渣,一问三不知的,不过得先问问翻到多少页。
到了教学楼门口,行骋把宁玺手里的伞夺过来撑开,说的话也没什么毛病:“哥,我比你高,伞我来打。”
他道了谢,有点期待这一次会不会再遇到行骋,抱着一大堆作业又下楼往高二走。
宁玺想了一下,行骋的确也不是会挥霍家里钱财的主,半信半疑的,冷着脸,站起身来继续收书包。
是没看到有人偷钱,但办公室里这么多人,连带着无惧世事纷扰的宁玺,围成一堆,看恐怖片一样,就看着行骋被一女生堵在教室里告白了。
旁边一个姑娘温温柔柔地说:“不急,老师都调监控了,看看就行……”
那天行骋抱着他哥的书包,站在他哥的教室里,看他哥穿上自己给买的篮球鞋,觉得自己是在NBA全明星赛场上得了MVP一样。
宁玺的伞打得很好,全顾着给行骋遮头了,他自己的背倒是湿了一大片。
宁玺嘴硬道:“你才高二,早恋耽误学习。”
任眉属于开窍得早,怜香惜玉型的,哄了几句那姑娘,德育处里一声吼:“其他人都回去上课!行骋,进来!”
行骋站在原地没伸手去抓宁玺。
宁玺点头,迅速转移了视线,闷着继续往前面打印室走。
行骋被监控折腾得有点头疼,要不是之前出的那事,他估计就强硬着把宁玺鞋脱了!
宁玺一笑:“老师,麻烦您多管管行骋,成绩为重,早恋不好。”
宁玺都快被行骋的眼神看得窒息了,拳头攥紧,努力镇定道:“没有。”
行骋穿了一身领带衬衫的制服,手上戴了白手套,提拎着红旗的一角,头发留得长了一些,用发胶捋起来,脚下步伐跟着口号节奏迈得极为稳健,气宇轩昂。
没脸了简直,还看得透彻?
两个人,你一堵,我一闪的,都退出了监控区域。
夜晚的操场,篮球场上,大灯照耀着全场,四周没有篮球的声音,倒是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很轻也很远。
他从来不缺爱。
行骋一听这话,背脊都挺直了:“我自己赚的。”
宁玺被这么一拉,愣怔了半秒,手腕被掐得疼。
“行骋,我等你了。”
三个年头,三十六个月,多少天行骋算不清楚,就把他跟他哥隔开。
说完,宁玺拍了拍那一沓作业,又抱起来,再深呼吸,说:“老师,我还是帮您抱上去。”
不然这事闹这么大,面子归面子,哪怕每个人就讨论一句,那女生还能不能在这儿好好读书了。
宁玺没敢去看行骋,低声说:“我大你三岁,行骋,明年我要高考,你也要高三了。”
校园里面树木茂盛,因为晚自习时间的关系,路灯开得暗,篮球场六个场子,每两个场子一盏大灯,光线昏黄,四周只剩下球击篮筐,以及篮球砸地的声音……
旁边一个特别温柔的女教师安慰着一个在抽噎的女孩:“如果监控都没有,那再回去找找看,好吗?”
后面几个跟着护旗的,宁玺看谁都像行骋。
有个扎辫子的女孩嗓门粗,声音大得宁玺都听得见:“不可能,我真觉得是她自己没找到,高二三班没出过这种事……”
行骋看旁边兄弟们都打招呼了,也喊了声:“哥。”
宁玺深吸一口气,把衣服拉链拉高了些,夹着脖颈的肉也不觉得疼。入喉的空气都变得刺骨,卡在喉咙里,像咽不下去的刺。
时间已经走到十月份的尾巴。
行骋脑子里一片混乱,已经没工夫去想他哥停下来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呃……”
而不是选择现在和他一起在某一处百来平方米的简装房内,对着一个空荡荡的,没有沙发、桌子和电器的客厅发愁。
他敲了门进去,就看到他们地理老师拿着u盘在捣鼓电脑,说是去教务处找人调了监控,学生的钱掉了很重要,但学生道德问题也很重要云云。
行骋站着,吞了口唾沫,不到府南河心不死,不见现场不落泪的,一狠心,决心虐一下自己,朗声问道:“李老师,请问一下,宁玺说什么了?”
任眉去弄行骋的衣领,他这几天心情好,笑着弄回去:“你手欠,是不是?”
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一个高二女老师,很眼熟,没记错的话是行骋的班主任,从高一就一直带着行骋他们班了。
行骋回头瞪他,压低声音说:“我跟她没在一起。”
行骋忽然有点感谢这一场雨。再下大点吧。
只有宁玺自己知道,当时他手里的表格纸张,被自己捻得都起了边角。
行骋现在没空跟他折腾:“别挡道。”
行骋愁死了,下巴搭在手臂上,趴桌子上叹一口气:“我觉得我刚刚有点傻。”
行骋想了无数种,该在日后怎么悄悄接近他哥又不打扰到他哥的方法,都暗自开始计划下一步了,没想到他哥会在走出去十来米之后转过身来。
怪谁呢,只怪那个“正确”的手势远远看着太像字母C了。
行骋觉得,就算宁玺拿件比基尼给他,他也得在这大街上穿了。
行骋一点都不含糊:“选C!”
画面里一个人都没有,教室的窗帘被卷起一角。
宁玺的目光锐利,审视般地从他的脚看到头顶,淡淡道:“打架了。”
宁玺也紧张起来了,盯着电脑屏幕看。
于是,这高二办公室里面十多个人,就这么挤在电脑面前,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生,把行骋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堵在座位上,把身后捏着的红色信笺,以及一瓶可乐递给行骋。
行骋按着宁玺的肩,看了一眼头顶的大灯,刺得眼疼,m•hetushu.com•com他一使力,连拉带拽,把宁玺给按到篮球场边没被大灯照着的墙上。
过了那一处积水,行骋没立刻把他哥放下来。
宁玺确实给冻着了,连骑自行车的心都给冻没了。
宁玺原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一个人完成,吃饭睡觉学习看书,甚至一个人在客厅里抽烟、喝酒……但是自从长大后,他就知道,他喝的酒,烧的火,全是漫上心头的海水,水面升起的海雾。
宁玺摇摇头:“老师客气。”
宁玺去黑板上写了通知,没一会儿作业就全部交齐了,他数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抱着往办公室走了。
行骋没搭理宁玺,伸手就去捉他的脚踝,惊得他猛地往后退一下:“你别乱动我……”
这世界上完美的家庭那么多,怎么老天就那么吝啬,不给宁玺父爱就算了,连母爱都不给他。
“对啊。不,这不重要。”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宁玺猛地转过头来盯着自己。
不对,说不定就送个作业,事情还有转机。
宁玺就抱着那么一大堆作业,又往高三年级办公室走了。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雨下得淅淅沥沥,一下一下地打在伞面上……听在宁玺耳里,却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把校服穿上,趁机捉了宁玺的手,一握上去就觉得特别冰。
宁玺一个球过来了,估计是受行骋的影响,手臂一软,直接扔了个“三不沾”,不沾网不沾筐不沾篮板,倒是球被行骋抬手就接住了。
行骋抬头,望着顶上湛蓝的天空,简直要恨死了那三年的春夏秋冬。
行骋也不是心虚,就是觉得这事不能让他哥知道了。
他估计啊,他哥连看都不看一眼。
看样子是要走。
行骋抛了绳子下去,糖果零食全吊上了,手都酸了,吊了半个小时也没人拿。
这时,后门传来篮球击地的声音,先是一颗篮球进来了,看样子是有人进教室。
应该不会吧?宁玺那种两耳不闻八卦事一心只读文科书的人……
这儿是暗处,大冷天的,宁玺的背就这么抵在墙上,满脑袋的细汗,张着嘴,还在微微喘气。
学校不允许男女生之间交往过密,查早恋查得严,这事刚传开,行骋和那女生直接被喊到德育处去训话了。
这会儿还是先逃课下去找他哥比较重要,别的事,爱怎么传怎么传,他不想搭理了。
行骋手上戴了运动腕带,颜色还是跟他送宁玺的那一条护腕一样。
宁玺这种成绩优异表现好的三好学生,因为年级比赛管主任要一个节课的假没什么问题,但是宁玺什么时候因为其他事耽误过上课?
如今宁玺面对着质问自己的行骋,甚至连一句“是”都说不出来,更没有点头的力气。只是看着行骋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
小时候,行骋在楼上,经常听到宁玺他妈妈发脾气,砸东西,砸到最后他都觉得下一秒是不是宁玺也要被扔出来了?
青春期的男孩,一头热血,全部沸腾在心里。
行骋就是抓住了这个点,拼命地往空隙里钻。
为什么?他不知道。
这前面跟后排守饮水机的座位隔了万丈远,任眉怎么也看不清楚,隐隐约约的,头脑一热,对着行骋就悄悄说:“选C。”
但是行骋不一样,行骋的世界里有很多人,他不缺朋友不缺兄弟,家庭美满,振臂高呼身边能蹿出来一群。
一个二十岁的人,告诉一个十七岁的人说,早恋不好,确实没毛病。
任眉试图安慰他:“还行,这不就是你的风格吗?”
行骋扯了扯皱成一团的球衣领口,立刻否认:“没有。”
地理老师看了看屏幕,又看看宁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为了这个事,麻烦了你来跑一趟……”
宁玺脱了校服,穿着白色短袖,线条好看的手臂在夜色里动作着,他在三分线外使了趟胯|下运球,突进三秒区,往后撤一步,一个空心球入筐,不沾网,“唰”的一声,篮球落地声清晰可闻。
行骋还没开口,李老师喝了一口茶,又说:“本来就一个掉钱的事,我还没改作业就下来了,高三那个成绩特好的,叫宁玺的一个男学生,还白跑了一趟给我送作业……”
就凭宁玺跟他说话的这一下,他一口气写了两页,连黑板上的公式都没去瞄。
宁玺纳闷了:“这也高不了多少啊。”
行骋再走近些,听到了他哥的微微喘息声。
行骋本来还想说句什么,眼看着走到路沿边上了,再前面的路要下一个阶梯,路面的积水已经有点深。
有时候,在外面打球,他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又成长了一点点?
十多个人围在电脑面前,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看。
他们年级的地理老师对电脑比较熟悉,经常有事要被喊着去帮忙,人也比较热心肠,宁玺经常遇到他不在办公室坐着的情况,倒也觉得正常。
旁边有个学生瞄到画面里窗外有人跟着进教室,特激动:“看看看,又来人了!”
宁玺算是学校里的名人了,往楼梯口一站,刚下晚自习的高二走廊都安静了不少,也免不了有几个女孩跑出教室来看他的。
行骋把校服拧成条,往宁玺脖子上一捆,抹了一把他哥光洁的脑门:“外面冷。”
宁玺傻掉了。
宁玺这次狠下心,抓着领口转身要走。
宁玺的双脚踏空,整个人都被行骋背在了背上!
见宁玺没说话,行骋又说:“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行骋一路走一路贫,逗笑了宁玺好几次,每次行骋一低头笑着看过来,宁玺又立刻板起脸骂他:“看路。”
暖手袋要热,得有充电的线,可宁玺不是。
宁玺这会儿被行骋的眼神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伸出胳膊挡了一下。
行骋一脚踏入积水中,感觉袜子都湿透了。
他面上还是绷着,冷声道:“放手。”
行骋根本听不进去,估计这个就是高三的李老师了,难得插一句嘴:“老师,您好,我想问一下当时是只有高二办公室的人看到了吗?”
班主任在旁边轻轻地给行骋补了一刀:“你哥还说,让我管管你,早恋不好。”
宁玺:“呃……”
“我平时都这样傻?”
行骋特别得劲:“高一厘米也是高,顶天立地,我就得罩着你。”
宁玺不知道今晚行骋忽然下来和*图*书找他是做什么,但他自己确实被影响到了,看不进去书,更别说练题了。
行骋一瞪眼:“不可能!”
画面里后门出现了一只脚,紧接着是个齐耳短发的女生进来了,她背后拿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进来,左顾右盼着……
应与臣正拎着一个挺大的三角尺往教室走,看着行骋来了,拿着尺子就是一挡,吹了声口哨:“站住!”
校运会还有几天,高三组了个球队要跟高二的打,校队都给拆了,全拿来年级对抗。
监控画面显示的是昨天中午放学之后,算是午休时间,基本上人都走完了,教室里关了灯,但由于是大中午,而且高二三班的位置采光也比较好,整个教室相对敞亮。
“我知道……”
行骋笑着说:“你小时候打一把小荷叶伞,还在我面前转,那水花转起来,甩了我一身,这辈子都记得你。”
行骋整理好情绪,往后退了一点,认真道:“哥,我觉得……”
监控画面里,行骋才打了球进来,脚踩到篮球上让它停止了滚动,肩膀上还搭着毛巾,甩了一下放到桌子上,踮起脚,再把擦汗的纸巾投掷出抛物线,稳稳命中垃圾桶里,看着简直酷毙了。
所有围在电脑面前的人都呼吸一窒,紧张得很。
行骋一边揉宁玺的手心一边说:“我的手多热,说明我特别……”
地理老师点头:“行,调个午休时间的。”
真巴不得高三的每天都来拿一次试卷。
教室里的人都走空了,宁玺才做完题,收拾东西也慢一些,把文具袋装进书包里,抖了抖字典上的灰也要往里面装,一抬头就看到行骋站在教室后门,背后拎着个袋子,望着自己挑眉,还吹了一声口哨。
宁玺背着手,跟领导视察一样,停了脚步。
所有人屏息凝神,脑袋挤脑袋的,跟看恐怖片一样,呼吸都快憋起来。
一个人的球场,是当年宁玺难得享受的孤独时光。
宁玺到了打印室领了卷子,终于不被那么多人注视着,松了口气,又回想起刚刚行骋一脸臭屁,站在后门跟他打招呼的模样。
行骋看他哥停了步子,继续倚着门看他,旁边一群男生也跟着朝这边看,一边点头一边小声打招呼:“玺哥玺哥……”
下面的行骋还在愁,他收拾得这么帅,他哥怎么不下来打球?
宁玺也在喘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哪怕他现在在做着他所理解的错事,哪怕从这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不能原谅这样的自己。
当时宁玺觉得,如果条件允许,行骋估计敢搬一把软椅放中间,旁边的小弟们一人发一把扇子,等他一到文科班门口,就开始扇风。
宁玺把校服抖开,拎着,冷声道:“我身体差了?穿上。”
行骋躲闪着不接,一边往门外退一边推拒,抓着校服要走,又被那女生堵在了后门。
不过简单的训话还是要有的,而且是分开来谈。
行骋刚一被任眉一群人推搡着到了德育处门口,就看着那女生一边抹眼泪一边出来。
这事一闹,行骋晚上没等放学,到了晚自习就跑去高三年级找宁玺了。
晚自习都不上了下去打球?
太贵的这会儿钱不够,先买双鞋,预祝一下他哥校运会打爆高二年级,也还好。
篮球早就被扔到一边去了。
老张拿着教鞭,声色俱厉,敲了敲讲桌:“行骋,你说一下,这道题选什么?”
十一月的开端,就是宁玺的生日,是周一那天。
他站在楼梯口想了会儿,依稀记得行骋的教室也在这一层。
行骋忍了又忍,压着嗓继续问道:“你就告诉我,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特殊的人?”
宁玺现在背靠着冰冷的墙,忽然想起卧室里那一个暖手袋,抱在怀里暖得发烫,再抱紧一点,再多抱一会儿,就慢慢凉下去……
“对啊。”
别的女生喜欢他,宁玺能理解,是吗?
两个放学回家的男生,穿着校服,肩并肩走在成都十月份的街头夜色里,夜来风起,没人看得见,也没人听得着。
那天傍晚,行骋第一次在家附近的路灯下背宁玺。
宁玺走到走廊的一半,一过高二文科三班,就看到行骋了。
高二三班,这不是行骋他们班吗?
宁玺走到了高三办公室门口,敲了门,有老师喊了声“请进”,他推门进去,那老师看到是他,说:“你们地理老师去高二办公室了,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不是下课时间,第一节课刚上了一半,宁玺就下来了。
真正能牵动宁玺情绪的,能每天跟他说好多句话的,能随时关心他的,能让他第一眼就感觉到存在的,只有行骋一个人。
好像还说了什么,可惜监控听不到声音。
宁玺走着,走廊上高二的学生都挺自觉给高三让了道,后面陆陆续续也来了几个高三的。
宁玺没办法,出不去,也只得被挤着看了。
打篮球是他唯一的解压方式,能发泄,能洒汗,能将一颗球准确无误地抛入篮筐之内,穿网而过的声音,永远能刺|激他的神经。
宁玺了然,估计是什么东西掉了,来办公室找老师问。
宁玺不吭声了,抱紧了行骋的脖子。
没有,一次都没有。
行骋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老师嘴应该没那么碎,只要高三没人亲眼看到,就不太容易传到宁玺那儿去……
行骋有些愣怔地看着自己湿透的脚尖,以及雨水滴落下来,在脚边砸出的一圈圈涟漪。
宁玺那种性格,那天怎么可能跟他说那么多,怎么可能回头,没一脚把他踹开都算是好的了。
那绳子挂多久,他就能盯多久。
那天赚的八百块钱,当场结算,一拿到手,行骋蓄谋已久,加上脑子一热,坐着地铁就往太古里走。
行骋咬牙,偷偷把手背在身后,掐了自己一把。
他现在也只得站起来,把那一双篮球鞋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地上,特认真地说:“那你自己换上。”
行骋一愣,什么?
行骋的鞋湿透了。
那天,学校里空荡荡的篮球场边,在那个写着“一辈子”的墙下,宁玺背枕着大红色的油漆字,面朝着行骋。
他们一群男生都被吓傻了,这到底说什么了?
他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门口围了一大圈高二的学生,看到是他来了,都让开了道,嘴上还是止不住地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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