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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三岁

作者:罗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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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奔

第八章 夜奔

“喝个饮料你这么大阵仗。”行骋笑他。
宁玺坐在地上,半躺着,在一片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中,迎着铺洒一身的冬日暖阳,面前是行骋有些错愕的神情……
宁玺闷闷出声:“行叔叔,他可能找我有事,十分钟我就让他上来。”
这么一来,这热水袋就兜在他身前了,衣服穿在身上,怎么都掉不了。
一大帮子男生,就这么蹲在派出所门口,三点多,个个晕晕乎乎的,守在夜风里,等行骋出来。
名副其实的未成年,打架不吃亏,更何况是收拾这种欠揍的人。
晚上的事,宁玺想过很多遍,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才忍住没在任眉面前,一堆小男生面前,叹一口气。
男生直接将球运过场,传给站在三分线里面的行骋。
宁玺当着行骋的面穿袜子,一边穿一边回头:“不起?”
高二周六没有课,就是爽!
冬天洗冷水澡,洗得他浑身冰冷,又怕他妈妈发现热水器都没开,只好草草洗完,拿着浴巾往身上一裹,洗漱完毕,蹿上了床。
应与臣话说了一半都忘了后续了,接着电话翻微信,翻到一半,就看到宁玺把电话挂了。
这桌其他男生女生都凑一堆玩游戏,什么真心话大冒险的,行骋没兴趣,随便领了个号,等到了他再说就是。
宁玺都不敢回头,怕看见弟弟的血。
宁玺触动归触动,但还是在这儿堵着快被行骋气死了:“你就不能好好学习吗?”
行骋想过,他要是在宁玺面前稍微脆弱那么一点点,宁玺会不会心软?
夜风渐渐刮得大了。
挑衅。
宁玺两边袜子都穿完了,穿上拖鞋开始系裤腰带,咬着衣服下摆,回头又看了一眼傻愣着的行骋,没忍住笑了一下:“有起床气吗?”
行骋又在床上熬了一个多小时,差不多零点了,整个小区的住户基本都熄了灯,行骋趴在窗台上往下一看,他哥那儿还亮着。
他这天没怎么放水,宁玺一个人,还是扛起了整个高三,打得高二一群青葱小男孩晕头转向。
宁玺的妈妈、后爸,怎么样去做,行骋没有立场去指责。他们也有个小宝宝,但是他们忘记了他们还有个宁玺。
行骋会耍赖,会扮帅,会搞花样在宁玺面前表现,同时侵略性也特别强,保护欲爆棚,不允许旁人欺负宁玺分毫。
任眉见行骋不接这杯酒,又劝他:“兄弟如手足,老婆是衣服,你实在不行就换……”
那会儿行骋年纪小,哭鼻子跟拧水龙头开关一样,一边暗示自己别哭别哭,结果一看到他哥的伤口,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对男女之间的事情,行骋明白得早也躲得远,遇到稍微对他主动点的女生基本都是敬而远之,伤人的话说不出口,只得能躲就躲了。
行骋妈妈单独装了一碗密封好,放进冰箱里,说明天中午等宁玺回家,让行骋送一点去。
感动过后,宁玺心中更多的是自责。
行骋坐起身来,刚刚想下床,忽然觉得哪儿不对劲,脸色涨红,就坐在床上,先不动了。
果不其然,宁玺还没下车,就看着行骋他爸那辆黑色悍马H2停在门口,旁边还停了好几辆车,几个穿校服的高二男生进进出出,都站在门口,估计先动手的行骋给押里面了。
宁玺微微沉下身体重心,一颗球在双手之间来回转换。
他犹豫地从身后队友的手里接过一瓶可乐,当着所有人的面,交到了宁玺手上。
两边的口号声都要吵起来了,以前那会儿打球,场边都只会喊“牛”“断他”“盖他”等等,现在花样还挺多。
宁玺基本都弄好了,揣着衣兜站起来,看了一下手表,抓起一个枕头打了行骋一下,皱眉道:“别赖着了,快起。”
行骋直接开了窗户,这一环内治安特别好,老式小区里家家户户安防盗窗的少,行骋站上窗台,隔着衣袖,摸了一下旁边的下水管道,脚上一双拖鞋,踩稳了阳台。
任眉歪着头把烟给吐了,伸手揽过一个女生给藏到身后去,程曦雨和另外一个女生被那两个男人堵在位子上走不了。
宁玺听任眉说行骋满脸满胳膊的血,心尖尖都跟着抽痛。
刚刚宁玺故意花时间把他晃倒,是因为在他面前不想玩造犯规吗?
他带球往身侧飘了一步,一个假动作晃倒行骋,退到一边,面前一个高二的队员立刻补位上来,十分紧张地盯着宁玺的一举一动。
背身单打的时候,宁玺瞟到了一下,行骋紧紧盯着自己。
过了差不多两分钟,热水袋就好了,行骋抱着热水袋站起来,在衣柜里挑了一件连帽的帽衫,将热水袋兜进帽子里,把衣服兜进了帽子里。
宁玺的脸,对行骋来说,看一眼欲罢不能,看两眼就敢直接来个空中大灌篮。
运动过后,少年的身体,是小麦色肌肤上滴过小颗的透明汗珠,是隐藏在表皮下即将迸裂的爆发力,搅和着让人难耐的呼吸,每一寸都融化在了球场的风景里……
听了这话,宁玺愣是傻了半秒,还没来得及把行骋给关在外面,这臭小子就一下子钻进来了,猛地关了门,几乎不留时间给他喘口气,低下头逼问道:“你怎么大半夜跑出来了?”
宁玺后退了一步,面对这问题还真说不出话来,瞪着眼说:“有你什么事?”
“要的,”行骋点点头,镇定自若,“等一下。”
就在最后一节,宁玺带着高三反超了两分,却又被行骋一个三分球给砸了风头,直接又落后一分。
冬夜晚上实在太冷了,宁玺穿得少,揣着兜跑过来,口罩一取,脸蛋通红,对着任眉点头,其余的男生围了好几个上来,连忙喊:“玺哥……”
X:“哥。”
宁玺都快忘了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他把瓶盖再拧紧,对着行骋晃了晃,轻声道:“恭喜。”
高一的连本年级的比赛都不看了,全跑来看高二跟高三的“天选者之战”,因为比起高二高三这种重量级火花的对擦,高一简直嫩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首先是看到行骋的脚,紧接着,就是行骋整个人站在窗户边,手撑着窗台一翻身,直接进来了。
他看着行骋从书桌的侧边撑着桌子站起身,从怀里,献宝似的,拿了个电热水袋www.hetushu.com.com出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颗高三的必胜球,砸到了篮筐边,从网外滑落到地上。
行骋半秒都没犹豫,手上一用力,反手甩了自己一耳光,打得半边脸“啪”的一声,整个客厅都听得到。
最后二十秒,高二又反超了两分。
行骋脸上还贴着纱布,手吊着,笑得一咧嘴,一咧就疼,“嘶”了一声觉得不对劲,他哥怎么在这儿啊?
这烧烤摊招牌上的霓虹灯闪得行骋眼睛疼,闭了闭眼靠在椅背上,指尖摩挲过杯面,敲了敲玻璃,又仰头一口。
那是讨打。
他把手机开了导航,想了一下,估计是这附近,跑了两个路口打到一个出租,先往青羊区派出所去了。
行骋在起跳的一瞬间,偏差了身子。
行骋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一出口,整桌惊呼,有几个男生都站起来快要蹬到桌上,追着问他是谁。
他伸手摸了摸碗沿,还觉得有些烫,认真问他妈妈,明天还煲汤吗?
应与臣那边似乎也是躲在被窝里说的话,害怕他哥听到一星半点,吸了吸鼻子:“他们今晚上高二庆功宴,一群小兔崽子……”
他哥就是担心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派出所来吹风?
他弟弟最后那一句“只有你一位”很触动他,但是宁玺感觉行骋说得就跟自己心里装了好多个似的。
宁玺迅速起床,穿了个外套换上鞋就出了门,戴了个口罩,整个人都跟没睡醒似的,两点半的街道上没什么人,出租车都少。
任眉趁着他妈妈去开车的那一会儿,看着被派出所门口路灯照得特好看的宁玺,眨眨眼。
他运球的功夫稳健扎实,不走神的话压根不会被断,刚刚那么一下,的确被影响到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宁玺一下明白过来,猛地手腕一抖,拿球的力气没足够,几乎是朝着侧方向一跌!
宁玺面对着球场上集中注意力,意气风发的行骋,实在没有办法去拒绝。
行骋手里拿着球,砸了个二分入网,球刚落地,他撩了一下球衣下摆,扇了扇风,露出衣料下一块好看的腹肌。
行骋慢慢抬起头:“这次搬了什么?”
宁玺这下倒是秒回了,两个字:“不冷。”
水珠还在滴,玻璃很漂亮,很有透明感。
洗漱过后,依旧是两个身穿湛蓝色校服的少年,一路冲出小区,走在栽满银杏树的大街上。
阳光正好。输了,也挺好。
任眉一声嗓子吼完,一条腿跪在凳子上,手里举着杯,里面的饮料都被他晃得洒出来一小半了,行骋在旁边盯着不开腔,杯底磕了磕桌沿,一口甜味仰入了喉。
任眉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天估计都没多久就开始蒙蒙亮了,宁玺还挺能扛。
别说空调了,沙发,电视,都没有,只有一盏小台灯,和行骋拼了命赚回来的一张小桌子。
任眉瞪大了眼:“还有两个小时你就得去上早自习了……”
“我们是学生没错,但不代表不敢打架。”行骋本来就长得高,居高临下压了那男的半个头,“一分钟之内带着你的人走。”
那男生的动作果然慢了半拍,裁判立刻吹哨,高三获得一次罚球机会。
这个美其名曰是庆功宴,但是明明高二怎么赢的大家心里都有个谱,要不是高三的学长宁玺放的那最后一下水,高二能赢吗?
高三也有不少人已经没在学校复习了。
他把球往网内一扔,空心入网,回头对着小行骋说:“怎么今天挺乖。”
没了宁玺一起,行骋回家的路上就走得飞快了,一直直走拐两个道,冲进了小区,直奔上单元楼,站定在二楼,掏书包钥匙出来开了门。
高三组的负责老师在场边追着宁玺跑了好久了,一直拿着哨子想吹又不敢吹,挥着手臂对着宁玺喊道:“战术五!”
等大了,行骋为他打一次架,宁玺冷静着给弟弟上药缠绷带,也忍不住骂一句:“傻子。”
造犯规。
市里的气温即将步入十一月中旬的刮骨寒冷。
行骋真的是前几天的火气还没下去,又舍不得跟宁玺吼,火苗全攥到手心里,压到了篮球上。
宁玺慢慢地放松了紧绷的身子,迷迷糊糊睡着之前,宁玺看了一眼窗户。
他还是没忍住抓了个重点,冷着脸问:“哪儿的女生?”
行骋爸爸也看不下去,不过儿子大了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承担,叼了根烟出来,说去诊所门口抽一根,吹吹风。
行骋瞬间悟过来怎么回事,都忘了自己还在玩着游戏,点了点头开始抽,结果抽到一个什么给第几个通讯录联系人打电话告白的。
等了十来分钟,宁玺估计是收拾好上床了,慢吞吞地回了一句。
小宁玺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傻子!”
任眉和行骋几乎同时站起来,整桌的男生也跟着起来了!
这会儿差不多八点半,行骋的爸爸妈妈还没睡,在给行骋熬汤,说他下午打了比赛,得补补,免得改天打球又抽筋了,那还能骋哥振臂一声吼挥刀拿球战八方吗。
篮球场边的树荫下站着不少学生,为了来看个比赛,抱着暖手袋的都有,欢呼呐喊,要不是有老师专门维持秩序,估计有几个都要被挤到场内当替补了。
行骋妈妈拿汤匙搅了搅碗里的汤,继续说:“空调,也不知道是客厅的还是卧室的……”
不能说一定能把行骋他们那一帮活力四射的小子赢了,但至少高三不能输得太惨。
忽然旁边一个男生手里还拿着筷子就对着行骋喊:“行骋!到你了!”
行骋冬天睡觉穿的是今年年前买的球衣,这个球服还是深蓝色的,是他最喜欢的一个队,当时买了两件,新的那一件就拿来穿着睡觉了。
宁玺连忙点点头,特礼貌:“行叔叔。”
宁玺一愣,造犯规?这不是摆明着要他拿行骋开涮?
再后来,就真的经常一起了。
宁玺收到消息都是半夜,半夜两点多,微信群一阵狂震,直接把宁玺给震醒了。
任眉一拍手:“曦雨她爸爸来了,行骋这事好说了……”
行骋一拍脑门,也开始较劲了:“我去你校门口卖羊肉串,天天把你喂饱……”
行骋慢慢坐直身子,说:“没什么。”和*图*书
他这还没仔细去想,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喊:“哥!”
行骋差点儿一杯酒浇他脑门上,舔了舔嘴角:“我选择裸奔。”
混战持续了可能就五六分钟,行骋只觉得手疼,估计是给玻璃碎片划的。他慢慢站直身子,一边喘气,一边抹脸。
没关系,行骋替他们记得。
“好像是因为个女生,厉害啊,怎么着来着,我翻翻记录……”
早上宁玺妈妈还破天荒地打了个电话来,说打了五百块钱到宁玺的账户上,让他有空去添些小物件,小弟弟晚上睡觉冷,家里还挪不出钱来买新空调……
家里的车停到路边,里面当妈的按下车窗喊了一声,任眉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觉得自己有点多嘴,别哪天给行骋逮着骂一顿!
先不想了。
他爸前脚刚出了诊所里间,门一关上,行骋坐着转过上半身,直接把他哥带过来,咬着嘴唇抽痛喘气。
一坐上行骋爸爸的车,宁玺就有些不安。
高三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跟他计较这些?
宁玺真的快心疼死了,没办法,只得用手心扣住行骋的后脑勺,轻轻地揉,垂下眼来,小声安抚他。
高三与高二的实力悬殊不大,但因为高三得力选手应与臣的因伤告假,整个高三分队,场上五个人,将得分的火力全砸在宁玺的肩膀上。
有个男人伸手就把程曦雨的手机抓起来,行骋眉头一皱,低吼道:“干什么!”
“老婆是衣服,我哥是手足。”
行骋冷静地掏出手机,刺眼的光亮还让他有些不适应。
宁玺点点头,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行骋,很小声地说了句“好”。
宁玺早就不在街道上外面打架了,玉林这边夜摊大排档的流言蜚语也听过一些,没想到嚣张成这样。
这样就不会方寸大乱。
行骋关了灯,就这么躺在床上睁着眼盯天花板看了好久,跑到窗边往下望,果然看到他哥的窗户边上灯亮了。
宁玺伸手摸上去,他就嗷嗷叫,抱着他哥的手臂说痛。
宁玺简直惊呆了,气都没缓过来,就这么直接看着行骋往屋内走。
可能是与行骋一对上,他本来就是输的。
再说,高三的宁玺和高二的行骋这两个校队双子星好久没有同场对决过了,都想去看看谁更牛。
任眉迅速蹿上车,对着宁玺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那一颗球直直落了篮网之内,比分牌上高二又翻一页。
偶尔有这种时候,行骋会觉得,宁玺和他是一家人。
宁玺深吸一口气,往后撤一步,行骋也跟着晃了一下上半身,一副要扑过来的架势。
等到四点,有几个家长来把孩子领走,走之前还去派出所做了记录。
宁玺呼吸一窒。
以前,行骋会觉得,只要宁玺穿着他买的这双球鞋,能开开心心地走在街上,那么,他去哪儿都好。
行骋绷不住了,面色严肃:“等会儿。”
行骋妈妈的表情有些担忧,一边给行骋盛汤,一边说:“今天下午,宁玺家里又来了搬家工人……”
一定会封神的。
篮球赛结束,高二赢了。
哪儿来的,回哪儿待着去。
连在场上多瞪一眼,多甩一个肘子,都不可以。
他把止血的棉签递给行骋,拿出车钥匙把车解了锁,说:“自己按着,你们聊,我去开车。”
宁玺低着眉眼,骂了一句:“傻。”
旁边一个男生狠拍一下自己的大腿,说:“就我们校队那几个,负责平时杂七杂八的事情的那几个女生……”
宁玺简直拿他没办法:“你别折腾了!”
不过这一次,赔偿是少不了了,校方那边估计也吃力,不知道得摆多少门道。
可是时间不多了,几乎这一颗球就是压哨,如果能进,那就能绝杀高二,按照宁玺出手的弧度和力道,基本问题不大。
宁玺这两天总在悄悄回味那天他跟行骋说的话,以及行骋对他说的话。
玉林路。
行骋这担心的一句,击得宁玺一愣,好像之前说过的所有话都冰释掉了。
宁玺想睡一个暖烘烘的觉,做个美梦,最好不要醒来。
这天在球场上的时候,行骋都在想,要是这一场比赛永远不结束那该有多好。
勿扰:“啊?”
打完球赛的那天下午,高二不用上晚自习,行骋直接提前回家。
小行骋一抹鼻子,奶声奶气地:“我妈妈说你吃软不吃硬!”
行骋一进一楼就不跟着往上走了,跟在宁玺屁股后面,对着他爸说:“爸,我反正也不想睡了,明天周末,我去我哥那儿坐坐。”
高二一放学,十多个人就骑车跑到玉林路,找了家喝夜啤酒的地方,拉了一个大圆桌,人挤人的,搁街边上,点了几百块的烧烤开始干。
鞋柜边,躺着行骋买的那双球鞋。
球场上老练的人就是不一样,每一步都迈得稳,绝对不多跑半步,不浪费半秒时间,除了宁玺躲他的那一下。
行骋把酒杯一放,吊儿郎当的,挑眉一笑:“怎么,又喝酒?”
宁玺这还没回过神来,电话又响了,接起电话,那边就是一顿嚎:“宁玺,你弟闯祸了!”
高二又赢了两分,这下彻底扳平了,可是第四节只剩下半分钟,行骋的掌心都起了汗。
——得,你厉害。
球衣没有袖子,又长,穿着就是舒服。
行骋允了,看了看时间,笑道:“您跟妈也早点休息。”
这次球赛,行骋想放开了打,想好好压制一下他哥,两个人,靠实力竞争。
宁玺的脸色一白,砍人了?
行骋沉下重心,双眼紧紧盯着宁玺的球。不能看脸,一看脸绝对又走神,那还打个屁啊。
任眉清了清嗓子,决定八卦一次,认真道:“玺哥,行骋他之前为了你还……”
行骋这天的表现力特别好,好到全场尖叫。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想好好捧着他,给他一个家。
他端起一杯兑了白酒的啤酒,双手捧着递给行骋:“干了这杯酒,再爱也不回头。”
场边又爆发出雷鸣般地欢呼,高三的一片哀叹,但不少人还是佩服宁玺带着高三坚持到了最后,纷纷拥上来给他递水递毛巾,安慰他,鼓励他,行骋愣愣地站在一边,喉咙里梗得说不出话来。
行骋努力学习想考跟他一样的重点高中,想好好和*图*书地跟他打一场球,打区赛前追了几百米就为了给他扔一瓶饮料,宁玺不是不知道。
估计那来调戏女生的几个混混,也没想到行骋看着一米八好几了,实际上才刚满十七岁。
宁玺点头,冷静道:“说吧,怎么回事?”
行骋一边点头一边给他爸挥手,太高兴了差点儿把手臂上的纱布给扯着,疼得“嚯”一声,旁边站着的宁玺看得眉头直跳。
宁玺面上没什么表情,慢慢站起身来,接过纸巾擦了一把汗,抱歉地笑笑,也不知道是对高三,还是对自己。
宁玺高挺的鼻梁,偏薄的嘴唇,长得跟画出来的似的,这乖巧又带着冷漠的情绪,他忽然就能明白行骋。
校运会的年级篮球赛正在进行得如火如荼。
他和行骋之间,他似乎永远是做错的那一个,不断情不自禁地去对行骋好,不断地去给希望。
行骋裹着被子,缩在被窝里喘气,市里的冬天真的湿冷,他自己开了暖气都冷,更别说他哥了。
在阳光下,行骋都能看清楚矿泉水溢了一些出来,顺着宁玺的嘴角下滑,淌过锁骨,汇集于胸膛,再往下,凹出一片湿湿的印。
毕竟大了三岁,气势唬人得很。
行骋又喝了一点,管老板要了杯白开水润喉,顺便把账给结了,毕竟晚上出来庆功宴,行骋爸爸还专门拿了四百多块钱,让行骋请客。
——算我打脸了!
其他几个高三的哥们沉迷学习,好久没练球,况且这次宁玺在,更觉得自己打酱油。
烧烤店的白炽灯开得亮,行骋一眼就看到他们手里夹的卡片,揣进了这桌那几个高二女生的衣兜里,还有一张直接卡到了程曦雨的后衣领上。
“我这多得劲啊,气势要拿足!知道吗?”
行骋一跃而起,手臂高举,腕部用力,将篮球推出手心,二分抛射!
任眉这边还正愁,忽然有个男生握着手机朝远处挥手,路边停了辆奥迪A6,上面下来司机和一个年轻男人,后座下来一个女孩,紧接着,又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任眉!走了!”
任眉竖起大拇指:“签保密协议了?”
行骋说:“他家客厅没有空调。”
行骋这早一醒,宁玺都洗漱完毕收拾好了坐在床边看他,看着他睁眼了,轻声问了句:“昨晚没睡好?”
行骋爸爸看了一下时间,虽然估计宁玺也睡不了多久了,但还是训他:“人家宁玺明天不上课吗?上去!”
宁玺自然也看出来了,行骋这天球打得狠,断球抄截盖帽不留情面,这到了最后一节,扔一个球进去,还敢朝着宁玺挑一下眉毛。
行骋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回家了。
“干了这杯不醉不归!”
行骋一抬眼看见他哥头顶一片金色的叶,便慢慢伸出手,给他拂去了。
老板一愣,不是没看到他们腰杆上绑的校服,皱眉道:“已经报警了。”
行骋骑在车上,往旁边靠了一下,任眉一下就明白了,脱了外套就递给一个女生,笑得特大方:“先穿我的!”
这一句发过去,行骋迅速站起身来,把搭在床边的球裤穿上,手里拿着电热水袋,开始充电。
行骋斟酌了好一会儿用词,才回他。
行骋忽然有点吃不下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这一碗喝干了,毕竟是妈妈做的。
小时候宁玺为了保护弟弟也打过架。
行骋爸爸看两个小孩一路上也不讲话,没闹明白怎么回事,拉着行骋先去找了家诊所,把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所幸还伤得不严重,都是些皮肉伤。
行骋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这儿这么多人,说出来了肯定不好,没吭声,拿着酒杯往桌子中心一搁,笑容有些坏:“自己猜去。”
行骋为了他怎么了?
任眉搓搓手,特别正经道:“玺哥,那个,就是隔壁桌有超社会的流氓!来逗我们桌女生玩……”
要是哪一天这盏灯不亮了,行骋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宁玺一下车,任眉就看着他了,一捂脸,“哎哟”一声。
行骋满脑子的汗,一动不动,眼里是少见的镇定。
宁玺说:“你昨晚老摸我的额头。”
这天的他,不再是宁玺面前手足无措的小孩,连带球过人这种动作,哪怕过的人是宁玺,手里的球也拿得十分稳,一个挡拆过了,轻轻踮起脚尖,抛球入网。
勿扰:“嗯。”
冬日清晨的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像是捧着一抹灿烂的未来。
行骋拉着宁玺坐到了后排,灯关着,两个人各坐了一边,都心虚,特默契地别过头去看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连行骋的眼神,宁玺都不想直视。
行骋总感觉,他妈妈给他和宁玺煲的汤,喝起来跟他在外面给宁玺买的汤味道都不一样,特别香。
他看了行骋一眼,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宁玺在场上确实没办法了,高三的总分他一个人拿了一半,外加几个助攻和篮板,再牛点可以一带四了。
宁玺抬眼,心里大概有个谱了,见义勇为保护女生,行,没什么问题。
还有不知所云的高一的小学弟学妹,扯着嗓子跟着瞎喊:“玺哥MVP(最优秀选手)!”
“高二高二!所向披靡!高二高二!全是明星!”
这边治安一直挺好,谁知道今晚在这儿能遇到这种事?
寒风刺骨,他就穿了这么一件帽衫,光着腿,怀里兜了个暖宝宝,从自己卧室的窗台翻到了宁玺卧室的窗台。
“高三牛!宁玺牛!!!”
任眉这边吃了根串,手里还拿着手机晃悠,吹了声口哨,把手臂搭在行骋肩膀上,笑道:“想什么呢?”
早上行骋出了单元楼拉着宁玺就跑,两个人一路狂奔地上气不接下气,一到了小区外转角的路口才停下来,宁玺脸憋得通红,头顶还落了一片银杏叶。
行骋给了宁玺一个造犯规的机会。如果这一球不进,那高三还有活路。
宁玺手一抬:“行了,了解。”
他的脚踝用力,高高跳起,手腕也使尽了气力,行骋立刻跟着起跳……
行骋站起身来盯着厨房里站着看热闹的几个师傅,钱夹子里抽了五百块钱出来放桌上,对着老板说:“叔,你先收着。”
宁玺侧过身躲开他,忍着气说:“你别跟我犯浑。”
宁玺接了,hetushu•com•com轻轻拧开,碳酸饮料入喉,刺|激得他浑身一颤。
宁玺个子不矮,又乖又酷,老远走过来还挺扎眼。
他调整好情绪,才慢慢地吐出一句:“没事就好。”
行骋又给宁玺发了一句:“把窗户打开。”
他倒没傻到往楼下扔电热水袋。
有个男生喝得劲头上来了,嚷嚷着要换白酒,老板看他们一群未成年,不敢给,拿了一瓶北冰洋上来,让他们分着喝。
十多个花季雨季的少男少女,骑了自行车,一路穿过大街小巷,在天黑后散发着柔软光线的路灯下飞驰着,头顶月色……
滚烫的热水袋一到宁玺的手,他就被烫得一缩,行骋吓得把电热水袋一扔,赶紧问:“烫疼了没?”
任眉跟着行骋蹭校队的局,平时也混得熟,指挥着男生又把里面的外套脱了给女生穿上,大家一阵起哄,女生有一两个都忍不住红了脸颊。
小宁玺也纳闷,这小屁孩转性了?
行骋喊着两个男生带了三个女生先跑,自己带了剩下的在这儿扛着。
宁玺垂下眼,语气特别坚定:“我不会在南方的。”
他扯过纸巾擦了擦嘴:“爸,妈,我去洗澡了。”
行骋爸爸没明白怎么这都这么晚了宁玺还跑过来,刚刚打架现场也有这孩子?
隔壁桌坐了四个男人,看着二十出头,头发倒是没染,但那开了领口皮带扎着的腰,手臂上还有文身,一看估计就是小混混,手里拿着啤酒瓶子,张嘴咬了盖往这边学生桌上一弹。
只有行骋自己知道,他一直盯着宁玺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都快气死了。
他不能再走神了,高三都输了十多分了,再这么下去,迟早得被血虐。
其中有两个已经走到他们这桌边上来了。
任眉的家里人也来了,任眉出来的时候还特小声告诉宁玺:“那个,玺哥,行骋挺好的,伤得不重。”
行骋的身子又往里面挤了一点,可怜巴巴地:“哥哥,外面冷……”
“宁玺!看球!”
估计猜出来哥哥在躲什么,行骋眉毛一挑,说了声悄悄话:“我保证听话。”
冬季晨风起,回忆止了。
行骋爸爸阴沉着脸,但也没太生气,拍拍儿子的背,手里还摁着止血的棉签,对着宁玺勉强一笑,打了招呼:“宁玺。”
行骋直接扣了手机到桌面上,特认真地说,有喜欢的人了,不这么玩,其他惩罚,要怎么来都行。
他直接翻下去,手紧紧抓住自家窗户边的踏板,一脚踩上了宁玺家的窗沿。
行骋爸爸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看了儿子一眼,点点头:“洗了澡就早点睡觉。”
这样好,也不好。
应与臣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扯着嗓子就吼:“进局子了!九眼桥那儿,好像是砍人了?”
行骋一进浴室,就冲了个凉水澡。
行骋一个侧身就把那女孩护到身后,目测了一下这桌子边上的人,自己这边除了女生还剩十个,对面四个,完全能动手。
小宁玺一愣,想了一下,估计是阿姨想让他帮忙带带行骋这个捣蛋猪,所以教行骋怎么能准确无误地跟着自己屁股后面跑。
夜风吹过来一点,行骋清醒了不少,刚刚站起来,就听到耳边有动静。
行骋完了。
行骋爸爸见宁玺都没什么意见了,也累得没时间管儿子,点了点头,指着行骋又说:“自己注意点时间,宁玺还要上早自习……”
小时候院里一堆小朋友一起打球,小宁玺年龄大一些,觉得小男孩叽叽喳喳吵得头疼,常常抱着球一个人跑到最靠边的场上去练习运球。
毕竟宁玺的长处,就是运球和送助攻,行骋最厉害的是得分和抢篮板,用校队教练的话来说,这就是天作之合。
汽水兑着另一种汽水倒入了杯里,这种劲最大了。
在宁玺看来最重要的就是让对方变得更好,而不是像行骋这样,比以前都还要更辛苦一点。
甚至行骋在每一次运动过后,下了球场休息,过于急促的心跳,望着自己发亮的眼,宁玺也都知道。
X:“等我一下。”
行骋转了个面,直接挡在入户与客厅的衔接处,手臂撑到墙面上,抵着他哥,认真道:“有必要那么担心吗?”
说白了就是运动会之后找个理由聚聚,行骋也明白。
他的指腹捻上落了灰的门锁,往白墙上一擦,留下个浅灰的印。
银杏树是市树,十一月中旬开始落了叶,金黄色的叶片铺撒满地。
这一句刚刚入耳,宁玺还有点没回过神来,掌心里带着的篮球突然就被眼前一个高二男生断去。
况且两个半小时之后,还不知道行骋今晚能不能出来。
行骋握着手机一个个地打字,怀里还抱着又充了一次电的热水袋,这会儿还挺烫。
到了派出所门口看着没什么人,又想了一下最近的,往武侯区派出所走。
一出学校,行骋蹬在自行车上,指挥着队里的哥们全部把校服脱了绑在腰上,等会儿出去吃夜宵,穿个校服像什么话啊。
宁玺掀开被子坐起来,人还有点不明白:“行骋?怎么了?”
上半场比赛,高二调了行骋来防他,两个人都快两天没怎么说过话了,行骋比他高那么一截,一俯下身来的马步防守压迫得他喘不过气……
“行骋。”宁玺抱着那个电热水袋,轻轻咳嗽了几声。
宁玺听惯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口号,冷静下来认真持球,他微微低下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面前的行骋。
宁玺去开了窗就缩回了被子里,加了棉絮再怎么盖也觉得睡不暖,索性直接坐在床上盯着窗户看。
行骋回想了一下,他睡过他哥的床,被子明明就挺薄的,也不知道加厚没加厚,这都十一月了,空调都搬走了,还这么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不得成冰啊。
说实话,宁玺能理解他妈妈疼爱小弟弟,怕小弟弟受冻。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一些不好的感受,到最后都要由行骋来维护。
对着任眉他们这帮男生点头,进去了。
这种事,也只有行骋干得出来。
宁玺压低重心,低下眉眼观察他的站位,掌心持球,连续晃动,迅速加快运球动作,从眼前对手的斜侧猛地突破!
行骋害得他哥输了比赛这事,一直耿耿于怀。
https://m.hetushu.com.com宁玺瞪着眼,看着行骋侧脸上被他自己扇得一片通红……
后来没过几天,小行骋又抱着篮球屁颠颠地跑过来跟着他哥追,蹲场边安安静静地,时不时软软地叫一声“哥哥”。
宁玺这一双眼生得亮晶晶的,眼皮窄薄,内眼角往里开得深,一垂眼,都能看清楚睫毛上的水雾。
说白了,能在这地段开夜市摊的多半都有点眼界,报了警拿出计算器就开始算财务损失,行骋也不肉痛,沉着嗓说:“老板,私了。”
这天应与臣不在,换了个替补队员上来和宁玺打配合,宁玺显得有些吃力,特别是好几次抛接球都没拿稳,三分掉了好几个,最后还是凭着几次出色的变向运球和突破,攻入篮网之下,才狠得了几分。
行骋爸爸一上楼,关了家里的门,行骋扒着宁玺家的门又想进去,宁玺没办法,搞不懂行骋这折腾出了一身伤还想干什么,佯怒道:“就在这儿说。”
宁玺眯眼:“两个半。”
几乎是同一时间,裁判哨响。
两个人的气氛,总算有了些缓和。
他眯了眯眼,也不动了,慢慢地感觉到行骋把那个电热水袋递到自己的怀里。
行骋在一旁看得直咬牙。
X:“马上!”
宁玺有些诧异地回过头,看了行骋一眼,见着他猛地侧过身子去躺下了,宁玺敲了敲门板,小声说:“我去客厅等你。”
最后十秒,高三落后一分。
很现实地说,行骋也考不上他要去读的学校。
那几次进攻,行骋似乎又看到了当年宁玺在球场上掌控风云的模样,几乎所有比赛的走向都看得通透,球风灵活善变,绝对不给他们高二一丝喘息的机会。
行骋低哑着嗓子笑了一下,认真道:“热水袋别抱太紧,明早起来就凉了。”
行骋总是特别能耐,说小伤没事。
小行骋就老抱一颗篮球跟着他屁股后面跑,走几步摔一下,想跟他哥一起打球。
可是,宁玺现在整个人根本不在状态。
行骋本来也半蹲着在喘气。
队里也有几个高二的女生,负责小事和记账,还有吹哨的,也跟着一块儿来,兴奋得很,跟着男生们把外套脱了缠在腰上,抱着手臂喊冷。
让人挪不开眼。
行骋摇头:“不是。”
窗外,没有被帘子遮住的玻璃上面起了水雾,夜深露重,水珠成串儿往下滴。
宁玺有点愣,点点头。
宁玺整个人都有点蒙,一下掀开被子站起来。
行骋又等了半小时,熄灭了。
行骋听他哥说完,的确想了好一会儿,思索了半天才隐隐约约觉得他好像潜意识里一直怕他哥会着凉,老在摸他哥的额头怕发热了,但是现在让他一想,完全不怎么记得。
如果不是他刚刚那自作聪明的一下,说不定他哥就真的赢下这场比赛了。
老板这才敢上前来拉。
宁玺平时的招数基本都是给应与臣喂球进入进攻区域,然后应与臣带球上篮或者急停跳投,一般很少由宁玺亲自追分。
虽然他戴着口罩,但那眉眼,任眉都在行骋手机上看过了七八百遍,光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一下就认出来了。
行骋刚睡醒还有点蒙:“你怎么知道?”
小行骋把球拿着就往篮筐上砸,砸没砸进去另当别论,光他这“全场我老大”的气势,就够小宁玺抖三抖,但是抖完了还是横眉冷对。
宁玺这不怒自威的眼神,唬得一堆大男孩一愣一愣的。
他哥当然不肯。
他穿着衬衫睡觉实在太冷,掀开被子躲上去,都想紧紧地把自己藏在被褥里,捂住耳朵,脸也埋进去,最好,最好什么都不要看见,也不要听见。
行骋想告诉他哥,他有多厉害。
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一块儿,宁玺本就缠着运动绷带的手臂一抖,差点儿扔了手中的球。
宁玺点点头,哈了口气,嘴唇都发白了:“你先回去吧。”
宁玺认认真真地看了行骋一圈,从上到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不像行骋,出手都是浪投,他反而很珍惜出球的机会,基本都要计算好进球的概率大小。
耳畔呼啸而过的,都是十七八岁的风。
面前的男人一抄起板凳,老板从厨房里冲出来,隔壁商铺的店家驻足围观,连拉都不敢拉。
那男生把行骋的肩膀揽了一下,连忙说:“抽到你了,选个惩罚,赶紧!”
高三还在学校里奋战,这入了冬,早上晚了半小时上课,夜里就估计得到十点了。
行骋看他哥发呆了,又非要往屋内走,宁玺猛地一回过神伸出胳膊抵着骂:“你进门的时候怎么说的?!”
宁玺都能感觉到行骋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毛衣不放,直到最后上纱布,行骋才稍微松开一点。
“卧室的。”
包扎的时候那酒精一弄上去,行骋掐得自己手心都要肿了,宁玺在一旁站着看,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往伤口上瞟。
没劲。
巧的是校运会这几天气象预报说得连着晴好几天,石中全校上下一片欢腾,终于是盼来了能休息的“小长假”。
行骋还是拦着路:“没说不啊,你考哪儿我就考哪儿。”
为了发生身体接触,宁玺猛地一沉下身子,手臂相抵,与比他高了小半截的高二男生对扛。
篮球场上就是这样,后卫会用一些合理技巧去使对方犯规,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虽然宁玺平时极少这样。
X:“冷吗?”
球出去了,人却躲开了行骋撞上来给他造犯规的那一下,宁玺直接给往后摔到了地上。
那男人握着手机,不着痕迹地碰了碰程曦雨的肩头,吹了声口哨:“加个微信。”
行骋凑近他的耳朵,小声地唤他:“哥哥。”
行骋停顿了一会儿,又说:“但我不会。”
背景是篮球场边的红墙,场上的各色球鞋让他眼花缭乱,清一色的湛蓝校服组成的人墙围在场边,手里都拿着饮料,尖叫呐喊……
他能永远站在宁玺的身前,跟着他的一举一动,两个人的目光永远交会在一处,在尖叫与阳光中擦出火花……
出了诊所,已经非常疲倦的行骋爸爸把车开回了小区,接着两个孩子下车,把车给锁上了。
竟然是阿姨的意思,小宁玺也不计较,轻轻弹了一下小行骋的脑门,冷冷道:“一起。”
他还抱了个充好电的电热水袋,烫得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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